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被皇兄觊觎多年后》 安玥将那金笼打开。咄咄飞到曲闻昭桌案上,舞动着翅膀跳起舞来。
胡禄面上笑容一僵,看着那鹦哥越跳越欢,他后背起了层冷汗,小心翼翼觑了眼陛下。
谁人不知,陛下最恨有人在他面前跳舞。便是畜生也不行。
便见曲闻昭坐在矮榻上,目光闲闲得从鹦哥身上掠过,掠到安玥身上,“它在做什么?”
安玥莫名觉得皇兄声音有些冷,她拍了拍鸟笼,想让咄咄回来。哪只这畜生跳欢了,就差没蹦到曲闻昭脸上。
曲闻昭屈指,在桌案上轻轻扣了一下。桌上的鹦哥收了翅膀,一双眼睛与曲闻昭对视。下一秒曲闻昭伸手抓来,那鹦哥被吓到,慌乱间咬了一口曲闻昭的虎口。
安玥看得心惊肉跳,四周侍从见此情形俱是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皇……皇兄。”
咄咄趁着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松懈的功夫,挣脱开来,乳燕投林般飞到安玥肩上。它一开始还有些哆嗦,见曲闻昭没追过来,以为他是怕了,浑身羽毛蓬起,在安玥肩上跳了两下,还挥了挥翅膀。
曲闻昭抬起目光,眼里没了笑意,他神色一点波动也无,却令人如坠冰窟,“先帝殡期未满,这鸟却公然舞乐,该当何罪?”
咄咄陪了她这般久,她自然不舍得它死。她宁愿自己受点罚。
可可能么?
安玥面色苍白,不敢说话。
曲闻昭未说话,轻飘飘看了一眼殿外。
安玥见此情形,哆哆嗦嗦将鸟护在怀里,“皇兄息怒,它不是有意的。”
曲闻昭盯着她,眸光微沉。
候在外面的羽林卫阔步进殿,“公主,您莫要让属下为难。”
安玥面色哀求地看向曲闻昭,眼见他不为所动,竟当机立断抱着鸟向殿外跑去,她松开手,“快跑!”
咄咄察觉形势不对,扑腾着翅膀飞远了。羽林卫见此情形便要去追,安玥硬着头皮朝桌案后的人跪下,“皇兄,这莺哥是姑母所赠,还望皇兄看在姑母的面上,饶它一命。”
曲闻昭朝四周看了一眼,左右侍从顷刻间起身退下。
殿内陷入死寂。
安玥跪在地上,见桌案后的人站起,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她数着脚步,感觉到皇兄走近了,在她面前停下,高大的影子黑压压的笼在她身上。
安玥低着头,眼神飘忽。紧接着她觉得下颌一凉,一只手将她下巴抬起。她被迫与头顶的人对视。
“皇……皇兄。”
曲闻昭勾起唇角,眼底却无笑意,“一只鸟而已,这般重要?”
安玥脊背被带得有些发僵,连忙摇头,“不是!”
“皇兄,安玥一时疏忽,未想到这些。若是安玥知道会让皇兄不高兴,必然不会把鸟带来。”
她进退有度,该示弱时仍是平日里那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曲闻昭盯着她苍白的脸,轻轻笑了声。可他还是不高兴。
殿外传来脚步声。
曲闻昭将地上的人拉起。
过了片刻,御医拎着药箱在殿外站定,行礼,“微臣参见陛下,参见公主。”
“东西放着,退下吧。”
“陛下,可要……”
“退下。”曲闻昭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复先前那般有耐心。
御医动作僵了瞬,不知怎得后背冒气一股寒意。他放轻了脚步,将手中东西放下,躬身退了出去。
安玥吓了一跳,又要跪,头顶的视线轻飘飘落回她身上,“妹妹起来说话。”
“谢皇兄。”先前跪那一下太过用力,安玥膝盖还有些发麻。她看着案上的药箱,道:“安玥帮皇兄上药吧。”
曲闻昭坐回矮榻上,提笔的手一顿,尚未答复,便见安玥已上前打开药箱。
看着她熟练地将药膏取出,曲闻昭睇了她一眼,并未阻止。
安玥用指腹沾了些透明的药,一只手试探性地抓住曲闻昭的手,用帕子将虎口周围的血拭净,轻轻将膏药涂在伤处。
月牙状的伤口还渗着血,血液渗进虎口间的掌纹,瞧着尤为可怖。
安玥轻轻吹了吹,“疼吗?”
曲闻昭觉得被指腹触碰到的伤处有些痒,这阵凉风缓解了那股痒意,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口拂了下。
他没说话。
她见曲闻昭不说话,语气试探:“皇兄在生我的气吗?”
“安玥只是想和皇兄亲近,没想到会弄巧成拙,惹皇兄不开心。皇兄可以不要生气吗?”
曲闻昭终于抬眼,语气含笑:“你为何会想与我亲近?”
安玥梗了一下。
自然是因为想日子好过些。
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只道:“因为皇兄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这话也不假。
她的兄长都死绝了,便只剩这一个了,偏生还是个阴晴不定的,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让她小命不保。安玥忽然觉得鼻子有些泛酸。
亲人。曲闻昭在心里咀嚼着这两个字,鬼使神差地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安玥的头。便见有一滴泪珠滚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怔了下,看了眼一旁的安玥,见她把头扭了过去,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妹妹哭了吗?”
她声音有些闷闷的,“没有。”
曲闻昭忽得一笑,伸手擒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了过来。
二人离得极近,近到连她的眼睫都能看得根根分明。她身后是一座连枝灯,灯烛烧着,暖黄的光辉沾在她的眼睫上。
她眼眶还有些泛红。
他指腹轻轻擦干她眼角泪痕,指尖沾到一抹湿意。他的手顺着她的面颊往下,停在脖颈处。脖颈纤细,就像花枝般,只需轻轻一折便会断掉。
虎口不轻不重搭在上面,指腹感觉到她跳动的脉搏。微弱,却彰示生机。
曲闻昭语气玩笑,透着温和,“被咬的是我,妹妹哭什么?”
安玥眨了眨眼睛,把眼里那股泪意压下去,睁着眸子看他,“妹妹心疼皇兄。”
曲闻昭松开手,笑道:“骗子。”
安玥面靥泛红,手忙脚乱要去找帕子,一只素白的锦帕递了过来。
她怔了怔,如实道:“是皇兄那个动作让安玥想起哥哥。他以前也会摸安玥的头。”
“为何你管大皇兄叫哥哥,叫我却是皇兄?”
若不是曲闻昭问,安玥都未察觉到这点。
“大抵是习惯了?众多兄弟姊妹中,除了太子哥哥,与安玥最亲近的便只有六皇弟了……”她话落,觉得头皮有些发麻,忙不迭又补了句:“好在如今又多了个皇兄。”
六皇弟曲留璋。曲闻昭想起来,他这弟弟似乎是安昭容所出,因天生患有腿疾,又鲜少外出,这些年在宫中湮没无闻,少有人注意。
曲闻昭把药瓶递给她,“妹妹膝盖受了伤,用药好得快些。”
安玥忙把瓷瓶接过,“多谢皇兄!安玥就知道,皇兄大人有大量,不会同一只鸟计较!”
她哄起人来时,沾了蜜的话便和不要钱一般往外冒,夸得人晕头转向忘了动作。
若只是娇生惯养,养不出她这样的性格来。
安玥前脚离开,羽林卫提着一只鸟进来。正是咄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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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这鸟如何处置?”
曲闻昭将笔搁下,“拿近些。”
那侍卫道了声是。胡禄将鸟笼接过,轻轻放在桌案上。笼子里的鸟恹恹的,看到曲闻昭的一瞬间,又忍不住破口大骂:“傻瓜!傻瓜!”
胡禄倒吸一口凉气。
曲闻昭眉头轻轻挑了下,面上不见息怒,“拔光毛烤了吧。”
“是。”
侍卫甫一提起笼子,原本躲在笼里瑟瑟发抖的鸟突然剧烈挣扎起来。
“杀鸟啦!杀鸟啦!”它喊完这两句,见没人来救它,当即换了副嘴脸,“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它声音全然不见先前骂人那般中气十足,语调也变了,让曲闻昭想起安玥。这句话一听便知是他那好妹妹教的。
曲闻昭抬了抬手,侍卫又把鸟笼放了回来。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咄咄的后颈,笼里的鸟没再扑腾,收了翅膀乖巧地呆在笼子里,鸟头蹭了蹭曲闻昭的手心。
曲闻昭伸出食指,到咄咄嘴边。胡禄在边上看得心惊胆战,就要劝阻。见笼里的鸟张开齿喙,就要咬下去,却不知怎的收了力道,待曲闻昭收回手,手指上只留有一个淡淡的齿印。
曲闻昭低低笑了声,“送回去吧。”
咄咄听到“回去”二字,又活过来般,“皇上吉祥!皇上吉祥!”
*
镜烛宫。
安玥看着被送回来的咄咄,面上一喜,扭头吩咐清栀递了袋银子给那羽林卫,“劳烦小兄弟跑一趟,替我谢过皇兄。”
那侍卫见推脱不掉,将荷包收下,“属下一定带到。”
安玥看着笼子里的咄咄,吩咐人备食。
笼里的咄咄似是饿得狠了,将勺里的鸟食啄得飞快。
安玥愣了下,赶紧又舀了勺谷子喂给它。清栀见状,在一旁劝道:“够了够了,公主,您再喂它要撑死了。”
这话一出来,安玥本以为咄咄又要破口大骂了,却不想它今日安静得很,只一个劲的进食。
瞧着有些蔫蔫的。
清栀纳罕道:“出去一趟,怎得变乖了?”
“不知道。”安玥忍笑,“大抵是飞累了。”
她把鸟勺放下,伸手摸了摸咄咄的脑袋。
晚些时候,安玥用过膳,坐在池塘边喂鱼。
头顶是漆黑的夜,繁星点点。天边群山连绵,再靠近些,是琼楼玉宇。
金殿错落有致,流苏宫灯环绕其间,庭燎烧空。
柳树上挂着灯笼,光晕投在清澈的水面上,如同一轮明月,时而有游鱼闯过,将其搅碎。
安玥手上用帕子包着点心碎,往池塘里一撒,肥硕的鲤鱼争先恐后地游了过来,将鱼食分个干净,又一窝蜂散开。
曲靖溪站在不远处看着,面色发沉。因多日卧病,原本面上的五花肉此刻也黯淡下来。
贱人,若不是她,母妃怎么会被送去守皇陵,孤零零地病死。皇姊又怎会被送去宗人府软禁,至今都没被放出来。
他又怎会被皇兄责罚!
他恶向胆边生,缓缓向那头靠近。
安玥看得专注,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未察觉,直到水面上突然出现一道黑影。
她尚未回神,那黑影骤然压下。安玥只觉背上一痛,一道力道将她往池中推去,与此同时身后传来人声:“贱人!去死吧!”
安玥心下一凉,她的头几乎要触到水面。一只手从身后勾住她衣袖,她大半只脚悬空,整个人被生生卡在半中间。手中的帕子也掉进池子里。
她声音在抖,“别……别松手。”
身后的人似是在笑:“妹妹求求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