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救人

作品:《原来是心动

    谢云看着旁边空掉的座位,都上课二十分钟了,同桌还没回来。


    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也不接。谢云皱着眉,心口没来由地不稳。


    他拍了一下江任飞的肩膀:“你知道荀安去哪了吗?”


    “荀哥?”江任飞回过头,“不知道啊。下课的时候就不见了,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看到他往哪儿走了吗?”


    “没有,我回来的时候他座位上就没人了。”


    谢云点了一下头,靠回椅背,眉头却皱的更紧。


    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拉下刷新,可对面既没有回复,也没有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中”。


    他很少感到这么不安。


    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之前绑定的手机定位,于是立刻打开看荀安的位置。


    一个小红点,出现在操场旁边的器材室。


    “诶诶诶,谢云你干嘛去?”英语老师见他突然站起来,招呼也不打就风一样地冲出教室,忍不住出声询问。


    谢云没有停,只有两个字从很远处飘过来:


    “找人。”


    跑到楼下的时候,遇上了老霸王和方有知,两人拿着笔记本,刚开完会从会议厅回来。


    老霸王一把拉住他:“干什么干什么呢!上课时间怎么在校园里乱窜?”


    谢云喘着气,一向平稳的声线罕见地有点乱:“荀安不见了。”


    “不见了就不见了,统共这么大个校园还能跑哪儿去。”老霸王说,“又不是小孩子了,说不定是有什么事,处理完就回去了,用的着你逃课出来找?”


    谢云说:“可他在器材室。”


    那个建了新储物间后,早已废弃不用的器材室。


    闻言,老霸王终于认真起来。对学生的关心盖过了对谢云怎么知道荀安位置的疑惑,他拉了一下方有知的胳膊:“走,我们看看去。”


    “砰!”


    荀安不知道第几次被摔到墙上,身体脱力,软绵绵地滑落下来。


    “不是很硬气?”黄毛笑道,“怎么,现在没话说了?”


    荀安睁不开眼,眼前是一片猩红,鲜血从额角顺着侧脸流下来,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来,对着这里认个错,兴许我们下手会轻一些。”


    他强撑着站起来,尽管已经痛的神志不清,却依旧不肯服软:“做、梦!”


    回应他的,是一记球棍,正中右边的小腿。


    他“唔”的闷哼一声,立刻就倒了下去。


    刀疤把棒球棍撑在他脸旁边:“断你一条腿,算是偿我老大的债。”


    荀安痛的爬都爬不起来,可嘴还是相当硬:“谁也不欠你们什么。你们为非作歹,受到惩罚本就是天经地义。自取的恶果,又能怪得了谁!”


    也许他服个软,求个绕,两人也就放过他,可他偏不肯,骄傲的要命,一字一句都戳在混混的肺管子上。


    黄毛最看不惯好人,尤其是这种骨头很硬的好人,他从刀疤手里接过棒球棍,眯着眼走了过去。


    刀疤小声道:“别出人命……”


    “我有数。”


    黄毛一步步靠近:“一条腿还长不了记性,那就再断一条。”


    荀安想躲,可是右腿压根挪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棍子砸下来。


    就在这时,门被轰的踹开。


    力道很大,锁是被硬生生从墙里剥出来的,门板撞在墙上还弹了好几下。


    刹那间,外头的光线铺天盖地地涌进来,一下照亮了这狭小昏暗的器材室。荀安眼前血刺呼啦,只看到一个人影几乎是冲过来,搂住他的肩膀。


    谢云看向面前的两人,眼神冷的能结成冰。


    “谢云!别跟他们动手!”


    老霸王和方有知随后也赶到,后头还跟着路上叫来的保安。


    “你先把荀安带过来,其他的让保安师傅上!”


    谢云也没心情动手,因为荀安的血已经把他的校服领口都染红了。


    保安很快将两个混混制服,方有知见荀安糊成了血人,急忙道:“去停车场!我开车送你们去医院!”


    谢云一把将人抱起来,飞也似的跟在方有知后面。


    不知是不是错觉,荀安觉得谢云的手抖得厉害。


    他想说几句轻松的话缓解一下气氛,可是刚准备开口,就忍不住咳嗽,咳出了一点血沫,于是谢云的校服又脏了一块。


    “真是对不住。”他说,“这件衣服我帮你洗。”


    从这个角度能看到谢云的下颌线,很利,此时因为发力而绷紧,连带着声音也颤抖:“没事。”


    荀安不想他这样紧张,有心宽慰道:“我也没事。”


    “我可好了,真的。你看我现在神志很清楚,也不想吐,除了偶尔流一点血和断了一条腿之外,一点事都没有。”


    ……


    谢云大概并没有被安慰到,手收的更紧了。


    他的印象里,这家伙一向是暖呼呼,冬天里就是个大火炉,往他旁边一坐就跟烤火似的,都不用开空调。


    可现在谢云的手却冰凉。


    谢云垂眸看了他一眼,问:“痛么?”


    荀安顿了顿,答道:“有一点……”


    谢云挑眉。


    “好吧是亿点。”荀安老实交代,“不过没关系,你不要太……”


    太担心。


    后面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他突然感到脑袋一阵眩晕,眼前像是老旧的电视机屏幕,一点点的,飘满了雪花。


    “荀安!”


    他听到谢云叫他,声音里满是慌张无措。


    视线糊成一片,脑袋也不清醒,莫名的,想到小学二年级。


    有一次自己发高烧,夜里烧到39度8,赶紧送到医院挂水。


    那天林月兰出差,谢云和他一起睡。奶奶想让小孩在家睡觉,谢云不肯,说什么都要跟着。


    结果挂水到后半夜,烧还是退不下去。


    荀安难受的要命,怎么也睡不着,想看看谢云睡了没有。如果没睡就和他说说话,如果睡了那就看看他。


    一转头,却发现谢云红着眼,闷不做声地在那里掉眼泪。


    荀安吓了一跳,忙问道:“怎么了?”


    困了?想回家了?还是被他传染了也发烧了?


    谢云抹眼泪被发现,有点丢脸,但还是带着鼻音,很轻很轻地说:


    “你会不会死掉……”


    前不久就有传闻,说小区里某户人家的小孩发高烧烧死了。


    荀安一愣,有点气,又好笑,但看他这么难过,心也忍不住微微酸疼:“不会的。”


    谢云抿着嘴唇,没回话。


    “肯定不会。不信你等到明天早上看,保证一醒来烧就退了。”


    第二天醒来烧退没退他不记得了,只记得晨光里谢云分外显眼的两个肿眼圈。


    瞧瞧,那个时候谢云还是个爱哭鬼呢……


    江任飞他们跟着英语老师冲下楼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荀安!”


    “不要睡!”


    谢云怀里抱着个血人,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神色慌张,再没有半分寻常的淡定从容。


    他跑的太快,江任飞只来得及看到荀安的脸一闪而过,苍白,满是鲜血,接着便风一样的远去。


    “你们下来做什么?”老霸王说,“别添乱啦,快回去上课吧。”


    江任飞忍不住担忧:“怎么会这样?我荀哥怎么满脸血啊!老霸王你快讲,到底发生什么了!荀哥会不会有事……”


    人在睡梦中意识不到时间的流逝,荀安昏昏沉沉睡了三天,尽做噩梦,不是在拳击台上被人追着打,就是在非洲大草原上和狮子肉搏。


    这觉睡的,比醒着还累。


    不过真醒了也没好到哪里去,头一阵阵的疼,活像有人拿电钻在钻他的脑壳。


    也许是躺了太久,他一开始只能睁开眼,手不太抬得起来。


    床旁边坐着一个人,脊背微弯,蜷坐在病房的陪护椅上,两条长腿伸展不开,只好委屈地曲起。


    头耷拉着,墨黑的额发垂下来,遮住干净好看的眉眼,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谢云睡着了。


    荀安不忍心叫醒他,看到床头柜上的保温杯,决定自力更生地喝到水。


    运动神经!快醒过来啊他的运动神经!


    他花了十几秒恢复对手的控制权,然后缓缓移过去,拿起水杯。


    全过程没有一点声音,可谢云还是醒了,荀安无奈,只能把原因归结在空气流速的变化上。


    “太烫。”谢云说着,一边很自然地接过了保温杯。


    荀安张了张嘴,想说能喝。


    但是谢云动作很快,开了一瓶矿泉水往里头倒,一副非要给他配出27.6度的温水的架势。


    被抢走了杯子控制权,他无事可做,只好懒懒地倚回床板上。


    外头的天将明未明,有黯淡的光线朦朦地笼在帘布上,不知道是月色还是晨光。


    “几点了啊?”荀安开口,发现自己的嗓子跟被卡车碾了一样,比破锣还破。


    “四点半。”谢云说,把水喂到他嘴边,“你睡了三天。”


    这家伙的服务意识有点超过,但荀安还是很顺从地喝了两口:“这么久?”


    “嗯。”谢云说,“但是你身体损耗太大,需要休息很正常。”


    荀安点点头,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得关心一下自己的诊断结果:“那个,我是什么情况?”


    “额角缝了三针,轻微脑震荡;右腿胫骨骨折,两周后出院,两个月后拆石膏,拄拐杖慢慢恢复。”


    ……


    看来他伤的还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