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寻被问得不自觉笑了一下。


    他当然能听出来温矜是什么意思。


    第一反应就是觉得新奇。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长相足够出众。但像温矜这样见识过无数漂亮面孔的投资人，也会为他这张脸而多少有点心动吗？


    用词还很委婉。“男朋友”。


    他应该生气的，无论如何他也不应该是可以随意玩弄的那种对象。


    但或许是因为温矜也是难得的美人，江以寻没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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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话说除去其他因素之外，温矜的美貌本身也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刚刚看到的时候，江以寻也确实心跳加速了片刻。


    知慕少艾，人之常情。


    但刚刚在酒会上温矜看起来冷冰冰的，现在又冒出来这样的问题，显得多少有点喜怒无常。


    不过，再怎么样温矜也是投资人，是金主爸爸，位高权重。他可以有怪癖和坏脾气，江以寻却不能跟他硬顶着来，还得顺着毛捋。


    想到导演刚刚离场的时候那句意味不明的嘱咐，他到底知不知道温矜有这个意思呢？江以寻也没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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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许如果他点头的话，接下来他会度过更有意思的一晚。


    但……算了。江以寻又看了看温矜，有点遗憾地想。


    他不是把这些事情看得很随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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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总您放心。”


    江以寻自动切换到工作模式，几乎是立刻开口，语气坚决，带着近乎表忠心的热切。


    “没有！绝对没有。我这个人超级敬业，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事业上，从来不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炒作。”


    他一边说，一边还做出一个发誓般的手势，眉眼间满是真诚，仿佛在向上级汇报最重要的思想动态。


    “我每天都告诫自己，要好好努力，认真拍戏，工作才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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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间周遭环境都很安静，于是江以寻的这番话音量就格外明显。


    温矜几乎觉得江以寻在自己面前来了一段即兴表演。


    但即使温矜用挑剔的标准重新审视，也不免觉得，江以寻确实表达出了所谓的真诚。


    其实这样讲话多少显得谄媚。但是江以寻毕竟是演员出身，讲出来铿锵有力，简直可以直接拿去当此类考题的范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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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矜盯着他，眼神凉凉的。


    一般而言，被这样盯着的人多少会流露出一点不自然，但江以寻理直气壮地回看他，眼神坚定。


    江以寻自觉自己的反应非常及时，婉拒的态度也很明显。


    但温矜看起来倒是也没很满意。可能被拒绝了就是会有点不高兴，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才没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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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僵持几秒后，温矜取下身上毯子轻轻抖了两下，抬手，姿态优雅地折了几折，自然而然拿着江以寻的毯子下车了。


    江以寻跟着他下车，温矜又在车边站住，仿佛还有话没说完。


    温矜望着江以寻，再次开口，声音还是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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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他这样感情饱满地演了一段，结果中心思想居然是含蓄地拒绝，未免有点遗憾。


    温矜忍不住就想。


    江以寻演过深情告白吗？


    如果是这样一张漂亮的脸，在只有两个人的安静环境里，露出深情款款的神情，还有像刚刚那样的，情绪饱满的表白……


    应该会比刚刚那段更要好看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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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可以有”，温矜讲话实在太有意思了。


    江以寻当然知道温矜这样说的言外之意。


    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得了这位喜怒无常的温总的青眼，婉拒了一次还能再给第二次机会。


    但他既然拒绝了当然也不能立刻反口。而温矜说得又很委婉，他拒绝得太直白也怕让温矜不高兴，于是他就装傻岔开话题。


    说点什么呢？他的目光下移，挪到温矜手上。


    “温总，这条毯子您用着还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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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矜岂会看不出他在刻意转移话题。


    但既然对方选择这样委婉的方式，他倒也就顺势而为。


    他抱着毯子，语气清冷，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答。“毯子很好。刚刚喝酒了有点冷，这个先征用了。”


    江以寻一直看着温矜，温矜含笑的神情仿佛冰雪消融，江以寻也是见惯了美人，此刻居然也愣了片刻。


    江以寻进退两难，总不能当真伸手去夺。只得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天确实很晚了，不如我们这就早些上楼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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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才刚蒙蒙亮，酒店的咖啡室就已经有顾客陆续光临。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醇香与黄油的厚重气息，洁白的桌布上摆放着锃亮的银器，背景里流淌着低缓的钢琴曲。


    温矜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他面前放着一杯黑咖啡，深色的液体在骨瓷杯里微微晃动，他低着头，冰块在杯中叮当碰撞。


    一如他本人给江以寻的感觉——直接、强势，且习惯于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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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以寻则向侍者点了一杯拿铁，绵密的奶泡缓和了咖啡的苦涩，更显圆融与温和，恰似他此刻需要维持的、面对投资方时应有的姿态。


    “早啊，温总。”


    江以寻走到温矜身边落座，唇边挂着工作模式的浅笑，像是随意提起旧话。“昨晚我那毯子……您今天总该物归原主了吧？”


    那个毯子虽然其实也不算贴身之物，但是毕竟也是他用了一段时间的旧物，直接留在温矜那里总感觉有点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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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矜看了一眼江以寻。今天他的长发束成一束，干干净净的一张脸仍然好看得惊人。


    毯子温矜不打算给，当然也给不出来。因为他头天晚上对它干了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


    以他们目前的关系，他还不能讲给江以寻听。


    总的来说，那块毯子作为做梦素材的一部分，裹在他身上，被他卷入一场不足为外人道的、关于身旁之人的、色彩浓烈的梦境。


    温矜无法控制地再次走神片刻，回味了一下那个美妙的梦境，神情也有点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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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毯子？”


    江以寻还看着温矜。温矜回神，目光自然地迎上江以寻的视线，反问一句。


    “我用着很合心意，不打算还了。”


    你恐怕也不会想知道它现在是什么状态的。温矜在心里补充。


    他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黑咖啡，继而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我赔你一条吧。最新款，最大尺寸，白色的爱马仕，如何？”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话也说得理所当然，甚至一副马上要给江以寻转账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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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以寻心底的疑问瞬间堆积如山，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得体的笑容，仿佛投资人从自己车上顺走一条薄毯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温总别客气，那就是条很普通的毯子。您喜欢……留着用就好。”


    他喝了口拿铁，皱了皱眉头。看起来好像不太合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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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矜抿了抿嘴唇，抬头看了江以寻片刻。


    江以寻怎么说也是男主角，自然是不缺他一条毯子。


    可他拒绝了，便等于亲手掐断一个你来我往的契机。也再没法让自己送的东西名正言顺留在他身边，时不时提醒对方自己的存在。


    这算是又一次的婉拒吗？想要保持距离，不想和他有更多的交集。


    温矜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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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并不排斥这样的试探。


    若有时间，温矜愿意反复试探江以寻的边界，就像现在这样，先是理所当然地靠近，然后又若无其事地退开，像一场耐心十足的拉锯。


    直到江以寻习惯他的存在、默许他的靠近，甚至主动让出他想要的“分寸”。


    但接下来他立刻就要去出差。不能持续在江以寻眼前出现、不能一遍遍用细节刷足存在感，那么这点似有若无的进展，恐怕等他回来时，已经被重新清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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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矜最终像是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个回应，轻轻颔首：“那好吧。”


    其实他们应该再多说点什么，但谁也没继续开口。


    咖啡的香气缓缓流淌。片刻后，两人各自起身，一个走向片场投入新一天的拍摄，一个则准备奔赴下一个商务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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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02.“很合心意，不打算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