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宿醉

作品:《原来是心动

    荀安坐在床沿,手机上是浏览器的界面。


    他在键盘上敲下:喝醉了能洗澡吗?


    很快弹出一堆回答:


    -中医说“酒后不宜洗澡”,你知道为什么吗?


    -酒后洗澡,命比纸薄!


    -醉酒洗澡的四大危害,快转发给你那个爱喝酒的朋友吧!


    -临州一男子酒后洗澡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后身亡。


    ……


    安全起见,还是别洗了吧。


    他走到浴室,谢云已经刷完牙洗完脸,看上去正准备洗澡,连上衣都脱掉了。


    看到他推门进来,谢云正在解裤子抽绳的手一下顿住,一脸的不知所措。


    确实,代入一下,自己洗澡的时候有人闯进来,好像也得吓一大跳。


    荀安双手抱胸,理不直气也壮地靠着洗手池,道:“你先别洗了,酒后洗有危险,容易摔跤。”


    谢云点了一下头,抓起一旁的衣服,刚往外走两步又停下来,说:“有酒味。”


    “不好闻。”


    荀安看向墙边的木桶,指了指:“那你接点热水,拿毛巾擦擦就行。”


    见谢云不动,他又补充道:“其实没什么味道。”


    谢云接了半桶水,把毛巾打湿,把上半身擦了两遍,然后定在原地不动了,有不解的眼神投过来。


    荀安坐在马桶盖上,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怎么了?”


    谢云很轻地皱了皱眉,嘴唇微微抿起,轻声说:“不能看。”


    “不能看什么?”


    谢云不说话,把脸偏到一边去。有没擦干的水珠挂在他脖子上,从锁骨淌下,沿着腰腹,没入裤沿。


    哦,荀安后知后觉,这人洗澡,自己在这边看着好像不太妥当。


    废话,也就是谢云,要是换了别人,他早被当成流氓打出去了。


    他摸了摸下巴,屁股却没动。醉酒状态的谢云和平常不大一样,软软的,很好拿捏的样子,让他平白起了逗弄的心思。


    就这么出去,那也太可惜了。


    他说:“那可不成。我得在这里看着你,要是你没站稳,我还能扶一把。否则万一你摔破相了变成丑八怪,那就不好啦。”


    谢云手指搭在裤沿上,似乎在思考他的话有没有道理。


    “不会摔。”


    荀安故作高深地摇摇头:“这可没人能保证。你可别高估自己……再说了,都是大老爷们儿,看个身子有什么可怕的。”


    谢云艰难地动了动嘴唇,却找不到合适的话回他。半晌,他只好认栽了,说道:“好吧。”


    下一秒,他修长的手指抽开抽绳,系带一松,裤子便滑了下来。


    荀安没想到这人动作这么快,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留,一下子慌了神,本能地别过脸去,紧紧闭上眼。


    打脸来的飞快。


    当初扬言要看的是他,现在不敢看的也是他。


    真是捉鸡不成反蚀把米,逗着逗着逗到自己头上来了。


    耳边响起“咣当”一声轻响,荀安偷着眼转头,发现谢云关上了玻璃移门。


    移门是磨砂的材质,遮蔽性挺好。荀安松了一口气,幸好幸好这儿还有扇门,不然他真不知道眼睛该往哪儿放了。


    谢云动作很快,一会儿就擦完出来。轮到荀安进去洗了,却是风水轮流转——


    谢云也坐马桶盖上不走了。


    荀安上衣也不脱,叉着腰道:“你出去。”


    谢云无辜道:“会摔跤,保护你。”


    荀安无奈扶额:“我没喝醉,不要你保护。”


    谢云有样学样道:“不能保证。”


    ……


    这算什么,五分钟前射出的子弹正中眉心?


    荀安拿他没辙,只当是自食恶果,便道:“那行,不过你不许偷看。”


    谢云点头:“不看。”


    “你把眼睛捂起来。”


    谢云乖乖抬手,挡在眼睛前面。


    “手指缝也并拢。”


    谢云把手指并的密不透风。


    “直到我说放下才可以放下,听到没?”


    谢云说:“好。”


    层层防备之下,荀安总算放了心,飞快地洗了个战斗澡,就穿上衣服出来。


    谢云果真还捂着呢。


    他眼珠子转了转,一声不响从谢云面前走过,走到浴室门口。


    没有他的指令,谢云的手也不敢放,老老实实遮在眼睛前面。


    荀安心里早笑翻了,心道这家伙喝了点酒,连着智商也归零了吗?


    这样想着,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啪”的一下关掉了浴室灯,出了门,谢云那边还是乖乖坐着,动也不动。


    直到他走到房门口,才听到很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荀安。”


    有点哑。


    “我还在这儿……”


    他本来憋着笑,听到这话笑意也淡了,心口像是被谁挠了一下,说不上来的感觉。


    突然觉得不该这样逗谢云,把人孤零零地留在黑暗里。


    他很快地回去,把灯打开,道:“好了好了,去睡觉了。”


    谢云这才放下手,站起来跟上他,亦步亦趋,跟得很紧。


    回到房里,谢云轻车熟路地从衣柜里翻出被褥,铺在床旁边的地上,然后坐上去躺好。


    倒也不用这么自觉。


    荀安挑了一下眉。他本来还想着天气是不是太冷了,但既然这家伙主动要睡地铺,那自己也就不夺人所好了。


    灯一关,房间里便陷入黑暗。


    有淡淡的月光透过帘布照进来,晦暗不明,像是把房间拍进了一张灰度照片,事物只剩下深深浅浅的轮廓。


    酒精带来的不适感迟到了许久,这时候才一点点浮泛上来。荀安有点儿口干,却又懒得下床倒水,想到床头那瓶带回来的可乐,觉得总归是水,大差不差,便拿起来喝。


    结果一大口灌下去,他差点没呛个半死。


    这特么是可乐?!


    他对着月光,仔仔细细瞧了半天,终于发现端倪。虽然都是深红色,但细看,瓶里液体的质感却不同。


    这分明是红酒啊!


    一片困倦之中,他模模糊糊地记起一些片段。


    他想到快散的时候,鲍天宇一副恋恋不舍的神情:“这么多酒都没喝完,好舍不得啊……”


    “诶,谢神你手里可乐喝完了吗?那正好!借我装酒!”


    “嘿嘿,红酒和可乐颜色一样,老爸肯定发现不了。”


    “不过两瓶我也喝不完,谢神,那这瓶还是还给你吧……”


    红的啤的混着喝,最容易醉人,荀安现在已经有点神志不请了,脑袋晕晕地钝痛。


    睡得昏昏沉沉,他竟然还做了个梦,梦到自己在开飞机,开着开着,飞机却坠落了。身体也有实感,砰的像是撞在了什么上面。


    头还在疼,他睁不开眼睛,只迷迷糊糊听到有人说话。


    “有没有事?”


    他不知道,大概率是没有,只知道嗓子渴的冒烟。


    “想喝水。”他说。


    然后过了一会儿,就有水来了。


    只不过有点麻烦,还得坐起来喝。


    喝完之后发生了什么他不记得了,只知道很困,困了那么就睡。


    睡醒了,就天亮了。


    其实前几天夜里还挺冷的,他都想着是不是该换厚被子了,但昨晚上倒睡得蛮好,暖和和的,一点儿也不冷。


    太阳准时上班,明亮的晨光照进来,洒在他的眼皮上。荀安的生物钟滴答作响,试图把主人叫醒。


    但今天是周日,用不着上学,于是他一把按灭了生物钟。


    继续睡!睡他个地老天荒!


    ……


    等等?


    他感到一丝不对劲,往常抱惯了的枕头怎么一下变这么大了?


    还有棱有角,有胳膊有腿,摸起来热乎乎的?


    难不成他的枕头成精了?!


    他一下清醒过来,睁开眼,入目便是一道分明的下颌线。


    他盯着这道下颌线研究了半天,觉得无论是线条、走势还是起伏,都很熟悉。


    基本可以确认了,是谢云的下颌线。


    ……


    所以——他没办法揣着明白装糊涂——他现在抱着的不是他的枕头,而是谢云?


    这个念头轰的一下在他脑海里炸开来,炸的他有点乱。他想动,又不敢动,怕把人弄醒,到时候四目相对,只会更尴尬。


    主要是他们现在这个姿势,实在太奇怪了。


    他双手环抱着谢云,脑袋靠在对方的锁骨,一条腿还横跨在谢云身上,像把锁似的,把人牢牢扣住。


    谢云则一只手落在他的侧腰,另一只手搭在他的后脑,手指松松插入发间。也许是感受到他的动作,那只手动了动,安抚似的揉他的头发。


    荀安屏息敛声,拿出小时候玩一二三木头人的必胜决心,一动也不动。


    幸好谢云只是动了一下,并没醒。


    所以他明明在床上睡的,为什么一觉醒来跑地上来了?


    他睡相有那么差吗?


    睡相差也就算了,还骚扰谢云……这要是被发现了,十张脸都不够他丢的。


    他思考了一下,他们俩卡太死了,要想起身而不吵醒谢云是不可能的。


    那么只能从快上面入手。他想,谢云被吵醒,到睁眼,再到清醒过来有一个时间段,他只要在这个时间段里跑到床上,甚至不用躺好,就能避免醒来的尴尬场面了。


    说干就干。


    他默数一、二、三……


    行动!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谢云的手从他的腰上滑落,这下对方肯定感受到了,但没关系,人都没醒呢!


    床榻太软,他没站稳,脚在谢云腿上踹了一记,但没关系,还来得及!


    谢云睁开眼睛,眨了两下,然后迷迷糊糊地抬手,但肯定还不完全清醒,所以也没关系!


    荀安眼见着就要成功了,却在一步之遥时横生变故。他错误地估计了床的高度,膝盖在床沿一磕,整个人扑通一声落回到地上。


    谢云坐起来的时候,就看到荀安双腿跪坐,以头抢地的样子。


    睡了一宿,荀安的头发都是乱的,像个鸟窝。鸟窝的主人把脸死死埋着,打定了主意要装鸵鸟,一幅谁叫也不好使、谁叫也不抬头的模样。


    谢云背靠着衣柜,一条腿曲起,手搭在上面。他努力地想要崩住,心想荀安大抵不会想听到他的笑声,可最后还是失败了。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