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面色一愣，原本的兴致也全然消失了。


    “你是说，你怀疑本殿下？”


    霍无渊波澜不惊的目光对上太子的，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审视犯人，却说道：“我不清楚，只是，这件事是在东宫发生的，让我不得不猜想，是不是也有您的参与？”


    太子一阵难以相信：“本殿下这么帮你，又是去水牢里经历，又是去那个炼狱里唬人，才把这两兄妹的嘴撬开了得到这些，如今，你竟然怀疑是不是我指使的？”


    太子一脸受伤的表情，早晨在康德帝处被骂的经历、在殿门口被八皇子嘲讽的不愉快经历，都在一时之间涌上太子的心里，他委屈极了，将那笔录拿过来撕碎，扬手一丢：“爱信不信，本太子只当白白付出！”


    霍无渊见他这样大的反应，心中不由得有些犹豫，便又问道：“劳烦殿下，是否清楚这两人给沈清辞下的是什么药？”


    太子背对着霍无渊，冷冷地答：“寻春散。”


    霍无渊心下了然，看向太子的背影更加地起疑：“那殿下可知，这西洋香薰，该从何处取得？”


    说着，霍无渊从袖袋里拿出一块凝结的细腻香薰，拍了拍太子的肩膀，后者背对着他，十分不忿地转过身，斜睨了一眼，却在看见香薰的一瞬间愣住了神。


    “这是……这是？”


    霍无渊见到他面上的惊慌，说道：“这是沈清辞体内埋下的另一种毒，除了你所说的孙家兄妹下的寻春散，还有的另一种毒，便是这西洋香薰蜡烛染的毒。”


    霍无渊走近他，在他衣袖上嗅了嗅：“臣记得，臣有一次来授课时，见殿下衣衫不整，那时，殿下的衣袖上，便满是这香薰的味道。”


    太子背后一凉，原本火热的心此时也是一股子拔凉，说道：“你可确定？这香薰的毒真的在裴夫人体内？”


    霍无渊的眼睛里满满地都是疑虑。


    太子急了：“确实不是本殿下啊！本殿下那夜里喝醉了，是同你在一块的，怎么会是本殿下呢？！”


    霍无渊点了点头，眼睛里的冷漠投到太子身上：“是，您是与臣在一起，这也是臣相信您的地方，可如果，不是沈清辞逃了出来，您又会将沈清辞在那个地宫里关多久呢？”


    “地宫？！你知道？！”太子更加讶异。


    他的暗卫早已遍布整个东宫，东宫哪块角落里藏着什么宫殿，他怎么会不知道？


    霍无渊答非所问，拿起手里那块西洋香薰：“臣早就规劝过您，身为太子，行事要检点。”


    说完这话，霍无渊便将那块香薰扬手一丢，朝着太子粗粗做了个揖：“殿下好生考虑，臣先退下了。”


    霍无渊从太子身边擦身而过，离开了这个地方。


    太子心下一个焦急，忙喊道：“现在裴夫人的毒解了么？本殿下有解药的，你早些说呀！”


    霍无渊已然走远，不再回答。


    太子一个泄气，跌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起来。


    眼下，不仅仅是父皇对他失望了，将军也在怀疑他，而他，用不了几天，就要大张旗鼓地迎娶那个丑女人进东宫了！


    太子越发地烦躁，伸腿踢翻了身边的一组桌椅，砸碎了上面的茶具。


    一个小婢女端着茶水上来，道太子身边，笑着道：“太子殿下莫要生气，且先喝口茶水缓一缓。”


    太子拿过茶盏，将那杯温度调的刚刚好的茶水一饮而尽，放回婢女的托盘里，转头，却见这婢女生得伶俐小巧，心中一软，说道：“怎么本殿下从未见过你？”


    小婢女脸上一红，朝着太子笑了笑：“这东宫里这么多人，殿下哪能个个儿都记在心里呢？奴婢名唤灵儿，从前是在偏殿侍候的，今日百合姐姐生病了，唤奴婢来给姐姐顶班。”


    太子笑着点了点头，伸手将灵儿揽在怀里，心里的阴鸷登时消散不少。


    “本殿下的东宫里，就需要你这样机灵的丫头，明儿起，到本殿下近前来侍候吧，偏殿太远了。”


    灵儿躲在太子怀里娇笑两声，欣喜地应答了：“是，奴婢谢过太子殿下。”


    京城的另一边，孙家大宅里。


    孙王氏跪在孙翰林脚边，哭丧地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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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老爷！老爷！就看在妾身辛辛苦苦伺候了您这数十年的份上，求您饶了志阁吧！他就是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打了不该打的主意，才在宴会上闹了笑话的，求您就饶了他吧！”


    话语的间隙，庭院里传来鞭打的声音，孙志阁凄厉的叫声在庭院里回荡。


    这一鞭子一鞭子，打在孙志阁的身体上，一瞬间就炸开了花，皮开肉绽的同时，也让孙王氏心里跟着一阵闹心的疼痛。


    孙王氏这刚刚养好的身子，又在此时遭到了重击。


    “志阁喝了酒，酒醉了，自然会干些糊涂事儿，您就罚他禁足，让他日后不许出门，不许饮酒，在家中安分守己，可切莫再打下去了！若是孩子就这么被打没了，老孙家也段段不能在此时无后啊老爷！”


    孙王氏在地上痛哭，嘴巴里却仍旧还是替自己儿子开脱的话。


    孙吴氏听到这话，也装模作样地劝说起来，只是这劝说的方向，却是暗中提醒了一些什么：


    “是啊，老爷，孩子犯了错，随便罚一罚就是了，切莫闹出了人命，先前的事情就已经让朝中的众人都知道了咱们志阁的荒唐行径，现下若是直接将孩子打得命都没了，再传出去，恐怕也有损您仁慈圣明的名声，坏了仕途。”


    果不其然，孙翰林的眉头在一瞬间皱了起来。


    他又想起那日孙瑾若带着整个朝廷上上下下的官员，去那屋子里看见了那最“丢人”的一幕，心里登时比谁都气。


    他站起身来，冲到庭院中，抢过小厮手里的那根鞭子，发狠地在孙志阁身上鞭打起来。


    这一下鞭子下去，打声清晰入耳，甚至能看到溅起的肉泥。


    “逆子！看老子打不死你！”


    孙志阁只在第一句尖叫了一声，然后便立即昏厥了过去。


    孙王氏尖叫着冲向自己的儿子，倾身护住他，一道皮鞭挥洒下来，登时将她肩膀上的衣物都打得开了花，孙王氏尖叫一声，朝着孙翰林哀求道：“老爷，别打了，求求您……”


    孙翰林捏紧了手里的鞭子，沉声吩咐：“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