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还能活多久？”


    历老的声音低沉，仿佛早已知道了结局，语气中透着一股平静。


    历晓棉嘴里那块刚咬下的茶点，瞬间失去了所有滋味。


    她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弧度，却只能僵硬着。


    作为修炼者，她怎么可能不明白？


    拥有灵眼的历家血脉，对灵气的感知何其敏锐。


    爷爷周身那无法抑制的灵气逸散，就像丧钟，每一响都在诉说着同一个事实。


    油尽灯枯，生命流失。


    李舒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不带一丝波澜，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下：


    “213天。”


    历晓棉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动，所有的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声的沉默。


    然而，这沉重的悲伤并未持续太久。


    “哈哈哈哈哈！”


    历老突然爆发出一阵爽朗甚至带着点豪迈的大笑，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我还以为老头子我最多只能再撑三个月呢！看来老天爷也觉得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再蹦跶蹦跶，嫌我下去太早没意思！哈哈哈！”


    笑声渐歇，他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里是释然：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小子，这些天，老头子我算是真看开了。”


    “看开了？”李舒带着一丝不解。


    “是啊，看开了。”


    历老微微点头，眼神清明：


    “不瞒你说，我历家祖辈修炼符箓之法，初衷不过是求个护身保命的手段，图个安生罢了。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修炼啊，味道就变了，竟成了汲汲营营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不死。”


    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看着面前的李舒，语气郑重：


    “老头子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给自己续命，是有更重要的事情托付。”


    明知时日无多，却决然放弃续命的机会，这份看淡生死倒是让李舒有些倾佩。


    但是他不理解。


    因为在他眼中，历老就是华国修炼界不倒的柱石，多活一天，便多一分力量。


    这道理历老岂会不知？


    “为什…”李舒刚想开口询问。


    历老却抢先一步，说出了他的答案：


    “我只是个老东西了。这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李舒和强忍泪意的孙女历晓棉，语重心长：


    “你们年轻人，朝气蓬勃，想法新锐。这修炼世界的传承，本就不该是千年不变的老古董。老头子我要是说对这‘续命’的机会丝毫不心动，那是假话。”


    他话锋一转，释然的笑了笑：


    “但是！华国有了你李舒之后，如果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贪恋着位置不肯放手…那这摊子水，就永远活不起来，新的生机也就无从谈起了！这天下，终究得交给你们去闯。”


    李舒不知道该说什么，如果说历老爷子是慷慨赴死，确也不是，这种说不清的东西让他有些恍惚。


    “所以，您的意思是…”


    李舒看着面前的老人，这老人身体精瘦，在此刻李舒的眼里却迷雾重重。


    历老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回忆什么。


    “当初听说你有续命的法子，老头子我只当你是那些江湖郎中、野游大夫一流。”


    他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可后来，确认你小子是真有这通天本事后…”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格外清明锐利，那股属于护国柱石的气度在不经意间流露。


    “我这把老骨头的心思，反倒变了。”


    他放下茶杯，目光温和地落在李舒身上。


    “你不是让我引荐些信得过的老伙计给你认识吗？”


    历老的笑意里带着几分洞悉世事的了然和一丝无奈的自嘲：


    “结果倒好，那些老东西啊，一个两个都跟我打哈哈，说什么‘年纪到了’‘该死就死’‘别瞎折腾’…哈哈哈！”


    他朗声大笑起来，笑声爽朗。


    李舒沉默良久。


    他心知肚明，之前计划通过与历老等资深强者签订贷款契约来延寿的方案，此刻看来很可能要泡汤了。


    奇怪的是，他心中竟没有预想中的失落或难过，这份平静连他自己都有些意外。


    “不过嘛。”


    历老将茶杯轻轻搁在桌上，目光深邃，话锋一转：


    “说起来。”


    历老忽然抛出一个问题，让李舒有些措手不及：


    “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修炼界，从不轻易把其他世家大族拉进这修炼的圈子吗？”


    “资源有限，龙脉枯竭。”李舒迅速给出了答案。


    “小子，你看得很透。”


    历老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切入正题：


    “所以，我这次找你，不是为了给自己这把老骨头续命。老头子我想请你做的，是修复我们华国的龙脉。”


    “什么！？”


    一旁的历晓棉惊得差点跳起来，手中的茶点都忘了放进嘴里，眼睛瞪得溜圆，连先前话题带来的沉重感都被这石破天惊的任务瞬间冲散！


    修复龙脉？这简直是做梦！华国这些年前仆后继死了死了多少人！？一个二级的李舒！？


    历老没有理会孙女的震惊，继续沉稳地说道：


    “如今，托你的福，华国功法储备已极其丰厚。可最大的瓶颈，是灵气。龙脉枯竭，灵气稀薄，我们空有功法，却无灵气滋养。眼下挑选出的好苗子已过千人，可我们猛然发现，灵眼根本不够用！修复龙脉，是解决这困局的唯一出路。”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地看向李舒，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这事，不仅关乎华国修炼界的未来根基，更直接关系到何家，赵家那些等着去进修的年轻天才名额。你小子，可得给我上点心。”


    “可那龙脉修复，我一个二级？能成？”


    李舒顿了一下，随后看着面前的历老，有些无奈：“历老，虽然我能延寿，但是说到底我不过是一个二级的修炼者，光是进入龙脉深处就十分困难。”


    “所以我希望你和那何二娘赵青等人一起去，唯一的目的就是修复龙脉。”


    李舒眉头皱了一下：“之前就没有过人试探修复龙脉吗？”


    “有。”历老的声音低沉下来。


    “探查清楚什么？”李舒立即追问。


    “探查清楚龙脉的修复条件。”


    历老的目光变得无比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