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强行压下高远的风头后，心里舒坦了不少。


    可过了没几天，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他特意去后台查了药房的记录。


    “妈的，怎么回事？”


    宋明看着报表，眉头紧锁。


    “高远的门诊时间，都快被我砍光了，这科室的中药用量……怎么没降下来？反而还……涨了？”


    他越想越不对劲，又调出了近半个月的值班表。


    “小张，请病假？”


    “小王，家里有事？”


    “怎么最近科室里请事假、病假的年轻医生……突然变得这么多了？时间还不规律？”


    宋明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


    这里面……有猫腻！


    “高远……你个小兔崽子，肯定是你！”


    宋明立刻把自己那个心腹老油条叫了过来。


    “你，去，给我盯紧了高远！还有那几个刚来的小兔崽子！我倒要看看，他们背着我在搞什么鬼！”


    “好嘞，宋主任您放心！”


    第二天下午，那个老油条医生慌慌张张地跑了回来。


    “宋主任！抓着了！抓着了！”


    “什么情况？”宋明猛地站了起来。


    “刚才……刚才那个小张又说肚子疼‘请假’了，我一直盯着他！结果发现……高远他……他偷偷摸摸地溜进了门一楼西边那个杂物间！”


    “杂物间？”


    宋明眼睛一眯：“好啊！高远！你敢跟我玩阴的！”


    他气得浑身发抖，自己一个正主任，竟然被一个副主任和几个小医生耍得团团转？


    “走！把库房老刘也叫上！跟我去抓个现行！”


    宋明气势汹汹，立刻带着几个心腹，直奔那个偏僻的杂物间！


    过去卯足了劲儿，一脚踹开了杂物间的门！


    只见这间破杂物间，竟然真的被简单收拾了一下，摆上了一张旧桌子和几把椅子。


    高远正坐在桌子后面，给一个老大爷切脉！


    而旁边，竟然还坐着三四个正在排队等候的病人！


    俨然真成了一个小诊室！


    “高远！！”


    宋明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他指着高远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好大的胆子！”


    “你竟敢无视科室规定，私设诊室，乱开中药！”


    他扭头对心腹吼道：“拍下来！全都拍下来！”


    “高远！你这是严重违纪！我马上上报医院！开除你！”


    面对宋明的咆哮，那几个病人被吓了一跳。


    高远这次却没有再退缩。


    他慢慢地站起身，放下了老大爷的手，平静地直视着宋明：


    “宋主任。”


    “我开的药有没有效果，病人最有发言权。”


    高远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诛心：


    “你限制我的门诊时间，禁止我用有效且廉价的方法为病人减轻痛苦。”


    “你究竟是为了所谓的规定，还是为了泄私愤，你自己心里清楚！”


    “你……你放屁！你血口喷人！”宋明被当众戳穿，更是恼羞成怒。


    “我们心里才清楚呢！”


    旁边那个老大爷，第一个站了起来帮腔：


    “就是！高医生开的中药效果好得很！”


    “我这老寒腿，吃了高医生三副药，比那些几百上千的西药管用多了！”


    另一个大妈也站了起来：


    “宋主任是吧？你不能因为高医生让你们少挣了些西药钱，就冤枉好人啊！”


    “我们老百姓看病，就图个便宜有效！高医生就是好医生！”


    “我们要找高医生看病！我们就信高医生！！”


    被高远当众戳穿了心思，又遭到病人们的集体指责。


    宋明恼羞成怒，气得脸色发紫。


    “反了……反了！你们……”


    面对高远掷地有声的质问，又被一群“刁民”围着指指点点，宋明那张脸都不知道往哪搁了！


    他恼羞成怒指着高远，又指着那几个病人，声嘶力竭地吼道：


    “反了！反了！都反了天了！”


    “高远！你带头聚众闹事！对抗科室管理！你等着被开除吧你！”


    “还有你们！”他指着那几个病人，“扰乱医院医疗秩序！我现在就叫保安！把你们全都给我赶出去！”


    宋明一边吼着，一边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


    看着宋明这副丑恶的嘴脸，再看看身后那些虽然害怕、但依然选择站出来支持自己、眼神充满信任的病人……


    高远心中一股热血猛地涌了上来！


    他学医是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治病救人吗！


    如果连用效果更好、更便宜的方法给病人治病都要被禁止、被打压，那这个医生，当着还有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高远缓缓抬起手，开始解自己身上那件白大褂的扣子。


    一颗，两颗……


    “宋主任。”


    高远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传遍了整个走廊。


    “这个副主任，我不干了！”


    他看着宋明，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在医学院毕业宣誓的时候就说过，‘志愿献身人类健康事业；自觉维护医学的尊严和神圣’！”


    “为了追求疗效更好、负担更轻的治疗方法，我高远，问心无愧！”


    “如果这个医院，容不下说真话、真心为病人着想的医生……”


    高远猛地将白大褂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干净的衬衫。


    “那我走！”


    说着，他就要将别在胸前、印着“江南大学附属医院”几个字的医师牌，用力扯下来！


    “高医生！不能走！”


    “高医生说得对！”


    就在这时，之前偷偷帮助高远的那个小张医生，还有另外两个年轻医生小王和小刘，也鼓足了勇气，从人群后面挤了出来，站到了高远身边！


    小张激动地看着高远，又看着宋明：


    “我们当初学医，不是为了开高价药、拿回扣的！”


    “如果连用效果更好、价格更低的药给病人治病，都要被处分……”


    他看了一眼高远，眼神无比坚定：


    “那这个医生，不当也罢！我们支持高医生！”


    “对！我们支持高医生！”小王和小刘也齐声说道。


    这一下，更是激起了病人们的情绪。


    几个之前被高远用中药治好、或者病情明显缓解的病人，也激动地围了上来，把宋明和他那几个心腹围在了中间。


    “高医生是好人！他开的中药才几块钱一副，效果比那几百块的西药好多了！凭什么不让他干下去！”


    “就是！宋主任！你不让我们找高医生看病，是不是就想让我们多花冤枉钱？”


    “你的心太黑了！”


    “我们就要高医生给我们看病！我们信高医生！”


    “让他滚蛋！让高医生当主任！”


    群情激奋！


    走廊里的人越聚越多，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宋明和他那几个心腹被一群愤怒的病人和家属围在中间，推推搡搡，吓得脸色发白。


    ……


    恰好，萧若楠因为要找院长汇报工作，正路过这里。


    她看到前面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还有人穿着病号服，顿时皱起了眉头。


    现在国内的医闹都严重到这种地步了？


    这又是哪个倒霉医生被缠上了？


    她出于好奇，还是不动声色地混入了人群外围，想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