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第 53 章
作品:《内耗十年后她潇洒成魔了》 盛明希酒醒是在第二日正午。
平生第一次醉酒,睡了很久之后醒来脑袋和眼眶还有些胀痛,冷水洗过一把脸后便清醒许多,他冷静地沐浴更衣,收拾行囊。
出门路过花阁,一株素冠荷鼎开得正好,素心荷瓣,洁白如雪,不知谁刚来参观过,小小的一朵花苞跌落在盆土中,他略一停留,拾起小小的兰花拢在手心,收进了储物袋。
待一切妥当后他找到了正在谈话的父母和师尊,不发一言,直直跪下。
盛靖兴看到他墨色衣衫雪色衣带顿时阴沉了脸,杨臻满眼心疼,裴衡叹了口气叫钟游、赵燕燕、玉版白和葛巾紫暂且退下。
“孽障,你怎么不直接给你那郑师姐披麻戴孝去?”没了其余小辈,盛靖兴不留情面地怒骂道。
盛明希面无表情:“我倒是想,可她与我清清白白不生情意,我以何名分自居?”
他直视着父亲怒火万丈的一双眼睛,昂扬道:“您叫我看,我看到了,仙门中人久无飞升者便早忘了何道的初心,一眼望去尽是庸人,营营碌碌,各有私求,为己欲所累,被世俗缠身,又不敢光明正大地承认,还在自诩绝尘脱俗,尚不如凡尘众生活得明白。我不知道父亲要我学什么?是学那没有必要的忍让屈服,还是厚颜无耻,冷漠自私,装腔作势,又或者是如何揣着明白粉饰太平?”
“盛明希!”盛靖兴拍案起身呵斥道。
“父亲!”盛明希毫不畏惧:“孩儿认为所谓大局小节是非对错不在一人及一时所言,不是凭借年龄辈分就能定下,也不是打上一架便能分个输赢。父亲未必对,孩儿也未必错。那父亲便求您所欲,我便行我之道,且看来日分晓。”
“我再三叩问我心,我钟情于师姐,心之所向,不问缘由,不计后果。现在她身死在外,我不管门中有什么上不了台面的谋划,无论如何我都要下山送她最后一程,叫她九泉之下安宁清净。请父亲母亲及师尊允我即刻下山!”
他以额触地,声音恳切。
杨臻拉扯着盛靖兴的衣袖,甚至击打着他的胳膊,裴衡看两人一眼,上前扶起了自己的徒儿:“至情至性,方守本心,你且快去,有事即刻传信,完事即刻返还,莫要叫你父母再担忧。”
她把自己的勾玉放到盛明希手心,盛明希再看三人一眼,沉默着再次叩首,随即转身离去。
门外四人见他匆匆而来又要匆匆而去,只有赵燕燕知道事情缘由,两位师兄各有所思,葛巾紫意欲上前追问,就被赵燕燕拉住,她摇了摇了头,示意不可。
葛巾紫只好望着盛明希远走的背影独自惆怅,儿时亲密无间的玩伴长年笑口常开,如今满面悲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青州城广微观中,秦少成于庭中枯坐,狼妖不知打的什么主意来了观中占了观主的位置修炼,香儿带着平安和如意在房内不敢出门,他麻木望着大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黑袍人突兀地凭空出现在庭中,他下意识地想要呼喊示警,就被来人强迫着闭上了嘴:“嘘,不必声张,我是来找玄商的,他在何处?”
秦少成顺从地为他指明了方向。对于他的配合,黑袍人戴着面具叫人看不见表情的,但他声音听上去很是愉悦,甚至客气地拍了拍秦少成的肩膀:“多谢!”
在秦少成怔愣中,黑袍人化作一团黑雾消散在他眼前。
袇房内,玄商朝着透明的空中甩下一记雷鞭:“是谁?”
先于黑雾出现的是黑袍人的一声轻笑:“你就是用这紫电鞭笞郑青袖的?”
黑雾聚拢,显出人形,玄商看清来人后也跟着笑:“是啊!可惜小道姑骨头太硬,连声哭喊都没有,无甚趣味。不过女人嘛,羞辱起来倒也简单……”想起那天她疯魔的样子虽然作为妖怪的他不能完全理解,但看着她痛苦他便畅快,忍不住舔舐着嘴唇回味着怒气被报仇雪恨抚平的滋味。
黑袍人冷哼一声,意味不明。
“昆吾山一行颇为顺利,不仅拿到郑青袖魂灯火焰寻得她的踪迹,而且重伤了李康老儿,我还未来得及向大人道谢,要是只靠秦少成那个一问三不知的外门弟子,恐怕还不知道耽搁到什么时候!”玄商姿态恭顺,仿若真心答谢。
“你还知道你在耽搁时间!”黑袍人并不吃他这套,声音慵懒却冰冷:“自己无能白白折了一身,给你机会报仇你却拖拖拉拉尽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折磨人。”
玄商无所谓地反转着自己的利爪:“可厉炎大人选用了我可不就是看中了我这下三滥的手段啊!”
黑袍人轻声冷笑:“那你以为他叫我这次过来是做什么的?你要是再分化不成功,我保证,我用在你身上的手段大人也会喜欢的。”
被戳中要害,玄商敛了些散漫的神色:“修炼嘛,越往后越艰难,尤其还是混沌珠这样的上古神器,他有些不太听话,总要再给我一些时间。”他看着镜中身影,脸色阴沉。
“时间可以给你,只要你用在该用的地方,郑青袖的事你适可而止,要是引起浮云派注意,坏了大人布局,你纵有十个脑袋也不能抵罪。”
厉炎的手段玄商自然是知晓的,他躬身行礼:“大人放心,我在李康老儿书房内发现了她的书信,早在我动手之前,小道姑便已自请离山,只要她没有在人间兴风作浪,浮云派是不会再管她的。还请您在厉炎大人面前替我美言两句,再宽限我些时日,一月之内,我定不辱命。”
黑袍人不在乎他如何腹诽,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你说的一月为期,我记下了,到时候我若见不到想看到的,不如叫白霜叶拿了混沌珠修炼。”
玄商咬了咬牙,恭送黑雾散去。
庭中秦少成还在游神,肩上便又叫人拍了一下:“秦道友,去把小狐狸接回来继续关押,那些凡人要再问起玄商,你便说他叫他爹打断了腿正在家中修养,近一个月都不会再出门游玩,也不叫人上门探望,多的不必再说。”
从他开始唤他道友开始,他便神情恍惚,黑袍人随口称呼,根本不在乎他心中所思所想:“玄商早叫怒火失了理智,他行事太大意,你看顾着些,若是他继续放肆坏了事,我便叫你给他陪葬。”
威胁之语秦少成听得都快厌烦,行尸走肉般地应了声是,黑袍人面具中射出两道审视的目光,没再多说,弹指间消散得干干净净。
自从陈文台死后,秦少成脑中大多时候都一片空白,他记下了接回狐狸的话,一遍遍重复在脑海中,打开观门走了出去。
街道上传来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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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他恍若未闻,木然地回身掩门。
马蹄声在他身后阶下止住,有少年清越的声音熟稔地唤他:“秦道友?”
自长月一别后,他已未再想起那位得天独厚的盛小公子,更没想过两人还有再见的一日。他想起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奢望着昆吾山上有人能发现青州观的变故派人下山帮忙,直到狼妖从他这里得不到有用的消息,转而潜行上山打探出郑青袖的踪迹,他才意识到狼妖的一手遮天,彻底死了心。那现如今,盛明希还来这里干什么呢?
他麻木地扫过高头大马之上盛明希一身素衣,少年清俊的面庞也染了风霜,他那样的家世还有什么值得烦忧的呢?他沉默着看他,等着他再开口。
盛明希翻身下马也同样看向他,如果说第一次相见秦少成一身戾气像只刺猬,如今的他失魂落魄像只瘦骨嶙峋毛发脱落的病猴,他不说话他便又开了口:“我想问一下你,上次你和师姐押解何小姐回青州之后,她可跟你说过她的详细去处?”
秦少成一时没转过弯来,他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只是想起回程中郑青袖牙尖嘴利的回击只觉得恍若隔世,他摇了摇头:“只说回乡为父母扫墓,并未与我言明太多。”
话说完他才逐渐回过神来,他是来找郑青袖的吗?凭他一个人是胜不了那狼妖的,除了他还有谁来?清宁真人是否也在附近?似乎看到了一丝希望,他麻木已久的心脏重新活跃起来,扑通扑通在胸腔中疯狂跳动:“你是来找郑道友的吗?清宁真人呢?”
盛明希点点头,却不明白他为何问起师尊:“师尊自然还在山上,大考完毕,她还要指点门中弟子剑术。”
秦少成心凉了一半,干涩地吞咽,仍保有一丝希望:“那你可还有其他同伴?”
盛明希摇了摇头,秦少成彻底死心。
时至今日说出故人死讯还是艰难,盛明希深吸一口气:“我从长月镇与师姐分别后再无她消息,如今她魂灯熄灭,我下山来为她收敛尸身,你若有她的踪迹,烦请告知我一声。”
他取出一只栩栩如生的木鸟,躬身朝秦少成行了个大礼。
秦少成看着他头顶的白色发带,山上人居然都以为郑青袖死了,狼妖真是好手段,他想笑但嘴角却僵硬得牵扯不动一点。
郑青袖那个红颜祸水,她要是真死了就好了,她就该早早死掉,在她砍掉玄商兄长的脑袋之前,或者在她败给玄商之时,她真死了就好了。
他接过木鸟,麻木地受了盛明希的大礼:“若是有她的消息,我再传信与你。”
好啊,那就等玄商玩腻了送她上路,我便向你奉上她的尸身。
盛明希感激一笑,眉间虽愁苦目光却依旧清澈:“那便多谢秦道友了。”
他抱拳行礼,利落地翻身上马,随机又想到什么,又转头与秦少成说道:“我回山之后狠狠教训了一顿沈子京,打得他鼻青脸肿落花流水,虽不能弥补当年之事,但聊胜于无,也算替你出了口恶气。”他想起他刚刚还提及师尊:“你要是找师尊请教,怕是要再等上一月余,诸峰弟子她是要挨个细细指点的。”
少年轻骑绝尘而去,秦少成在观门前顿足片刻,主动清空了脑海,只记得接回狐狸的命令,抬脚朝文家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