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半天，李奶奶才像是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伸手轻轻地戳了戳身边的老伴。


    “老头子……你……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王爷爷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呆呆地看着手里那份文件，那纸张还带着黄天枭手心的汗温。


    他没有掐老伴，而是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戴上，逐字逐句地，开始读那份所谓的“永久商业保护协议”。


    每一个字，他都看得无比认真。


    李奶奶看着他，在一旁喃喃自语：“老天爷啊……我们……我们这是遇到活菩萨下凡了吗？”


    她的语气里，没有欣喜若狂，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


    王爷爷读完了，


    拿着协议的手抖得更厉害了。


    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


    黄氏企业将无偿为这个馄饨摊提供永久性的商业保护，承担一切外部骚扰带来的损失，


    甚至……甚至连每个月的管理费都帮他们交了。


    “老婆子……”王爷爷的声音也开始发颤，“是真的……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真的？”


    得到确认的那一刻，一股巨大的、劫后余生的解脱感，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李奶奶。


    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岀来，紧紧抱着王爷爷的胳膊，喜极而泣。


    “我们……我们得救了！呜呜呜……老头子，我们不用搬了！我们的摊子保住了！”


    王爷爷的眼眶也红了，他轻轻地拍着老伴的后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保住了，保住了……”


    而刚才躲起来的其他摊主们，此刻也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


    “老王！王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卖菜的大婶第一个冲上来，满脸都是好奇。


    “对啊对啊！那群人……怎么还给你们跪下了？我没看错吧？”


    “我的天，老王，你们家是不是有什么通天的亲戚啊？黄天枭啊！那可是黄家的老大，怎么跟孙子似的？”


    巷子里瞬间像是炸开了锅。


    羡慕、嫉妒、猜测、八卦的声音不绝于耳。


    王爷爷和李奶奶被围在中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能怎么解释？说昨天有个小伙子帮了他们，今天黄家老大就来跪地认爹妈了？


    谁信啊！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热情过度的邻居们，老两口坐在板凳上，看着那份协议，还是觉得恍惚。


    李奶奶擦了擦眼泪，突然想起了什么。


    “老头子，你说……会不会是昨天那个穿着保安服的小伙子？”


    王爷爷愣了一下。


    他的脑海中，也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天那个年轻人，一脚踹飞黄三爷的利落身影。


    会是他吗？


    可他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黄天枭这种地头蛇吓成这样？


    他们不敢确定，也想不明白。


    但不管怎么样，这份恩情，已经像烙印一样，深深地刻在了两位老人的心里。


    而与此同时，一个离奇的都市传说，开始以惊人的速度，在整个城东的底层社会里发酵、传播——


    “听说了吗？电视台后街那个馄饨摊，千万别去惹！”


    “怎么了？”


    “那摊子是黄天枭的祖宗牌位！他爹妈在那摆摊呢！”


    “真的假的？！”


    “废话！”


    “昨天黄天枭亲自带着几十号人，过去跪地磕头认亲！几十个穿黑西装的大汉，管那卖馄饨的老头老太太叫爹妈！”


    ————


    孙氏集团，顶层总裁办公室。


    一个年轻男人，正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端着一杯红酒。


    孙家大少，孙少坤。


    他心情很好，因为黄家的帮助，和萧家争夺的城东的“老城根”项目，自己已经势在必得，萧氏集团，已经被他逼得节节败退，拿下那块地只是时间问题。


    这时，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黄天枭。


    孙少坤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微笑，接通了电话，开了免提。


    “喂，天枭啊，最近事情办得不错。找我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黄天枭平日里那副谄媚的声音，而是一种充满了恐惧的、哆哆嗦嗦的颤音。


    “孙……孙少……”


    “我……我们……那个项目……我们黄家……退出了！”


    孙少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皱起眉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电话里的黄天枭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说话颠三倒四，毫无逻辑。


    “孙少！你听我说！那个地方……那个地方闹鬼啊！真的！我昨天……我昨天亲眼见到阎王爷了！”


    “我们惹不起啊孙少！那块地上不对劲啊！谁动谁死啊！”


    孙少坤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拿起手机，走到办公桌前，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黄天枭！你他妈是不是喝酒喝傻了？！”


    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你在耍我是不是？跟我玩坐地起价这一套？”


    “一条老街！我让你去清走几个破摊子！你现在跟我说你他妈见到鬼了？！”


    孙少坤气得破口大骂。


    “我孙家的脸，都被你这个废物给丢尽了！”


    他根本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只当是黄天枭贪心不足，想用这种荒唐的借口来多要点好处。


    “孙少！不是的！是真的！我……”


    “嘟……嘟……嘟……”


    孙少坤根本懒得再听他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将手机狠狠地摔在桌上。


    废物！真他妈是个废物！


    ————


    另一边，黄天娱乐会所。


    黄天枭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非但没有半点被骂的愤怒，反而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一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瘫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雪茄，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抖，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骂吧，骂吧。


    黄天枭深深地吸了一口雪茄，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孙少坤是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害死我……


    他喃喃自语：“什么狗屁‘老城根’项目，我看那就是个‘刨祖坟’项目！风水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会惊动阎王爷他老人家？”


    幸好老子机灵，反应快，没有真的犯下大错，


    不然今天我黄天枭就不是坐在这里抽雪茄，而是躺在下面喝孟婆汤了！


    他越想越后怕，又越想越庆幸自己的聪明。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看着孙少坤的名字，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和怜悯。


    还江南市三大一流家族？


    在阎王爷面前，你孙家算个屁！


    黄天枭对着手机屏幕，狠狠地啐了一口。


    “我呸！”


    他知道，从今天起，城东巷口那个馄饨摊，是他黄天枭，以及整个黄家，必须豁出性命去保护的地儿！


    谁敢砸阎王爷罩着的摊子？


    谁敢动阎王爷他“爹妈”？


    老子第一个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