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村民已经回家拿米，有的还趁机让娃回去把自己婆娘带过来。


    毕竟吃肉这种好事，可不是天天有。


    屋里，姜秋红烧水，还有一些年轻人帮忙去村子里找大锅。


    一时之间徐家这个院子热闹的很，比过年还要开心。


    虽是寒冬，野猪肉要处理，趁着人多，大家一起上手。


    很快几块石头一堆，干柴烧着，大锅架了起来。


    石壕村猎户多，大家多少都会点剥皮砍肉的事。


    “仅一半弄，留一半明天拿去城里换粮，剩下一半让大伙吃个饱！”


    徐昌抽着烟袋跟徐信吩咐道。


    三百多斤的野猪，一半就是一百多斤，二十几个人，别说一百斤，就是二三十斤也能吃饱。


    大伙知道徐昌大气，没想到这么大气。


    一百斤野猪肉，差不多二十多两银子，就这样拿出来让大伙吃饱。


    也难怪这样的家庭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随便上山砍个柴就能捡只野猪。


    “外面风大，爹你进去，俺办好就行！”


    徐信憨厚，徐昌不放心，好在有姜秋红在，这才跟几个老人进了屋。


    几个老人这才想起野猪的事情，按着正常情况，邙山是不会有野猪的，于是就跟着徐若一通盘问。


    “本想去打点柴，看到雪堆里有一只野猪，走过去才发现死了半天了……”


    听到徐若这样一说，大伙不得不承认徐若运气好。


    要知道野猪这种野物，就是老猎户也不可能碰到，偶尔碰到也不可能猎到。


    没想到徐家老二就是砍个柴，就能捡到一只冻死的野猪。


    院子里铁锅烧得“咕嘟”冒泡，蒸汽裹着热浪扑在大伙脸上。


    两个年轻人抬着野猪，“嘭”地搁在铺了稻草的宽木案上，开始往上面浇开水，刮毛。


    舀起滚热的水先从脖颈浇到脊背，再顺着肚皮往下淋，冻成冰的猪毛松散了很多。


    有人递来刮子，程晋攥着刮子贴着猪皮猛刮，“嗤啦嗤啦”的声响里，细猪毛混着热水聚成湿团，落到地上积成一小堆。


    刮到猪蹄时，得用小刀划开蹄缝，把藏在里面的短毛细细挑出来；刮到猪耳后，又换了竹篾子轻轻刮，怕伤了细嫩的皮。


    等整头猪刮得锃亮，众人合力把猪翻了个身，再舀了两瓢温水冲净残留的毛渣，原本沾着血污和猪毛的猪身，此刻变得滑溜溜的，在蒸汽里泛着温润的光。


    弄好野猪，开始砍肉，一些熊孩子围在旁边，看到掉落在地上的肉骨头，偷偷捡了起来，放在口袋里。


    这些都是那些妇人提前教的，别看这小块的肉，放在锅里熬一下，那也香的很。


    姜秋红拉了拉徐信的衣服，低声道：“够了，够了……”


    自家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却要拿出这么多猪肉招待乡邻，姜秋红心里莫名的难受。


    一半猪肉徐信扛着进了屋，另外一半，又砍下一些肉，开始下锅煮肉。


    家里的锅碗瓢盆不够，盐巴不够，一人拿来一些。


    左邻右舍又凑了些野菜，萝卜什么的，下午两三点的时候，肉端了上来。


    野猪肉熬了几大锅，加上糙米饭。


    这在地主家也没这么吃过。


    大伙知道徐昌这人硬气，做出这样舍得的事情就是为了还大伙这个人情。


    正忙碌着，院子外面来了一个人。


    是一个女孩，穿着不相搭的襦裙，外面套着一件厚棉袄，此刻拿着一个碗站着院子外面显得有些拘谨。


    看到这么多人，女孩有点尴尬的低下头，把手里的碗往身后藏了藏。


    “是那个外来户？”


    有人吆喝了一声。


    “应该也是来吃肉的。”


    徐信拿着勺子，笑道：“姑娘也是来吃肉的吧？”


    李沐禾点了点头，“嗯，我……我想要点汤。”


    徐信笑道：“带碗了不？”


    李沐禾把手中的碗递了过来。


    徐信舀了一碗汤给李沐禾，然后把碗递给她，“拿好了！”


    李沐禾小心接过碗，低声道：“多少钱？”


    “钱？………哈哈哈，不要钱，你只管吃，吃饱了，俺再给你盛。”徐信说完又看向其他人，“来都自个盛。”


    说着徐信抓起了一块猪骨头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忙活了半天自己还没吃上几块。


    为了让大伙吃饱，徐家除了在院子里支撑两口大锅，灶台上还熬了一锅。


    汤少了就加水，吃的这些人油光满面。


    倒是徐若，对这些肉并不是很感兴趣，找不知从哪找了一些竹签，坐在火堆旁烤起了肉。


    在旁人眼中，这简直就是作孽，吃饭都吃不饱，还拿肉来烤着吃。


    当然大伙也都知道徐家小子的脾性，好吃懒做，眼下这只野猪都是人家扛回来的，还有谁会多这个闲事。


    院子里还在飘着雪，姜秋红见李沐禾一个人蹲在角落喝汤，就主动走了过去。


    可能因为姜秋红是女人，李沐禾没有那么多顾虑，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呢？”


    姜秋红忍不住有点难受。


    从李沐禾的口中，姜秋红得知李沐禾的姐姐病了后，家里没了柴火，这些天李沐禾都是饿着肚子的。


    “你怎么不去邻居借一点呢？”


    姜秋红仔细看了看面前的女孩，这才发现虽然穿着很普通，李沐禾跟寻常村姑可不一样，长的眉清目秀，肌肤似雪，倒是一双手干不了农活，都裂出一道道口子。


    姜秋红心里暗自惊讶，这姑娘莫不是大户人家落难的丫头。


    要不然也不至于连个柴火也不会劈。


    李沐禾低着头，小口吃着碗里的汤，连骨头都吃了一些。


    这两天她太饿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厚着脸皮过来。


    还好隔壁的大娘跟他说了情况，说这边可以吃肉。


    “还吃不？”


    姜秋红一边吃着肉一边问道。


    李沐禾点了点头，“我，我可以给啊姐带一碗吗？”


    啊姐还躺在床上，要是吃了这些热汤，身子就会好一些了。


    姜秋红笑道：“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净文跑了过了，“娘，娘好好吃……”


    净文拿着徐若烤好的野猪肉，肉上蘸着盐还放了辣椒粉，香的旁边的人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姜秋红看着儿子手里的烤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好好的肉弄成这个样子，不过闻着味道挺香的。”


    “娘，你吃一口试试。”


    就在这个时候，徐若走了过来，“嫂子，给你烤……”


    徐若把目光看向旁边的李沐禾。


    外来户，她也来了？


    姜秋红忍不住有点疑惑，嫁到徐家这么多年，这还是徐若第一次主动递东西给她吃。


    正发现徐若不说话，眼睛却盯上了旁边的姑娘。


    姜秋红暗自窃喜。


    “李沐禾，你昨天还去找人家……”姜秋红解释道。


    这老二喜欢的姑娘不会是这个外来户吧？


    不过这丫头看着不简单，可不一定看的上老二。


    好事多磨，只要这小子上点心，不要跟以前一样，应该问题不大，毕竟长的也不赖。


    “娃他娘，怎么在这呢？赶紧去再熬一锅，大伙不够吃……”


    这个时候徐信走了过来，姜秋红赶紧起身，用眼神示意徐信别打扰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