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是个胆小鬼。

作品:《她讨厌冬天

    “小笛,你怎么……”


    他看清楚了奶油痕迹,立马冲出去,找到客厅的裴钰。


    “是不是你欺负小笛。”


    他面目狰狞,却又冷如冰山,与生俱来的压迫感,让裴钰喘不过气。


    “我没有……”


    他又要上手去打裴钰,沈笛听到声响,立马跑出去,张开双臂,挡在了裴钰身前。


    “没有的,叔叔,是我邀请哥哥吃蛋糕,我手一滑掉了,对不起叔叔。”


    裴钰顿时抬起头,他没有想到沈笛会站出来护他,那时,八岁的沈笛比他矮半个头,实在不像是可以保护人的样子。


    “那好吧,来,叔叔给你买了奶茶。”


    她接过奶茶和吸管,偏头去看裴钰,他还是毫无反应,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所有人都会忽略他的痛。


    裴叔叔顺着沈笛的目光看去,清了清嗓子,然后从背后拿出了另一杯,递到裴钰面前。


    “喝吧,但是要记得,下次一定要得第一。”


    他不避讳沈笛地说,哪怕班级里只能有一个第一名。


    因为他就是想让沈笛和裴钰竞争,毕竟有比赛才会有进步,才会有胜利,这无可厚非。


    “我知道爸爸,我会的!”


    年仅八岁的他,还是一个会因为一杯奶茶就忘记刚才巨大疼痛的小屁孩。


    晚上,沈笛拿着棒棒糖去“求和”,他也完全不记得白天发生的事情。


    “哥哥,吃糖。”


    她嘴上叼着棒棒糖,手里拿着一个,伸到他的嘴边,他一口咬了上去。


    笑着说:“谢谢阿笛。”


    他笑得很明媚,可惜次数并不多。


    窗外的晚风吹进屋内,沈笛感到了丝丝凉意,于是关掉了房中吱呀作响的风扇。


    刚步入夏天,长久不用的风扇,扇叶转着,还带起了一阵粉尘。


    不知不觉间,所有人都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渐渐睡去。


    一夜好梦,一夜安眠。


    两个孩子总归是平安长到了十五岁。


    那年的二月底,沈笛和裴钰照常开学,下午两节课后,沈笛和闺蜜周礼朝着摄影社的教室走去。


    她还在为刚才裴钰的一番话耿耿于怀 低头看路,看起来不太高兴。


    “阿笛,你怎么啦?我刚才说的你考虑好了吗?”


    沈笛啊了一声,回过神来,冲着周礼笑了笑,“去,好久没喝奶茶了。”


    周礼高兴地点点头,挽住了她的胳膊。


    已经到了高一的下学期,原本不应该有什么波澜,但奈何一中最出名的除了傲人的成绩,就是那个校园贴吧。


    真不知道学长学姐们是从哪里得到沈笛和裴钰的信息的,把他们的关系说得天花乱坠。


    什么她和他是欢喜冤家,什么他们定了娃娃亲,什么沈笛是他的童养媳,那个时候她就明白,谣言真可怕。


    但她好像并不在意,就算路过听到也不给任何反应。


    去社团教室的路上,周礼挽着沈笛走,就能听见有人遮着嘴在窃窃私语。


    “她就是沈笛吧,裴钰的童养媳?”


    “是吧是吧,好像是娃娃亲来的。”


    周礼睁大双眼,但随后又捂嘴一笑,“阿笛,我怎么不知道你有未婚夫了。”


    沈笛装作生气地拍了拍她,真想冲过去和那些人说,什么童养媳,什么娃娃亲,明明是仇人!一辈子的那种!


    沈笛真的真的很讨厌他!


    永远一副冰山样子,跟他说话总是爱答不理,烦死人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捧他为校草,甚至是男神。


    “未婚夫?我看分明是仇敌,我和他一见面就恨不得咬死对方。”


    光是说起,她就咬紧后槽牙,握紧拳头,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


    “好吧好吧,那你介意吗?你要是介意,我帮你收拾他们。”


    说罢,周礼就挽起袖子,做出要干仗的架势,她从小就学习跆拳道,再加上是断掌,和她相识四年,就没见过能打过她的男生。


    但对于这种风言风语,沈笛早已见怪不怪,本以为脱离初中,就能摆脱这种议论,没想到还是……


    算了。


    “仇敌?中考结束拿着成绩单在我面前炫耀跳脚的时候,没看出来你把我当仇敌啊,想咬我?那来吧,好妹妹。”


    不知道什么时候裴钰来到了沈笛的身后,一把提起她的书包带子,感觉背上一轻,她猛地回头,刚好撞上了他那淡漠的眼眸,眼中的寒冰貌似能刺进她的心脏。


    他把“好妹妹”三个字咬得极重,几乎可以用“咬牙切齿”四个字来形容。


    “你怎么来了?”


    他呵了一声,道:“你是这个学校唯一的学生吗?”


    “不是啊,那你也没必要吓我吧。”


    他冷冷地瞥了沈笛一眼,然后提着书包扬长而去,不给一个多余的眼神。


    在周礼看来很不爽,但于沈笛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自从十四岁的那件事情后,他们就变得水火不容,起初,她是想要求和的,但慢慢地,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也不愿意迁就他。


    于是,他们之间的态势就变成了这样,别人都是相爱相杀,而他们却只有相杀。


    周礼愤愤道:“你哥一直都这么拽?你要是不爽,我替你教训他,谁也不能欺负你。”


    十一岁那年认识周礼,沈笛一直都被她罩着,她经常感慨,自己的这个闺蜜什么都好,就是护短,尤其是护着自己,沈笛常规劝周礼,让她悠着点,可内心却止不住地窃喜,因为终于有人愿意毫无理由的护着自己,爱着自己了。


    毕竟,这样的事情,很久没有过了。


    “没事,习惯了,我躲着他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怎么躲?同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那好吧,他要是欺负你,你记得和我说。”


    沈笛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二人走在小路上,往社团课的教室走。


    自从和裴钰闹掰以后,沈笛唯一一次忍着他,就是报社团课,要不是自己太喜欢摄影了,怎么会和裴钰选同一个,那天得知他和自己同班的时候,简直天都要塌了。


    在楼梯口,沈笛和周礼说了拜拜,朝着不同的教室走去。


    沈笛气喘吁吁跑到育才楼301,刚好卡在裴钰开始点名的时候,还行,不算迟到。


    “沈笛,迟到。”


    裴钰只说了这四个字,脸上淡漠没有多余的异样,所有人都闻言看向他们二人,尤其是沈笛,大多数人都想看看她会怎么做。


    “班长,我卡点到的,没有迟到。”


    她是紧握拳头,咬着后槽牙说得,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着恭敬一点。


    “老师说卡点也算迟到。”


    这话倒是不假,但别的课的班长哪里会这么死板,分明是裴钰太!


    不讲人情。


    算了,她不想说了。


    “好吧。”


    她卸了力,自认倒霉,在心里想着裴钰幼稚死了。


    一记眼刀过去,可惜裴钰低着头根本没看她。


    所有人炙热的目光都在老师进班的那一刻如弹回的溜溜球一样快速收去。


    “上课。”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吧。”


    摄影课的老师是一个快三十岁的男青年,平日里最是有趣幽默,和同学们也能打成一片,但哪怕是这样的老师,也会必不可免地想出一些恼人的活动。


    比如现在,李老师让大家两两组队,按学号组,出去拍照,下课的时候回来交作业。


    本来是无妨的,可偏偏李老师不走寻常路,让学号1的,和学号为40的同学组队,而恰好,裴钰学号为4,沈笛为37。


    “老师,能换吗?”


    得知组队规则的那一瞬间,沈笛拍案而起,她是宁死都不愿意跟裴钰组队。


    跟他合作,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可以哦。”


    沈笛绝望了,她亲眼看着李老师笑着拒绝她,心碎了一地。


    裴钰却放下手中的花名册,用平静的眼神看她,但沈笛却总觉得他在笑,而且是得意的嘲笑,很瘆人。


    老师都这么说了,沈笛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认命,迈着现在如千斤重一样的脚,和裴钰一起踏出大门。


    “我们各拍各的,互不干扰。”


    沈笛倔强地对他说出这句话。


    “你刚才没听老师说吗,我们要合作一张,本人要入镜的。”


    还真是忘了,一起合作,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她天生就和裴钰这个人八字犯冲。


    “行——”


    她叹了口气,乖乖跟着裴钰走了。


    她低头看影子,不自觉地和自己的影子玩了起来,还是一个少女的稚嫩心思。


    但她不知道,此时,裴钰正侧着脸,目光偏向她,落在她脸上,仔细端详。


    被沈笛发现,他就快速转回头。


    “你干嘛呢?”


    “没有,我……我看树上的鸟呢。”


    如此拙劣的谎言,沈笛竟也信了,她的身高怎会和树上小鸟是一个高度呢。


    “就这吧。”


    裴钰站定脚步,停在了学校的小亭子边,学校很大,亭子周围是小湖,景色也很优美。


    “嗯,好。”


    也就是在学校,他们还愿意给彼此一个好脸色。


    老师布置了两个任务,一个是拍五张学校的风景,一个是要求二人合照一张,下课前要交的。


    沈笛拿出手机对着大景色拍,路过的学生都投来羡慕的眼神,因为这怕是唯一可以带手机进校园的课程了。


    裴钰则去拍小景色,比如某枝花,某个小湖里的鸭子,主打一个图中有主体。


    “你拍大景色都没有主体,太空了。”


    沈笛翻了个白眼给他,“不要你管,你拍你的得了。”


    裴钰却嘟囔着说:“我不管你谁管你。”


    “什么?”


    她有些没听清,所以再问了一遍。


    “没事,随你。”


    裴钰好像从小就这样,他的好哥们经常和他说:“你的嘴硬到给我一种,就是你死了火化之后,嘴还在的感觉。”


    貌似没错。


    嘴硬得让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