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妖气


    就在此时，树林中，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


    赵二牛几乎是本能地抬起头，那双死灰般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张大虎也听到了，他猛地转身，握刀的手臂肌肉紧绷，全身戒备。


    不多时，两道身影在日光的照耀下渐渐清晰。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身形挺拔、气质出众的读书人，他容貌俊美，周身仿佛散发出一层微弱而圣洁的光芒。


    而在他身旁，则是一个身形健硕，如同铁塔般魁梧的少年，他紧紧跟在秀才身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正是楚渊焕与平安！


    两人身后，还有张虎子等人。


    当他们踏入流民的视线范围时，原本死寂的流民中，瞬间爆发出一阵低低的骚动。


    “是……是仙府的大人吗？”


    没有人回答他，但流民们看见张大虎迎了上去，态度恭谨。


    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一种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点燃了所有流民心中濒临熄灭的希望。


    张大虎看到楚渊焕，提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他快步迎上前去，拱手抱拳，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仙人使者！您可算来了！他们……”


    楚渊焕微微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迈着沉稳的步子，直接走向屏障。


    平安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目光如炬，警惕地观察着周围。


    随着楚渊焕的靠近，流民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过度虚弱而无法站立，只能在地上，朝着楚渊焕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发出微弱却充满期盼的呼喊。


    “仙人使者！”


    “仙使来了！仙使来救我们了！”


    当楚渊焕走到屏障前，停下脚步时，所有的流民都屏住了呼吸，鸦雀无声，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他身上。


    赵二牛也挣扎着跪在地上。


    他用尽全身力气，朝着楚渊焕的方向磕头，声音沙哑。


    “仙使！求仙使开恩！救救我儿！救救我们吧！”


    楚渊焕俯视着这些面色枯槁、眼中充满绝望与期盼的流民，心中百感交集，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朗而富有穿透力，在寂静的夜色中清晰可闻。


    “吾乃楚渊焕，奉厚土山神之命，巡视四方。尔等流离失所，饱受旱灾之苦，山神皆已知晓。”


    “然，山神新苏，神力初显，自会形成屏障，阻隔世间污秽，以护仙府清净。此乃山神慈悲，亦是考验。”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莫名的威严。


    让原本骚动的流民瞬间安静下来，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怔怔地望着他。


    “今日，尔等身虽困于此，但求生之心，信仰之诚，已达山神之听。”


    楚渊焕的声音在此刻变得高亢而庄严，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向那片无形的屏障。


    “山神有命，体恤众生疾苦，特命我，仙人使者楚渊焕，以信仰为引，以神力为钥，开启赐福之路！”


    他说完，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口中念念有词。


    虽然听不清具体是什么，却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


    楚渊焕将右手掌心轻轻按在那无形的屏障之上，掌心微微发光。


    这一刻，所有流民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楚渊焕的动作。


    赵二牛嘴唇颤抖着，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渴望与不安。


    “开！”


    楚渊焕猛然一声低喝，他掌心的光芒骤然炽盛，与那无形屏障接触的地方，如同水波一般荡漾开来，肉眼可见地形成了一道道涟漪。


    “嗡——”


    一声低沉而悠远的嗡鸣声，从屏障深处传来。


    紧接着，在所有流民震惊而狂喜的目光中，那道无形无质的屏障，竟然在楚渊焕掌心的光芒下，如同镜面般，缓缓地裂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


    缝隙之中，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泥土的芬芳，带着植物的清新，带着浓郁的生机！


    那片近在咫尺的翠绿，此刻变得触手可及！


    “开了！屏障开了！”


    “我们能进去了！”


    寂静在短暂的停滞后，瞬间被爆发出的巨大欢呼声所打破。


    流民们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和虚弱，他们嘶吼着，狂喜着，争先恐后地朝着那道裂开的缝隙冲去，如同被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终于看到了自由的天光。


    赵二牛呆愣了片刻，随即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喜与感激。


    他死死地抱住怀中虚弱的儿子，泪水终于夺眶而出，顺着枯槁的脸颊滚落，打湿了儿子的发丝。


    “有粮！我的有粮！我们能活了！”


    他冲着楚渊焕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那不是绝望的悲鸣，而是发自灵魂深处的感激与臣服。


    “谢仙使！谢山神！！”


    所有冲过去的流民，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与感谢。


    那声音中带着对生的渴望，带着对神的敬畏，也带着对楚渊焕近乎狂热的信仰。


    他们不再仅仅是感谢，而是跪拜，是顶礼膜拜，将楚渊焕视为真正的神明使者。


    张大虎也呆呆地看着这一切。


    他做梦也没想到，楚渊焕竟然真的能打开这无形屏障。


    他亲眼见识了流民们撞击屏障时的绝望与无力。


    如今却亲眼看到了屏障在楚渊焕手中裂开。他心中除了震撼，便是对楚渊焕更深一层的敬畏。


    “快！都进去！”


    张大虎很快反应过来，立刻高声指挥道。


    “不要挤！有序进入！莫要冲撞了仙使！”


    流民们虽然激动，但面对楚渊焕，他们还是不敢造次。


    在张大虎的引导下，他们一步步踏入屏障，那脚下的泥土是如此湿润，空气是如此清新，与外界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嫩绿的草尖，带着露珠，在月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有流民迫不及待地蹲下身，颤抖着手，摘下一根青草，放入嘴中。


    那股带着泥土和植物特有的甘甜与涩意，让他们激动得热泪盈眶。


    “能吃！是真的能吃！”


    “我们有救了！”


    更多的流民，则是在进入屏障后，再次回过头，朝着楚渊焕的方向，重重地跪拜下去。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狂热，那是一种将绝望生命交付给唯一希望的，最原始而强大的信仰。


    楚渊焕看着一幕幕发生的场景，心中升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感受着那股从流民身上涌来的信仰之力，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他体内，同时厚土山神的实力逐渐增加，使得他的实力同样节节攀升。


    这股力量，让他的精神前所未有的清明。


    逐渐感受到更远方，晦涩而强大的妖气，正在被这边的动静所吸引，蠢蠢欲动。


    平安始终站在楚渊焕身边，面带骄傲。


    他虽然不明白什么是屏障，什么是神力。


    但他知道，哥哥很厉害，哥哥做到了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突然，平安猛地转头，看向远方，他那纯净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野兽般的锐利。


    “哥哥，那边……有东西，不好闻。”


    平安在楚渊焕耳边低声说道。


    楚渊焕的心头一凛。


    妖魔，果然被吸引过来了吗？


    他看向平安所指的方向，深邃的夜色中，除了摇曳的树影，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相信平安的直觉。


    “平安，留神。”


    楚渊焕轻声吩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知道，接下来的挑战，只会更加严峻。而他，必须在这危机四伏的乱世中，步步为营，稳扎稳打。


    他收回按在屏障上的手，屏障的裂缝并没有完全关闭。


    而是形成了一个稳定的入口，供流民们源源不断地进入。


    楚渊焕抬起头，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


    那股正在靠近的妖气，就像是这末世王朝的一缕序曲，宣告着真正混乱的到来。


    “走吧，平安。”


    楚渊焕轻声对身旁的弟弟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即便他极力掩饰，那股疲惫还是不经意地从语气中流露了出来。


    他知道，在所有流民进入屏障后。


    他将面对的，不仅仅是流民的安置问题，还有那蠢蠢欲动的妖魔，以及这乱世中，更多潜藏的危机。


    他，不容松懈。


    “哥哥，那边的味道……越来越难闻了。”


    平安低声提醒，他那纯净的眼眸中，野兽般的锐利更加明显。身体微微弓起，已然进入了戒备状态。


    楚渊焕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那股妖气，晦涩而强大，带着吞噬一切的腐朽与邪恶，正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边靠近。


    妖魔被吸引，并非偶然。


    厚土山神新生的磅礴生机，对于那些以吞噬生灵和腐化万物为乐的妖魔来说，是最好的补品。


    楚渊焕没有慌乱，只是迅速扫视了一圈仍在涌入的流民。


    还有十几个人，正相互搀扶着，艰难地朝着屏障移动。


    他们的步伐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力气。


    其中有几个年迈的老人，还有抱着孩子的母亲，速度最慢。


    “加快速度！”


    楚渊焕的声音骤然提高，他的目光投向张大虎他们：“张大虎，张虎子，去接应他们！速速入内！”


    张大虎和张虎子闻言，没有任何犹豫。


    立刻冲了上去，一左一右地架起两名老人，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朝着屏障飞奔。


    就在此时，深林中响起一声尖锐而刺耳的嘶鸣，带着无尽的恶意与贪婪。


    “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