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冲着镇南侯来的

作品:《被全家欺辱?替嫁后我归来杀疯了

    沈励行微微颔首。


    “正是。”


    他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全天下都知道,皇上对已故的将军夫人念念不忘。”


    “嘉安是将军夫人的亲骨肉,所以皇上才一直纵着她,可安远侯夫人苏清沅,也是将军夫人的亲妹妹,和将军夫人同样有血缘关系。”


    “所以有些话,安远侯夫人说,比我们更管用。”


    国公夫人眼中的迷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落在自己这个小儿子身上。


    “我明白了。”


    “以前你大哥总说你不学无术,整日只知斗鸡走狗。”


    “如今看来,你对这些朝堂上的弯弯绕绕,倒是比谁都看得透彻。”


    沈励行轻笑一声,敛去了眼底那抹与年龄不符的深沉,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母亲又不是不知道,儿子我什么都不会,就喜欢往外头跑,听些闲言碎语。”


    “这京中达官贵人间的秘闻,哪一件能逃过我的耳朵?”


    国公夫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却终是有了几分暖意。


    “你啊……”


    告别了母亲,沈励行回了自己的书房。


    夜已深,他却毫无睡意。


    他并未立刻歇下,而是随手点燃了桌上的烛台。


    昏黄的烛火下,一张俊朗的脸庞忽明忽暗。


    一沓厚厚的公文被他摊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和朱笔批注。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


    来人是他的心腹,墨影。


    墨影看着自家主子奋笔疾书的模样,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主子,您今儿是怎么了?突然这般用功起来了。”


    沈励行头也未抬,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一道遒劲的痕迹。


    片刻后,他才掀起眼皮,淡淡扫了墨影一眼。


    “我何时不用功了?”


    墨影腹诽,嘴上却不敢说。


    您用不用功,您自个儿心里没点数吗?


    白日里不是在百花楼里听曲儿,就是在销金窟里掷骰子,要不就是领着京中一帮纨绔子弟满大街地招摇过市。


    这些年,您哪天沾过书本的边儿?


    沈励行手中的狼毫笔“啪”地一声搁在笔架上。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素日里总是含着三分风流笑意的桃花眼,此刻却是一片沉静的湖。


    “我在找一个由头。”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地落入墨影耳中。


    “一个能光明正大拿到朝堂上讨论的事情。”


    “一个既能保住我那位世子妃嫂嫂,又不会让国公府惹上半分麻烦的机会。”


    墨影一怔,下意识地开口。


    “主子,您先前不还不喜世子妃,怎么这会儿反倒要保她了?”


    这话问得直接,甚至有些僭越。


    沈励行却没生气,反而懒洋洋地往后一靠,整个人陷进了宽大的太师椅里。


    他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


    “我问你,派出去的人,找到神医鬼谷了么?”


    话题转得太快,墨影的思绪猛地被扯了一下,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几分惭愧。


    “回主子,还没有。鬼谷先生行踪不定,如同鬼魅,我们的人连他的一点影子都摸不到。”


    “那不就结了。”


    沈励行轻笑一声,笑意却未达眼底。


    “既然正主找不到,那钟毓灵这手不知从哪学来的医术就有用。”


    他顿了顿,眼帘半阖,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光。


    “等什么时候,我们真正找到了鬼谷先生和他那位亲传弟子……”


    “这个女人,自然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他没有再说下去。


    可那未尽之语中的森然寒意,却让墨影的后背瞬间绷紧。


    他明白了。


    世子妃钟毓灵,在主子眼中,不过是一枚暂时顶用的棋子。


    有用时,才会护她周全。


    墨影垂下头,恭敬地应了一声。


    “属下明白。”


    书房内,再次恢复了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


    翌日,金銮殿。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金砖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朝堂之上,气氛肃穆。


    户部尚书正为北境军粮一事焦头烂额。


    “禀皇上,粮草押运途中遇暴雪,已延误三日。”


    镇南侯钟远山出列,一副忧国忧民之态:“臣已加派人手,定当尽快将粮草送达。”


    他话音刚落,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尽快?”


    众人循声望去,皆是一愣。


    沈励行一身锦衣,松松垮垮地站在武将末列,脸上挂着那副招牌式的纨绔笑容。


    他打了个哈欠,仿佛还没睡醒。


    “镇南侯爷,您说的尽快,是指让边关的将士们再饿上个十天半个月?”


    钟远山脸色一沉。


    “沈二公子此言何意?天灾非人力可为!”


    沈励行掏了掏耳朵,慢悠悠地踱步而出。


    “天灾?”


    他轻笑一声,那双桃花眼扫过钟远山,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怎么听说,侯爷前几日刚给夫人置办了一套南海东珠头面?”


    “听说那珠子,一颗就值千金。”


    “北境的雪再大,总没把侯爷府上的金库给埋了吧?”


    这话一出,满朝哗然。


    这已经不是在议事了,这分明是在指着镇南侯的鼻子骂他贪墨军饷!


    钟远山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血口喷人!”


    沈励行摊了摊手,一脸无辜。


    “侯爷别生气啊。”


    “我就是昨儿在百花楼听曲儿的时候,听见几个商人闲聊,随口一问罢了。”


    “您要是没做,就当我放了个屁。”


    “噗嗤——”


    有几个年轻的言官没忍住,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


    钟远山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指摘沈励行。


    满朝文武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逡巡。


    谁都看出来了。


    沈家这位二公子,今天就是冲着镇南侯来的。


    可这又是为何?


    镇南侯的嫡女刚嫁进国公府守节,两家也算是姻亲,沈励行这么做,不是在打自家国公府的脸吗?


    龙椅之上,仁宣帝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底下闹剧般的一幕,一言不发。


    直到钟远山气急败坏地跪下,请求仁宣帝为他做主。


    仁宣帝才慢悠悠地抬了抬眼皮。


    “好了。”


    淡淡的两个字,却让整个金銮殿瞬间安静下来。


    “军粮之事,兹事体大,交由大理寺与户部严查。”


    “镇南侯,你暂且禁足府中,听候查办。”


    “至于沈励行……”


    皇帝的目光落在沈励行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口无遮拦,罚俸三月。”


    沈励行懒洋洋地拱手。


    “谢主隆恩。”


    那模样,哪有半分受罚的自觉。


    下朝后,仁宣帝并未立刻回乾清宫,而是在御花园里慢慢踱步。


    贴身太监福海跟在身后,连呼吸都放轻了。


    他看得出,万岁爷心里有事。


    良久,仁宣帝停下脚步,看着一池残荷。


    “沈家这小子,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福海低着头,不敢接话。


    仁宣帝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摆驾,去皇后宫里坐坐。”


    “是。”


    坤宁宫内。


    上好的苏合香在角落的仙鹤铜炉里静静燃烧,满室馨香。


    嘉安郡主正靠在皇后身边的软榻上,一张娇艳的小脸没什么精神,任由皇后亲手将一瓣剥好的橘子喂到她嘴边。


    “嘉安,怎么今日看着心情不大好,是不是谁有得罪你了?”


    正好此时仁宣帝进门。


    “皇上驾到——”


    皇后与嘉安郡主连忙起身行礼。


    仁宣帝摆了摆手,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目光落在嘉安郡主身上。


    “瞧瞧你,都被皇后惯成什么样子了?动不动就甩脸子,脾气真是越发见长。”


    皇后顿了顿,而后拉着嘉安在旁坐下,声音里满是宠溺。


    “陛下,嘉安她还是个孩子呢。”


    嘉安郡主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可一对上仁宣帝那张不怒自威的脸,话又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最终只是垂下眼睫,闷闷地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