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李雷的骂声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那口熬过功能饮料的小铝锅被当成“不务正业”的铁证，直接给扔进了废铁堆。


    林霄表面唯唯诺诺，心里却憋着一股劲。


    那壶色泽可疑、味道感人的“初代功能饮料”，被他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像个见不得光的秘密，深深塞在个人储物柜最角落，上面还压了几双没来得及洗的臭袜子。


    接下来三天，他表现得比任何时候都安分。切土豆丝依旧粗细不均，但态度极其“端正”，抢着干最脏最累的活，对班长的呵斥全盘接受，绝无二话。


    李雷看他似乎“上了正道”，脸色才稍微好看了点。


    只有林霄自己知道，每次打开柜子，闻到那若有若无、混合着草药和苦涩的古怪气味时，心里就像有只猫在挠。他既渴望验证这系统的“金手指”是否真实，又对那噩梦般的味道心有余悸。


    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军营里，任何异常都可能被放大，他必须谨慎。


    机会在第四天下午到来。连队进行常规的五公里武装越野。


    这一次，或许是心态不同，又或许是身体开始慢慢适应，林霄虽然依旧跑得死去活来，肺像个破风箱般嘶吼，两条腿沉得像绑了沙袋，但他奇迹般地没有掉队，咬着牙，跟着炊事班的队伍，最后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过线的那一刻，他直接瘫倒在地，汗水瞬间浸湿了身下的土地。喉咙里全是血腥味，眼前阵阵发黑，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罢工。


    周围是同样累瘫的士兵们粗重的喘息和咳嗽声。没有人说话，只剩下极限体力消耗后的虚脱。


    林霄躺在那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现在！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跟着队伍往回走。一回到宿舍，他借口上厕所，一头钻进了水房隔壁那个味道浓郁的厕所单间——这里是眼下他能找到的、最“私密”的地方。


    反手插上门栓，背顶着门板，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累的，一半是紧张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个军用水壶，冰凉的金属外壳因为一直贴着他身体，甚至带上了一点体温。拧开壶盖，那股熟悉的、令人不悦的复杂气味更浓烈地扑面而来，混杂着厕所本身的氨水味，形成一种极其诡异的混合气体。


    林霄的脸皱成了一团。


    “妈的，拼了！”他低声骂了一句，给自己打气。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如果这玩意儿真是系统出品，应该喝不死人……吧？


    他闭上眼睛，仰起头，像是灌毒药一样，对着壶嘴，“咕咚咕咚”狠狠灌下去两大口。


    “呕——！”


    液体划过舌头的瞬间，那股极致的苦涩、酸涩，还夹杂着泥土腥气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草药辛味，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味蕾和喉咙黏膜。强大的生理厌恶感让他差点当场喷出来。


    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强迫自己吞咽下去。食道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眼泪都快被逼出来了。


    这绝对是他两辈子加起来，喝过的最难喝的东西！没有之一！


    他靠在门板上，大口喘着气，等待着一场肠胃革命的到来。


    然而，预想中的不适并没有持续太久。


    几乎是咽下去不到一分钟，一股奇异的温热感，开始从胃部向四肢百骸扩散开来。不像喝了热水那种表层的暖，而是仿佛从身体最深处渗透出来的、温和而坚定的能量流。


    原本如同灌了铅、酸痛无比的手臂和大腿，那沉重的感觉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减轻。肺部火辣辣的灼烧感慢慢平息，呼吸变得顺畅了许多。更重要的是，那种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源自骨髓的疲惫感，竟然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悄然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精力充沛感。头脑变得异常清醒，刚才还昏沉沉的思绪此刻清晰无比，甚至连视线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林霄猛地站直身体，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脚。


    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


    虽然肌肉还有些许运动后的酸软，但那种透支极限后的虚脱和沉重，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现在感觉自己甚至可以立刻再去跑个三公里！


    “卧槽……真的……真的有用！”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其貌不扬的军用水壶，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狂喜。


    这不是幻觉！系统是真的！这功能饮料，也是真的！


    尽管味道堪称生化武器，但这效果，立竿见影！


    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让他差点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叫出声来。穿越以来的所有迷茫、不安、委屈和小心翼翼，在这一刻，都被这壶难喝却神奇的饮料冲刷得一干二净。


    他知道，自己在这个陌生而艰苦的世界里，终于抓住了一根真正的救命稻草，不，是通往未来的阶梯！


    他仔细盖好水壶，像是呵护一件绝世珍宝，再次将它小心翼翼藏进怀里，贴肉放着。


    推开厕所门走出去时，他的脚步稳健，腰杆挺直，脸上虽然还残留着运动后的红晕，但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疲惫和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内敛的光彩。


    外面，许多士兵还瘫坐在地上，或者有气无力地收拾着装备。班长李雷正叉着腰，声音有些沙哑地吆喝着：“都动起来！别跟死了娘似的！赶紧收拾，准备开饭！”


    他的目光扫过林霄，微微顿了一下。这小子，刚才还一副要断气的样子，怎么上个厕所的功夫，看起来精神头这么足了？脸也不白了，气儿也喘匀了？


    林霄察觉到班长的目光，立刻微微弓下点背，脸上挤出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快步走向自己的装备，开始整理。


    但他心里，一个声音在清晰地回响：


    “系统是真的……我的路，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