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苍狼泣血孤月寒

作品:《大周悍卒:镇北将军家的女婿我当定了

    朝阳初升。


    玄甲军的营地已空无一人。


    那张铺在地上,用草样本绘成的“地图”,被风卷起一角,又无力地落下。三千铁骑,像一股无声的铁水,融入了草原的晨雾,向着东方流淌而去。


    马蹄依旧裹着厚布,但这一次,他们不再潜行。


    那是即将见到猎物的喜悦。速度不快,却坚定不移,保持着马匹最能持久的步子。


    没人说话。


    风声,蹄声,甲胄摩擦的细微声响,汇成了一首战歌。


    叶凡行在队伍最前列,他能感受到那三千道凝聚在他背上的目光。


    那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这信任,比他肩上扛着的一百八十斤重戟,还要沉重。


    行军半日,太阳升至中天,炙烤着这片贫瘠的土地。一名斥候从侧翼疾驰而来,在距离叶凡十丈外勒住马。


    “将军!”斥候的声音带着急促的风声,“后方三十里,发现尾巴。约二十骑,是匈奴的‘鹰眼’。”


    “鹰眼”是匈奴斥候中最精锐的一支,他们像草原上最耐心的猎犬,一旦咬住目标,至死不休。


    队伍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


    被发现了。


    “慌什么。”叶凡的声音不大,却压过了所有杂音。


    他勒住马,环顾四周。左侧是一片低矮的,几乎能没过小腿的灌木丛。右侧则是一道缓缓隆起的,绵延数里的沙坡。


    这是一个毫无遮掩的绝地。


    “传令,”叶凡的目光落在前方一处地势的凹陷处,“全军加速,进入前方那片洼地休整。”


    王奎策马赶上,独眼中满是疑惑:“将军,这时候休整?那不是等着被他们围上来吗?”


    叶凡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意:“谁说我们要等了?”


    他指着那片低矮的灌木丛:“你,带五十个好手,藏进去。把马藏好,人趴下,变成石头。”


    他又指向那道沙坡:“李校尉,你也带五十人,翻过沙坡,在背面等着。”


    “剩下的人,跟我走。”


    王奎看着叶凡那张平静的脸,心中一动,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不是休整。


    这是陷阱!


    ……


    一个时辰后。


    那片被烈日暴晒的洼地里,三千玄甲军人困马乏,或坐或卧,看上去一片散漫。


    叶凡靠在一块岩石上,正低头擦拭着他的重戟。他擦得很慢,很仔细,仿佛那不是一柄杀人兵器,而是一件稀世珍宝。


    他从怀中,摸出了那个小小的白玉瓷瓶。


    瓶身依旧冰凉,可在他掌心,却仿佛带着一丝遥远的,属于幽州城的暖意。


    他想起了那张信纸上,那个丑得可笑的鬼脸。


    或许,等他回去的时候,那盆兰草,又长高了一寸。


    这念头,像是一滴水,落入了他那片早已被杀戮与疲惫烧成焦土的心田,让他还能感觉到一丝不属于战场的生机。


    “来了。”王奎压低的声音,将他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


    叶凡将瓷瓶重新揣好,抬起头。


    远方的地平线上,二十余个黑点,正以惊人的速度放大。


    他们骑术精湛,呈一个疏松的扇形散开,彼此呼应。为首一人,更是不断俯身,像是在查看地面上的痕迹。


    他们没有立刻冲杀,而是极为谨慎地,在距离洼地一里外停下。


    为首的匈奴“鹰眼”百夫长,举起手,示意队伍停止前进。他眯着眼,打量着洼地里那些东倒西歪的南朝士兵,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跑不动了吗?


    可多年的经验,让他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太安静了。


    他正要下令派两人前去试探,异变陡生!


    “轰!”


    一声巨响,从他们侧后方的沙坡上传来!


    那名百夫长猛地回头,只见那道平缓的沙坡上,数十块早已被撬松的巨石,被人用无法想象的巨力猛地踹下!


    巨石裹挟着黄沙,如奔马般滚落!


    “散开!”百夫长发出惊恐的咆哮。


    可来不及了。


    匈奴人的阵型,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山崩”冲得七零八落。三四名骑手连人带马被巨石砸中,骨骼碎裂的闷响清晰可闻。


    不等他们从混乱中回过神来,另一侧的灌木丛中,五十弩箭,悄无声息地攒射而出!


    “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伴随着战马的悲鸣和骑手落马前的惨叫声。


    几乎是同一时间。


    “杀!”


    洼地中,叶凡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原本“人困马乏”的三千铁骑,瞬间翻身上马,动作快得像排练了千百遍。


    叶凡一马当先,他甚至没有去捡插在地上的重戟。


    他双手抓住身边一块足有数百斤重的巨岩,手臂上青筋贲张,以一种违反常理的姿态,将那块巨岩高高举起,然后朝着鹰眼百夫长,狠狠地投掷了出去!


    那名百夫长眼睁睁地看着那块巨大的阴影,在自己瞳孔中飞速放大。


    他想躲,可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砰!”


    巨岩落地,溅起漫天烟尘。


    那名百夫长和他胯下的战马,已经变成了一滩肉泥。


    主将,一击毙命!


    王奎与李校尉,分别从左右两翼包抄而至。


    战斗,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玄甲军没有给他们任何重整旗鼓的机会,用最快的速度,将这支精锐的匈奴斥候,彻底淹没。


    叶凡走到那名被他砸死的百夫长身边。他从那片模糊的血肉中,捡起一个完好的牛皮水囊,打开闻了闻。


    不是水。


    是一股浓郁的,混杂着奶香与草料发酵的特殊气味。


    这是匈奴王庭特供的马奶酒,只有最核心的部落勇士才能分到。


    “将军,”王奎走了过来,他手中提着一个被吓破了胆的活口,“问出来了。”


    “王庭主力,就在我们正东方向,不足30里。”


    王奎的独眼中,跳动着兴奋的火焰。


    “他们以为我们是溃兵,大单于集结了五万骑兵,正准备一举围歼我们。”


    叶凡没有说话。


    他将水囊扔掉,抬头看向东方。


    30里。


    对于骑兵来说,不过是1个时辰的路程。


    他们终于,追上了。


    就在此时,一名负责登高远眺的斥候,从远处的沙坡上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与狂喜的,扭曲的表情。


    “将军!将军!”斥候的声音都在发颤,“东边!东边的天上!”


    叶凡的目光一凝。


    他快步登上那道沙坡的顶端,举目远眺。


    天,依旧是那片蓝得刺眼的颜色。


    可在遥远的地平线上,牛群、羊群、马匹如同乌云般,正贴着地面缓缓蠕动。


    是匈奴王庭!


    风从东方吹来,带着那片“乌云”的气息。


    是无数生命聚集在一起的,独有的,鲜活而又庞大的味道。


    叶凡的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身后的王奎和一众校尉,也全都看呆了,他们屏住呼吸,仿佛在看一幅神迹。


    “传令。”


    叶凡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全军下马,原地休整。喂马,进食,磨刀。”


    他顿了顿,目光从那片遥远的“乌云”上收回,眼中燃烧着比正午烈日还要灼热的光。


    “今晚,我们夜袭王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