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借灵阵

作品:《才不是话本子炮灰呢

    “借灵,那是什么?”


    赵擎身边的那位药宗弟子一脸不解,帮忙搀扶着陈公子到床榻上后,便虚心请教。


    “赵前辈,这是阵术咒法,我似乎从未见过。”


    不仅仅是他没见过,周围的一众人都没有见过,都在那弟子问出口后,疑惑地看向了赵擎。


    赵擎看着床上昏死过去的陈家公子,瞥了眼因为伤心而摇晃着要被家丁扶住才能站稳的陈老爷,他叹了一口气,抬手指尖相交蓄出银蓝色的灵力来。


    他将灵力汇聚在陈家公子的额心,那面上布满的灰暗的颜色便稍稍退却一些,但这种行为也只是缓兵之计,很快那些灰暗在赵擎松手的时候卷土重来。


    赵擎收起手,看着那些始终退却不去的死气,背过身低头叹息。


    “此术,我等恐是解不了。”


    “这术法是魔族禁术,我也是在少时随师尊游历,见过一人中此秘术,从师尊口中得知一些,这秘术在百年之前,有所记载的书籍便被销毁了,少部分留下来的,也都被封在了禁阁,此术不可逆,所中之人,会被不断吸取灵气和生命力,直到他被死气蚕食从而老死或是病死,而这老死病死的速度,也快得惊人,具为一夜白头,骨**破。”


    陈老爷晃悠悠才站稳的身体再次瘫倒,被家丁扶着才没至于摔倒在地上,他看着赵擎,伸出去的双手都颤抖。


    他苍老如枯干树皮的手紧紧地抓住赵擎的衣袖,泪眼里皆是恳求。


    “赵仙士,赵仙士,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儿啊!若是你们都没有办法,我儿难道只能等死吗?他才二十岁啊,他才二十岁啊!”


    泪声俱下的场景令众人动容,陈老爷哽咽的请求更是叫一群人心里升起同情。


    沉涣看着跪坐在地上的陈老爷,动了动唇,接着皱起眉转头看向林洲,正想说什么,却见林洲含着笑意瞥向地上的陈老爷,是一点做戏的表情都没有,若不是被挡着,怕是要被人底下说上一嘴。


    林洲感受到身侧的目光,却也没收敛起笑容,而是抱着胸,对沉涣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那样令人动容的‘感人场景’,转身悄声离开了这小方地方。


    他循着来时的方向,再次回到当时与沉涣碰面时的凉亭内,端起早就冷了茶,抿上一口,又皱着眉放下。


    沉涣跟着他到了凉亭,正要坐下,被林洲唤住。


    “沉小友,怎么出来了?戏是你们要演的,到了**的部分,独自离开不好吧,要是遗漏了什么细节,可对判断有所影响。”


    林洲将手里的茶杯放下,抬眼看向沉涣,说实在,他不希望和沉涣扯上什么关系,若真是成了自己读过的话本内的人,自己还是远离剧情得好。


    比如现在,他打算先借着病重的理由,在陈府呆上几天后,假借陈老爷的手彻底‘消失’。


    沉涣没听出林洲话里的驱赶,挥挥袖子坐下,亲切地看着林洲。


    接着他问道:“林公子可是看出了什么?”


    林洲顿了一下,心里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正要回答,不远处出现一个令人不太爽快的身影,随着出现的还有那不太爽快的声音。


    “他一凡夫俗子,能看出什么。”


    高泽大袖一挥,落座在沉涣身边,他看向沉涣,也是微微向上抬起下颌瞧不上人的姿态。


    林洲垂眼看着瓷杯,杯沿的水渍分散又聚起,指尖抹去后,只留下一点湿润的痕迹,随后便干透了。


    他偏过头,看向高泽不屑的脸,不愠不恼地道:“自然是比不上高小友天资独厚,我这样的闲散人,别说是修仙了,就是这身子骨,从那渡仙洲出来,都一日不如一日。”


    说罢,他抬手,掩唇轻咳了几声,接着嘴唇微微发白,病得不轻的样子。


    高泽见状,冷哼一声,在石桌上倒了一杯水,他抬手饮上一口,斜睨着看向沉涣。


    “两位小友不知口目众多,莫要多言吗?这来来往往的丫鬟和家丁如此之多,若是被谁听见了——”


    他再次压低了声音:“哼!”


    沉涣抿了下唇,欲要反驳的样子,被林洲看了一眼,只能压下了话,可高泽不打算只是说说几句,他转头,再次将矛头投向林洲。


    “说到这,林公子为何突然离开那竹屋到这来了?而且我有一事想知道,林公子前几日为何出现在渡仙洲,那地方就是一般的仙士呆上几天,都会被湖底的阵法影响,而我见你时,你却好好的,莫不是——”


    “高前辈,”林洲自己还没恼怒,沉涣就先牌桌了,他站起身来,怒目圆瞪,“前辈若是觉得林公子和魔族有所勾结,或者什么邪魔外道,你不如直说,何必那样弯弯绕绕,而且林公子也按照你们说的做了,你怎么还这么咄咄逼人。”


    林洲诧异地看了眼沉涣,对这人的‘好管闲事’性格再次有了一个明晰的认知,跟自己挺像的,但管得有点急了。


    他挥开折扇,目光转向高泽,不慌不乱地反问。


    “高小友这是觉得我出现在渡仙洲有所图?我好大的冤屈啊——”


    他忽然伸出自己的手,手腕中心印着一道灰暗的痕迹,像是会动的雾一般,和刚才看见的陈公子脸上的死气不同,他手腕上的东西更加虚幻,好似随时会消失。


    “赵前辈在我离开前便帮我查看了身体,高小友说我不受影响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这手腕上的魔气可是好生折磨了我一番,还有,小友似乎很厌恶我,怎么,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了?不如说出来,我看着避避。”


    明明是十分温和的退避姿态,但说出来的话加上现在的气氛,让高泽的脸十分烫,不知是气的,还有些羞愧在脸上。


    赵擎能放人走当然是因为没有在林洲的身上发现什么,但高泽就是气不过,他可是赵擎的爱徒,赵擎凭什么因为这个凡人当场落了自己的面子把人放走!


    虽然他答应用先天聚灵之体让陈老爷把他视作目标,又以体弱病重之由散播要离开山城的消息让陈老爷着急,但演这点戏,又伤不到他,矫情什么!


    “嘭!”


    高泽拍桌而起,拔出腰侧长剑将其架在林洲肩侧,剑刃距离脖颈裸露的地方仅仅一指的距离。


    他瞪着林洲,全然没有了风度:“少惺惺作态,若非有鬼,为什么在渡仙洲看见我们之后选择避开,又为什么让我师父快快让你们离开,怕不是呆久了怕露陷,被一剑斩杀吧。”


    林洲瞥了眼锋利的剑尖,抬手拦住气愤着要冲上去的沉涣,另一只手举起抵住刀背的位置往外推。


    波澜不惊的脸上忽然浮现恐惧:“高,高小友,这是做什么?你们不是知道吗?我天生便能聚灵,所以才被劫走丢失了十几年,我虽然不懂得那些术法,但凭这副身体在渡仙洲里呆上些时间,也不至于就死在那边,不过的确有些影响,再加上前些日受了惊吓,在那林子里受了魔气影响,你也瞧见了,能来陈府一趟,已经是尽力了咳咳!”


    他低头别脸咳一声,怎么看怎么无辜。


    高泽蹙起了眉头,启唇:“你在说——”


    “高仙士!”


    一道女声打断了高泽的话语,女子出现在凉亭内,她伸手抓住高泽的手臂,一副惊恐的样子。


    “高仙士莫要冲动啊,有什么事情,好好聊聊就行了,林公子是林家独子,高仙士又是义天宗弟子,两位可莫要起冲突啊!”


    一番话点醒了高泽,他本意是想来探探林洲的口风,看能不能从逼问里发现什么不对,没成想被气昏了头脑,那一剑差点就刺下去了,虽说林家不算什么名门,但绝不好惹。


    他瞧了一眼那丫鬟,收起剑,冷哼一声挥袖离开。


    人一走,林洲便收了拦住沉涣的手,他转头过去,看向沉涣,面色一缓。


    “沉小友,下次可不要为我出头了,他还不敢拿我怎么样,不必担忧。”


    沉涣似听不懂话里的疏远意味,愤愤地将从背上拿下来的剑再次背起,他看向高泽离开的地方,瘪着嘴像没长大的孩童。


    他不满道:“高泽仙士即便是义天宗的弟子,也不能那样仗势欺人,就是瞧着林公子你没有还手之力,就能肆无忌惮地污蔑你。”


    提到这,他顺其自然地朝着回云州这个话题讲。


    “林公子,不如你早些启程,回云州吧,林家对你身体里的魔气一定有办法的!”


    林洲眉头微动,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忽地方才劝架的丫鬟猛地开始咳嗽,两人齐齐看去,只见丫鬟咳出了血,手掌心的鲜红因为动作擦在了嘴边,挺吓人的模样。


    “阿鸢姑娘,你怎么了?”


    林洲关切的呼唤却叫阿鸢顿了一下,女人抬眸往进那双包涵情绪的双眼内,心脏不知缘由地跳了跳,紧接着她便一副虚弱的模样摆着手。


    阿鸢:“我无事,多谢林公子关心,只是老毛病罢了,过一会就好了。”


    说完,抬唇咳了几声,撩开了肩侧的头发,拿出手帕将脸上的血迹擦了擦。


    便是这一擦,林洲和沉涣的表情都变得奇怪起来,他们一齐瞟向阿鸢脖颈上那一小块的灰暗,颜色熟悉得叫人心惊。


    那和陈家少爷脸上的死气一模一样。


    沉涣瞥了一眼后收回视线,似乎早知道会看见这一幕,但他脸上的惊讶却明显地闪过。


    他走上前,扶住阿鸢:“阿鸢姑娘,身体要紧,我送你回去吧?”


    阿鸢不作推辞,任沉涣和林洲两人送了她回去。


    阿鸢住在一处偏僻的小院子内,就在陈府的旁边,院落不算小,和阿鸢住在一块的,还有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同样也是陈府的丫鬟,只是面生,大约是不在人前伺候。


    阿鸢谢过两人,想要留下人来,被林洲温言拒绝。


    离开小院之后,林洲走了一会突然停下,手中的折扇不再摇晃。


    男人清冷的声音传入沉涣耳中。


    “沉小友,我们的交易已经结束了,你们瞧出那小树林的诡异,猜测他们用了禁术,让我用天生能聚灵的理由去当诱饵,现在我做了,不过我有一点需要告诉你,陈老爷若是被逼急了,后续的事情和我可没关系了,我现在身体损伤严重,别说是聚灵了,上次耗费精血驭剑已经是到了极限,其他的事情我不会再做,你们帮我暂缓回云州的时间,我很感激,不过做到这里就行了,沉小友不必跟着我了,过几日我便离开了,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说完,甩了甩衣袖离开。


    沉涣愣愣听着,在林洲迈开脚步时伸出手,但又迅速收回,他看着林洲离开的方向,几秒后把背上的灵剑取下,盯了许久。


    越过集市,林洲朝边缘走,下一秒身后便出现一个身影。


    “少爷,为何要替他们惹起陈老爷的怀疑,若是您有危险可如何是好?”


    林洲步伐不停:“就算不故意露馅,陈老爷若是和此时有关,也定然不会放我们走,早晚要对峙,不如早一点拔出野心。”


    身边的人有些不解:“那为何又与那些仙士划清界限?不如借他们的手,也好过少爷独自查这件事。”


    林洲收起手上的扇,他看向侍卫,没回话,却是问了另一件早早交代出去的事情。


    “我让你查的人,查了吗?”


    得到消息回来的侍卫点点头:“已经查过了,城内名字为鸢的一共有七人,其中三人已经远走他乡,另外四人中,一位是城南的裁缝店老板,一位是已经出嫁的妇人,另外一位,便是阿鸢姑娘,但叫阿鸢的死人,没有记载,不过——”


    他顿了一下,四周瞧了瞧,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之后,继续道。


    “我发现阿鸢姑娘几年前曾经是在茶楼里做工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签了卖身契,去了陈府,我问过很多人,甚至在茶楼周围都问过了,说阿鸢姑娘是因为陈家老爷救了她将病死的娘,所以才愿意为陈府做事,但阿鸢姑娘的娘亲,从那之后,就再没有见过了,说是——病死了。”


    林洲脚步放缓:“哪家茶楼,去看看。”


    侍卫有些犹豫:“少爷,你一定要自己查这件事吗?交给仙门那些人也是一样的,还是说,少爷你想为小沄报仇?”


    林洲顿住,忽然转头看向他,湛蓝的眸子幽深起来。


    他忽然问:“你觉得小沄死了?”


    侍卫有些不明白。


    “不,不是已经下葬了吗?少爷,你查阿鸢姑娘做什么,是怀疑阿鸢姑娘吗?”


    林洲扬起笑:“只是想知道,一个被刻上墓碑的人,怎么死而复生... ...好了,我累了,不要再问了,带我去茶馆。”


    一说累,侍卫就立刻噤声了。


    两人安静地找到了调查到的那家茶楼,楼内人不多,林洲一进门,便被店小二迎着到了雅座,等人要去端茶时,他叫住人。


    “等一下,小兄弟,能否见见你们掌柜的?”


    说完,从钱袋子里拿出一锭银子,叫那店小二双眼都发出精光。


    店小二直勾勾盯着银子,生怕林洲反悔似的,拿过去便死死攥在手里,他眼睛咕噜转了一圈,堆起令人反感的笑容。


    “自然自然!客官您稍等!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人一走,林洲便打开雅座旁边的的窗户,偏头看着窗外的街市。


    没多久,那店小二便端着茶回来了。


    他给林洲盛了一杯,笑吟吟地把茶放在青年面前,苦涩的茶味溢出来,叫人提不起一点品味的兴趣。


    “这是我们店最好的茶了!可不便宜,客官慢用!”店小二说完,直起身便要走。


    林洲抬手拉住他,垂目瞥过一眼那品质低劣的茶叶,嘴唇微微勾起,叫旁边的侍卫看得惊心胆战。


    之前少爷这样笑的时候,他被甩了八百里,差点就让人跑了。


    店小二蓦地被抓住手,心里慌了一下,可看见林洲依然一副温和的表情,他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在林洲松开手后,装作什么也不知晓的样子询问。


    “这位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店内还有些点心,不如我带些上来让公子尝尝?”


    林洲稍微歪了下头,脸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的样子。


    他看向那杯苦涩涩的茶,问道:“这位小兄弟,你懂茶,不如和我讲讲,这经过两手的茶,有什么好处?”


    店小二一听,喉间滚了滚,但依旧理直气壮,哼了一声把汗布往肩上一搭。


    “这位公子是什么意思,我在茶楼呆了那么多年,什么好茶没见过,公子这是想污蔑我用坏茶敷衍你?难不成是不想付茶钱,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公子可别把我当傻子。”


    他见林洲和另外带着剑的男人都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认定两人好欺负。


    “而且,我们家掌柜哪里是随便就能见的,公子还是等等吧,说不定花的钱够了,掌柜的就能出来——”


    “那就拿着银子,把他‘好好’请出来。”


    他的话湮灭在一声破空的剑气当中,横着看的眼睛往脸侧瞧了眼,瞥见剑光后,在一道略微低沉的男声发出时,一点声音都没法发出。


    持剑的那位一身白衣,身材颀长,黑发用黑绳挽起,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他略冷的黑眸看过来时,几乎感觉到让人窒息的愤怒化为实质。


    横在脖颈的剑偏了一寸,男人再次开口。


    “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倒看看,谁是蠢货。”


    来咯[竖耳兔头][竖耳兔头][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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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章 借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