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棠眼眶有些发热，走到病床边握住霍奶奶的手。


    “奶奶，你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进医院了？”


    霍奶奶笑着摇摇头：“都是老毛病了，怎么还哭鼻子了？”


    她看向另一边：“廷川，还不快来哄哄棠棠？”


    说完以后像是才看见站在霍廷川身边的宋婉婉似得，笑容收了些。


    “婉婉也在啊？难为你也过来，真是有心了。”


    霍奶奶对江棠和对宋婉婉完全是明显的两个态度。


    霍廷川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说什么，只是依言走到了江棠身边。


    宋婉婉笑容变得有些勉强，她原本就是跟着霍廷川来的，现在这里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倒显得她一个外人，有些多余。


    “奶奶没事就好，我就不打扰您了。”


    她说完，看了霍廷川一眼，见霍廷川没看自己一眼，才略微有些不甘心的离开。


    霍廷川把手搭上江棠的肩膀，声音平和。


    “好了，你一哭岂不是让奶奶反过来操心你？”


    肩膀上传来熟悉却又陌生的温度，江棠抬头看向他，对上他暗沉的眼睛，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的警告。


    医生才说了奶奶现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他也怕自己和宋婉婉的事情被奶奶知道了后会刺激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他怕成为霍家的罪人。


    江棠垂下眼眸，默认了霍廷川的话，她也不希望奶奶因为自己的事情出事。


    这时病房门却被轻轻敲响，低沉悦耳的男声从房门口传来。


    “奶奶，您怎么样了？”


    江棠回头，看见一个身姿修长挺拔的男人从门口走进来。


    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气质矜贵冷峻，五官与霍廷川有几分相似，但眼神更显沉稳锐利。


    只一眼她就大致猜出了这个人身份，是霍骁，霍氏集团一直当做继承人培养的霍家长子。


    也是霍廷川回到霍家这些年一直都在暗暗忌惮和较劲的人。


    霍廷川看过去，面色不变，眼底却压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霍奶奶看见霍骁，面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阿骁也来了，奶奶没事，倒是叫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往奶奶这儿跑了。”


    霍骁走到病床的另一边，其他人自动为他让开一条路。


    他的目光淡淡扫过霍廷川，最终落在江棠身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是？”


    霍老夫人笑吟吟地介绍：“对了，阿骁这几年在外面，还没见过棠棠呢，这是廷川妻子江棠。”


    霍骁微微眯起眼眸，似乎是有一瞬的意外。


    随即看向江棠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原来是弟妹。”


    江棠礼节性的微微点头打了招呼：“大伯。”


    她点到即止，态度既不显得过分热络也不会让人拿到话柄。


    只是霍骁却依旧看着她。


    “说起来，我和弟妹七年前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此话一出，霍廷川的脸色霎那间阴沉下来。


    江棠也诧异地看向霍骁。


    霍骁却旁若无人的开口，“七年前，我的毕业典礼上，弟妹跳过一支舞，不少人都猜你以后会是出名的舞蹈家，没想到……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弟妹出席任何比赛或演出，原来是被廷川金屋藏娇了。”


    江棠一怔，仔细的看了一眼霍骁。


    七年前她还在赵巧儿的工作室里，那时候经常接各种工作。


    不过毕业典礼却只有一次，是一所顶尖大学的毕业晚会，她记得自己表演了一曲独舞，原来那是霍骁的学校。


    只是如果她没感觉错的话，霍骁对她似乎有些敌意。


    金屋藏娇于她来说不算什么好词，在上流圈层中通常是用来形容那些被包养的金丝雀的，他在嘲讽自己吗？


    为什么？因为她是霍廷川妻子？


    霍廷川的脸色也有一瞬间的阴沉，只是快的像错觉。


    “大哥说笑了。”


    他略显冷硬地回应：“您事务繁忙，其实不用特意过来的，奶奶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霍骁并不接话，只是对老夫人又关怀了几句，态度恭敬却带着些疏离，随后很快离开。


    霍骁离开后，霍老夫人体力不支，很快又睡去。


    霍家人一一离开，江棠和霍廷川也一前一后走出病房，剩下的交给张妈照料。


    直到走到医院外面，江棠不用再和霍廷川装作恩爱夫妻，正准备离开，却被霍廷川抓住手腕，力道大的让她蹙眉。


    “霍骁说的毕业典礼是怎么回事？你早就认识他？”


    江棠用力想甩开他的手，却徒劳无功。


    “霍廷川，你放开！”


    “那不过是很多年前的一次普通商业演出而已，我甚至不记得台下有谁！”


    这些日子被江棠催着离婚的闷堵滞涩在这一刻爆发，霍廷川的醋意和怒火莫名地被点燃。


    “普通演出？那为什么过了整整七年的时间，他还会记得你一个名不经传的舞者？”


    他可以自己冷落江棠，却无法忍受江棠身边真的出现别的男人。


    尤其是霍骁，这个自从他回到霍家以后就处处压着他一头，处处比他优秀的大哥！


    江棠冷静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随你怎么想，我根本不认识霍骁。”


    “现在奶奶情况稳定了，我们是不是该去把手续办了？”


    她越是平静，霍廷川就越是能察觉到那股超乎自己掌控的危机感。


    他揉了揉额角，借此压下心底莫名的躁动不安，语气里已经染上了几分不耐。


    “又是离婚，江棠，我劝你适可而止，你应该庆幸我这些日子都有事，聪明点就应该顺着台阶下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提起这两个字，只会起到反作用，让我对你更加厌烦。”


    江棠蹙起眉头看向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霍廷川，你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


    霍廷川看向她，眼底是一如那五年的漠然。


    “难道不是吗？真以为我会相信你费劲心机嫁给我五年，却突然要和我离婚？”


    “江棠，我不是你，没时间放下工作去陪你玩过家家。”


    医院周围人来人往，嘈杂的声音不绝于耳。


    江棠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人，却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这样的觉得可笑，明明她那么多次认真的像霍廷川提出离婚。


    他却从来都没有当成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