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契约

作品:《共执

    从泥瓦匠将瓦刀楔入墙缝,再用力铲除掉积攒了灰尘和旧忆的墙面开始,慕云瑠亦觉得未来的生活也会变得光洁平整。


    时间也随着扑簌簌落下的墙皮飞速流逝。在这期间,罗大娘如约上门纳采,将成亲的流程走了起来,之后的问名、纳吉和纳征通通被简化或省略,二人的婚事直接跳到了请期上。


    慕云瑠不是不想重视他们二人的婚事,主要是吧——穷是主要原因,其次就是这几个环节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走。


    问名:名字是她取的,八字啥的更是没有,问了半天慕钰就是一脸懵懂地看着她和罗大娘,完全记不起来生辰年月,总不能把捡到他的那天当成他的生辰吧,他又不是流浪猫狗,虽然确实很像就是了。


    纳吉:问过八字之后还要在祖庙进行占卜,两人八字缺一更没有占卜地点,pass——


    纳征:钱都是她的,送给慕钰再送回来完全没有什么意义,继续pass——


    罗大娘似乎也有些震惊于流程的极简程度,不过她的“专业素质”还是很过硬的。在跳过一系列流程后,罗大娘特地在请期之前提醒慕云瑠:如果是男方入赘的话,还需要签订契约。也就是用红纸书写,写清楚是他自愿入赘,更名改姓,从妻居等等,双方以及证婚人也要在契约上签字,最后一份由女方父母保管,另一份则由赘婿持有。


    罗大娘一席话说完,慕云瑠也消化地大差不差:这不就是现代的劳动合同吗,一式两份,一份由公司保管,一份由员工保管,慕钰以后就是我司的员工了?白吃白住还不怎么干活,我毕业都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好的工作!她默默腹诽道。


    订立好契约之后,罗大娘起身告辞,并答应慕云瑠说她会回去托村里的风水先生,为婚事选个最为合适的良辰吉日。慕云瑠心里想着这可真是给风水先生出难题,客气地将罗大娘送出门去。


    关上门之后,她望着两份婚书犯了难。慕钰那份,以他现在的情况的确不太好交给他来保管。


    不过若是他以后恢复记忆,想要解除婚约,她也会毫不犹豫地销毁契约,二人从此一别两宽,她不会挟婚书以令他。万一现在将婚书交给他,他给搞丢了,自己到时候不就有口说不清了嘛。


    然而想了半天,她也实在想不出将婚书保管在哪儿好,家徒四壁的连个藏东西的地方都不好找。她灵机一动,把婚书随意一折,摁吧几下就夹在了窗下几本不怎么看的书册里。


    之后,慕云瑠就开始着手准备大婚那日的事宜,她将省钱的准则贯彻到底,把不多的预算花在刀刃上:席要吃最好的,衣服要穿好看的,别的什么的就能少花就少花。


    等到罗大娘订好婚期之后,她一定要去请四乡八里做菜最好吃的乡村流动厨子来操办席面,这样就可以实现她想点两道自己想吃的荤菜的小私心。


    —


    县里当差的衙役们近来都非常默契地做了同一件事:绕着或躲着蔡衙役走。


    蔡衙役肉眼可见地心情极差。他上次将那个小娘子的消息告知蔡四他们后,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意外之喜。


    谁知那晚的蔡四灰头土脸地回来,整个人狼狈不堪又怒不可遏。竟是当晚四更时分就上他家的门来要说法!


    突如其来又不甚文雅的砸门声把蔡衙役的妻子吓得花容失色,以为是哪里来的凶悍盗匪要谋财害命。


    蔡衙役好说歹说,才让她相信这只是他在家乡时的亲戚,是逃难路过这里,上门来讨点水和吃食。


    从睡梦中惊醒,困倦难耐的妻子并没有意识到他话语中的疏漏,而是白了他一眼后要他赶紧把门外那群乡巴佬给打发走。


    她躺下正要重新睡去时忽然想起了什么,拉住了坐在榻边穿鞋袜的蔡衙役的袖子:


    “你要是给他们面的话就给灶台地下角落那一袋,那一袋长虫子了。”


    蔡衙役也摸不清这群人夤夜来此的原因,听到妻子的唠叨与嘱托,只得压下脾气,皱眉之后答应了。


    他穿好鞋袜赶出去时,看到的就是以蔡四为首、脸上尽是疲惫与惊恐的几人。


    见到蔡衙役磨叽了这么久才开门,蔡四的暴脾气当场就要发作,对他破口大骂。


    蔡衙役对蔡四的脾性熟悉至极,见他双眉上挑,血盆大口就要张开,涌出一地污秽之语。


    他眼疾手快,直接捂住了对方的嘴,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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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屋内还有妻子孩子在睡觉。


    蔡四:?怎么感觉自己像是村口被揪住嘴筒子的狗。


    蔡四点头示意知晓了,蔡衙役松开了手,轻轻地关上了家门,一行人往僻静无人处行去。


    到了地方,蔡四经过方才一事有意识地收敛住声音,但言语中夹杂的怒气和斥责是隐藏不住的:


    “好你个姓蔡的,是你他娘的告诉我们那家只有一个小婊子住,怎么我们今晚过去,那屋里还狗日的躺了个男的?这种烂货你也好意思告诉我,害的我们兄弟几个上门去,差点被那村里人抓住,活活打死!”


    蔡四气极了,不断地往外飚脏话,还把后果说的很是严重,好将今晚积蓄的火气通通洒在蔡衙役身上。


    蔡衙役本来在听到“姓蔡的”称呼时再次皱了皱眉,可到底也习惯了这个同族的后辈的粗鲁无礼。可他越往后听,越觉得此事很是蹊跷。


    他知道,最近有上面的大人前来寻人,寻的也恰好是一男子。他上门还并未有此人,怎么就偏偏今晚冒出来了。


    蔡衙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在听蔡四的抱怨和辱骂。


    蔡四也是个奇人,他亦不关注蔡衙役的神情,只打算将苦水吐完,就带着自家兄弟回去好好潇洒几番,祛祛躁郁之气。


    蔡四酣畅淋漓地骂完,转身就要带着兄弟们离开。


    “等等——”


    蔡衙役开口叫住了他们,蔡四回头,但见对面的人抬起头,在即将西沉的月光下露出阴恻恻的冷笑:


    “这家有怪,换个村子,换一家不就行了,我还有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蔡四被他的表情吓住了一瞬,恍惚间觉得蔡衙役才是他们中间最危险,最杀人不眨眼的那个。


    “你他娘的最好这次说的是真的。”


    蔡衙役盯着他的双眼,沉默数息才笑道:


    “我说的从来都是真的,毕竟——我们是同一绳上的蚂蚱,不是吗?”


    秋夜的寒风拂过他们的衣角,蔡四是今年第一次感受到透彻骨髓的寒意,如同骨头缝中生长出冰碴般的战栗席卷了全身。


    是啊,这是他们之间的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