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徐若走出门后，陶有凤就追了出来。


    “孩子……”


    徐若转身，寒风中，陶有凤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破皮袄追了上来。


    寒风凛冽中，陶有凤捋了捋被风吹乱的白发，对徐若劝导着。


    “儿啊！，娘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记得了，人家借就拿着，不借改明再让你爹去，那地契可藏好了……”


    徐若心里莫名的沉重。


    即便所有人都看不起他，远离他，面前的女人却从没因为他的荒唐而放弃他。


    “娘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了，让大哥跟爹去借，怎么样也磨不开面子。”


    从原主的记忆中，徐若了解这个家里每个人的性格，父亲徐昌一生硬气，大哥徐信也是老实人，让他们去借钱粮，那肯定是拉不下脸面。


    这一点徐若想的到。


    事情都是他惹得，是该由他来解决了。


    陶有凤却以为徐若知道为他人着想了，一时眼眶发红，“儿啊！来，把汤喝了……”


    徐若接过碗，一碗姜汤下肚一股暖意涌上心头。


    这可能就是一个母亲无私的爱。


    即便这个儿子再烂，在陶有凤眼中，也是最好的。


    喝完汤，徐若大步朝前走去。


    拿着地契借钱粮，这是徐昌最不想看到的。


    地契是他们生存的根本，没有地契，这个家也就名副其实，在整个石壕村，也就没了底气。


    如果按着界面的指引，能带回野鸡，就说明界面上的提示是准确的，那么，明天就能带回野猪。


    在这个饥荒的世道，真要捡到一只死野猪，一家人就不怕这个冬天了。


    徐若一边想着一边朝邙山走去。


    陶有凤关了门，看着火堆旁沉着脸的徐昌就忍不住唠叨了起来。


    “娃还小，况且知道错了，他要去，咱不能拦着……”


    徐昌磕了磕烟灰袋，恼怒道：“小小小，要不是你惯的，早该懂事了！”


    陶有凤并不在意徐昌发火，一边喝粥一边笑道：“现在懂事也不迟，俺看老二这次懂事了，刚俺追出去，还让俺进屋，说屋外冷，这次主动去借粮，不就是知道错了……”


    徐言憨厚道：“爹，我看老二去了赵叔肯定不借，要不我跟上去？”


    徐昌冷言道：“跟上去作甚，让他难堪一回也好，看看村里人对他的态度，整个村子谁看的上他？”


    陶有凤剜了徐昌一眼，“瞧你像个爹呗？再不好，那还不是你儿子……”


    “是是是，是俺儿子，小兔崽子昨天受了寒，姜汤喝了不？这要真落下病根，往后还得俺操心，刚就不应该让他去，这大寒天的，外面风又大……”


    徐昌到底还是心疼儿子，往年跟陶有凤一样，护着小儿子，要不是这两年徐若做的事太混蛋了，也不至于对他严苛了很多。


    姜秋红可不这样想，这些年徐若可没干过什么好事，偷家里的物件，钱财，粮食，拿去赌，这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眼下一听说要拿地契去借钱，就主动要去，这地契可是徐家最后一点仰仗了，真要给卖了，那可不得了。


    姜秋红心里总不踏实，忍不住拉了拉徐信的衣服，低声道：“当家的，你说老二这次不会再拿着地契去赌吧？”


    这地契真要拿去赌了，那徐家可真的完了。


    徐信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爹，老二万一拿着地契去了赌坊咋办？”


    “哎呦我的娘哎！咱怎么没有想到………”陶有凤忍不住拍着脑门一阵懊悔。


    听到大儿子的话，她着实吓得不轻，连碗都端不住了。


    徐昌也坐不住了，一想起地契要没了，心里不是个滋味。


    “老大，赶紧去你赵叔家，要是没人，那赶紧追……”


    “爹，你别急，俺这就去。”


    ………


    一家人谈话中，徐若走过村口，朝邙山脚下走去。


    邙山是挨着石壕村最近的一座山，也是村里猎户常去打猎、砍柴的一座山。


    如今山上靠近村子的一面，大部分已经光秃秃的，加上寒冬风雪，显得格外寂静。


    等徐若到了邙山山脚下时，已经日上三竿，天气渐渐暖了许多。


    徐若扫视一圈，前些天的积雪未化，没什么动物踪迹，地上连动物的脚印都没有。


    根据界面中礼物盒下方指引的方向，徐若确定了大概位置。


    穿过半尺厚的积雪，在一块背风的大石头后面，徐若看到积雪中掉落的一些鸡毛。


    捻起地上的鸡毛，徐若仔细看了看，确实是野鸡的毛，只是没有野鸡。


    左右看了一圈，才发现一个被雪包裹的羽毛。


    徐若走上前去，拽着羽毛往上一提，一只被冻僵的野鸡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样子，还真不小……”


    徐若欣喜中提起野鸡放在鼻子前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看样子没死两天。


    当然，眼下这种天气，就是死了十天半月，也不会坏，都冻成冰块了。


    这年头，村里各家都揭不开锅了，要不然，不至于挖野菜都挖不到了。


    眼下能吃上肉，那简直是在做梦。


    掂了掂手里的鸡，徐若心里莫名的兴奋。


    按着界面的指引，既然能获得野鸡，那也就证明，明天可以获得野猪。


    借钱，那是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才会去借。


    押了地契，拿到手也就九成。


    比如借了一两银子，到手也就九钱银钱，也就是九百文铜钱。


    九百文铜钱，借一年，按着一两银子算利息，到了第二年，差不多要翻一倍，也就是二两银子。


    按着原主的记忆，村里很多人因为揭不开锅，去借钱，借粮，一年翻一倍，两年翻四倍，到了还钱的时候，发现已经超出了预算，根本还不起，只能卖地。


    这跟前世的网贷，又有什么区别。


    资本家，在任何年代都有，压迫剥削穷苦人，压垮他们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他这里，滚一边去吧！


    把野鸡挂着裤腰上，徐若朝着雪地里仔细看了看。


    按着仓库界面上的说明，捡了野鸡后会有额外加成。


    这个额外加成，徐若并没有得到。


    就在徐若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野鸡挖起来的地方有一些干枯的杂草，杂草里面似乎有一些白色的东西。


    徐若兴奋的蹲下身子，用手把杂草上的雪扒开一些，露出那些白色的东西。


    “野鸡蛋？”


    徐若脸上露出一丝喜悦，这些杂草原来是一个野鸡窝，前两天下了太大的雪，以至于掩盖了野鸡窝。


    这些白色的东西，就是野鸡蛋。


    徐若小心翼翼扒开杂草跟积雪，把里面的蛋一颗颗都掏了出来。


    一共有十二颗野鸡蛋。


    这可把徐若乐坏了，这显然就是界面仓库中所说到的额外加成。


    十二颗野鸡蛋，差不多都可以卖一钱银子了。


    当然徐若也不可能去卖，眼下拿回去，家里两个小家伙还不高兴坏了。


    这年头能吃上鸟蛋，可不得了。


    徐若小心把鸟蛋包好，塞进怀里，看了看天色，似乎要阴了，这才赶紧往山下走去。


    带着愉悦的心情，刚走到村口，就被一个吊儿郎当的男人拦住。


    “徐哥儿！”


    男人嬉皮笑脸，穿着一身破旧的袄子，双手拢在袖子里，朝着他走了过来。


    “二狗？”


    徐若认得，这人叫赵二狗，是赵洪的堂弟，平日里几个人经常在一块玩。


    要不是赵二狗怂恿，原主也不会偷了家里的钱钱财跑去赌场。


    “徐哥儿，这大冷天，去哪了呢？”


    二狗说话间眼瞅着把徐若看了个遍。


    徐若本不想搭理，奈何别人拦住了路，不搭理又磨不开，只好搪塞道：“额，去赵叔家了！”


    赵二狗露出一丝狐疑，“去俺大伯家？俺看着不像呐！”


    “你别管像不像的，别拦路，俺回家还有事。”


    徐若不想跟这种人废话，原主的狐朋狗友没有几个好东西，能避开那最好不要搭话。


    “呦，这是什么？野鸡……？”


    赵二狗嬉笑间，顺手抽走了徐若腰间的野鸡。


    “嚯，好大一只野鸡，你这是去山上捡的吧？走，去俺家，让你嫂子炖了，晚上俺弄点米酒，咱兄弟喝两杯……”


    徐若都气的变了脸色。


    赵二狗不知好歹，先不说这只鸡是今天晚上一家人的口粮，就算不是，徐若也不想跟这种人分享。


    原主就是这家伙害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跳河。


    在赌场的时候，这家伙可是一个劲的让他加注。


    输了之后，知道回来没法交差，这家伙又落井下石，让原主断了活下去的念头。


    要不然，原主不至于跳河。


    徐若趁着赵二狗打量野鸡蛋功夫，抬起右脚，一脚朝赵二狗的裤裆踹去。


    对这种人，徐若压根就没想到留一手，直接往死里踹最好。


    赵二狗遂不及防，被徐若一脚揣中小弟，惨叫一声，捂着裤裆，蹲了下去。


    “姓，姓徐的………你要干什么？”


    徐若捡起地上的野鸡，对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离老子远点，再有下次，让你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