第二天，江棠回到缪斯杂志社继续新一个月的拍摄工作。


    kel对她的态度已经到了近乎和颜悦色的地步。


    “多亏了你这段时间在网上小火了一把，连带我们缪斯这期的杂志和合作的服装品牌销量都跟着上涨了不少。”


    kel笑着，用网上的热梗调侃她：“我看他们说的那个天降紫薇星应该是你才对，做什么都顺风顺水，运气好得不得了。”


    江棠接过助理递来的水，礼貌地笑了笑：“kel老师过奖了，是团队和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她喝了一口水，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一直持续到晚上。


    她一回到家，手机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福利院的号码。


    她诧异了一瞬，但一想到平时没什么事福利院从来不会给她打电话的，立刻点了接通。


    电话里说话的却不是院长妈妈，是她的助手刘阿姨焦急的声音。


    “棠棠，不好了！今天突然来了一群人，凶神恶煞的，说我们福利院这块地要被征用了，要拆掉。让我们尽快把所有的孩子都送走！”


    江棠的心猛地一沉，那股不安感瞬间攀升至顶点，她急忙问道。


    “院长妈妈呢？她怎么样？”


    “院长妈妈和他们争论，说这里是几十个孩子的家，不能拆！可那些人根本不讲道理，说话也很难听。”


    “院长妈妈气得高血压当场就犯了，头晕得站不住，现在已经被送到医院休息了，我在旁边陪着。”


    “福利院里现在另外几个阿姨在照顾孩子们，可是孩子们都被白天的事情吓坏了，一个个哭个不停，其他阿姨说他们到现在一个都不敢睡。”


    刘阿姨的声音带着无助的颤抖：“好在在外面读书学技术的孩子们还不知道这回事，棠棠，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打给你。”


    江棠二话不说，抓起外套和包就冲出了门。


    “刘阿姨你别急，告诉我院长妈妈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在去医院的出租车上，江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紧握手机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赶到病房时，院长妈妈还在昏睡，脸色有些苍白，但呼吸平稳，旁边的监护仪器显示生命体征已经稳定下来。


    江棠稍微松了口气。


    刘阿姨红着眼眶坐在床边，看到江棠，像是看到了主心骨，连忙站起来。


    “棠棠，你来了！”


    江棠压低声音：“刘阿姨，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是哪家公司要拆吗？”


    “知道，知道！”


    刘阿姨连忙从随身携带的布包里拿出一份皱巴巴的文件。


    “那些人留下了这个。”


    江棠接过来，快速翻阅。


    这是一份拆迁通知，上面写明福利院所在的这块土地，由于是院长早年私人购置，产权年限早已到期，一直未能续期。


    现在土地所有权收归国有，某家地产公司通过合法程序取得了该地块的开发权，有权进行动土拆迁。


    那家地产公司的名字，江棠却从未听说过。


    她蹙紧眉头，当即按照通知上留下的联系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是一个语气懒散的男人声音。


    “喂？谁啊？”


    “你好，我是暖阳福利院的负责人之一，我想询问一下，关于拆迁的事情，有没有商量的余地？怎么样才能不拆掉福利院？”


    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早有预料，嗤笑一声，慢悠悠地说。


    “不拆？也行啊。你们拿出一千万来，我们可以考虑不在这块地方动工。”


    “一千万？！”


    旁边的刘阿姨隐约听到了这个数字，急得直跺脚，忍不住对着电话喊道。


    “你们这不是抢钱吗！我们这地方偏得很，从城里过来都得开四个小时的车，根本不是啥黄金地段，哪里值这么多钱！我们又是福利院，从哪里拿这笔钱啊！”


    电话那头的男人呵呵笑了两声，语气带着几分恶劣的戏谑。


    “福利院怎么了？我听说你们这破福利院，也抚养出不少进入社会的孩子了，总有一两个出人头地、有出息的吧？凑一凑，说不定就拿出来了呢？”


    他顿了顿，又漫不经心道：“不过就算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就是别怪我们到时候不留情面强制执行了。”


    说完，不等江棠再开口，电话便被干脆地挂断，只剩下冰冷的忙音。


    江棠拿着手机的手无力地垂落下来，指尖冰凉。


    刘阿姨在一旁带着哭腔哀叹。


    “一千万啊！他们简直是丧心病狂！这可怎么办啊！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江棠看着病床上眉头紧蹙，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得安宁的院长妈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必须冷静。


    一千万，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甚至对于绝大多数普通人来说，是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即便是在她还没有和霍廷川闹掰，还是那个光鲜亮丽的霍太太时，要动用这样一笔巨款，也需要足够充分的理由，何况是现在？


    她沉吟片刻，对六神无主的刘阿姨说：“刘阿姨，您别急，先照顾好院长妈妈。钱的事情，我来想想办法。”


    刘阿姨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连点头：“好，好，棠棠，拜托你了！”


    江棠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深深吐出了一口气。


    她拿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上滑动，最终，停留在了那个她以为再也不会主动联系的名字上。


    犹豫了许久，江棠想着福利院里那些受惊的孩子和病床上的院长妈妈，她最终还是按下了拨通键。


    电话接通的声音，每一声都敲在她的心上。


    响了五六声后，电话被接起了。


    那头传来霍廷川低沉而熟悉的声音，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意外。


    “江棠？你怎么想起来打电话给我了？”


    江棠的心跳异常的快，却不是因为和霍廷川说话，而是对于她将要说出口的数字。


    “霍廷川，你能先借给我一千万吗？我以后工作慢慢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