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深山埋尸(二)

作品:《侧写师小姐2

    赵与紧急通知了一大队所有成员,加上领导层一共19人在不到20分钟内陆续赶到市局。


    赵与跟柳回笙是分开到的。为了避嫌,赵与开车,柳回笙打的车。


    抵达时,市局的金属推拉门外已经围了十几个农民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多还穿着便宜的迷彩裤和洗脱色的棉杉,蓬头垢面,看样子是直接从工地过来的。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妇女,碎花涤纶衣摆下的身体空空荡荡,被两个工人搀扶着举起右手,又哭又喊:


    “警官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我男人死得冤啊!死得冤啊——”


    周遭的工人也纷纷应和:


    “一定要抓人啊!把凶手抓起来!”


    “杀人偿命!必须要逮到人!”


    “太惨了!被埋到地下面,太惨了!”


    “逮到了枪毙!死刑!一定要死刑——”


    赵与的车开到门口就进不去,一群人围着车头站了半圈,呐喊的呐喊,拍窗的拍窗,受害人家属甚至在车头前方的位置跪下磕头,一时前进不了。


    赵与下车,176的身高加上平日训练有素,往人堆里一站格外醒目。


    “我是一大队的队长赵与,请大家放心,这起案子我们一定会引起重视,还死者一个清白!”


    为首的中年妇女跪着爬到赵与跟前,半白的头发跟泪水一起糊在脸上,皮肤呈现长期在户外从事体力劳动的紫红色。


    “警官!警官你要帮我啊!我男人死得太惨了!”


    赵与连忙抄着腋下把她抬起,妇女却仍双腿不发力,哪怕赵与把她抬到跟自己一样高,膝盖还是曲起,靠着体重往下跪。


    “大姐,案子我们会秉公办理的,你先起来。”


    “我不起来!你们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不起来!我要杀人凶手偿命!要他偿命啊——”


    身边一群人也纷纷跪下去,情况不妙。


    机关单位的工作人员第一要务是为人民服务,如果群众对着一个警察下跪,还伴随着哭喊和乞求,被有心人拍到传去外网,配上似是而非的文案,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与连忙半蹲下去,跟中年妇女平高,两手抓着她的肩膀制止她磕头。


    “大姐,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你给我一点时间。我保证,我会尽我所能去查案,把真凶抓回来,好吗?”


    说着,身后传来好几个人的声音,原来是柳回笙跟其他几个一大队的队员陆续赶到。


    柳回笙亮出自己的警官证,一马当先赶在所有人前面,高声劝道:


    “大家放心,一大队是专门负责重案的,我们是专业的,一定能将犯人绳之以法。”


    “但是你们如果一直堵在这里,我们没办法进去的话,就没办法办案。晚一分钟,真凶就有可能逃之夭夭。如果大家想尽快抓到凶手,麻烦让一条路出来,让我们先进去,谢谢!”


    两段话,一摆明专业能力,让家属放心。二阐明利害,让家属明白堵门的后果。不出半分钟,原本堵在门口的十几人便朝两侧让开。


    赵与回头,招呼几个警员一同上车,目光落到柳回笙身上,彼此点了一下头,互相肯定对方的做法。


    10分钟后,刑侦支队一大队在会议室集合。一并参会的,还有此次案件所属辖区派出所的民警。


    赵与坐在第一个位置,顺位坐的派出所的同事和一大队的骨干。


    大家来得急,穿的都是便装,赵与脱掉外面的冲锋衣,只穿里面的短袖衬衫,领口纽扣扣到最顶,一张脸冷得宛如一碗凉水,侧面看去,鼻梁将玻璃窗切割出清晰的曲线,山脉一般。不


    “人到齐了,下面我们开始讨论这起‘黑独山抛尸案’的案情。首先请派出所负责这起案件的周洪警官汇报一下目前的情况。”


    人刚坐好,赵与就启动了会议流程。


    周洪把电脑连到投影仪,再将从派出所打印的案件材料放到摄影口下方。


    “各位领导、师兄师姐好,我是湛岛派出所的周洪。今天早上6点11分,我们接到目击者的报警电话,称在湛岛黑独山发现了一具尸体。我们第一时间赶到现场,发现现场有一个深30公分的浅坑,坑面的泥土中间,有一只手从地下伸出来。


    我们立即拉起警戒线,并对尸体进行了挖掘。法医初步判断致命伤应该是后脑勺的这一处。”


    电脑翻开相册,点开内部网盘刚上传的后脑勺的伤口照片。血液已经氧化成黑色,杂乱的头发之间,能够看到皮肤裂开的伤口。


    “具体死因还要等法医进一步鉴定。现在现场已经采证完毕,尸体也装袋送到了殡仪馆,等下一步看是解剖鉴定还是怎么说?”


    赵与点了点头:“如果体表鉴定确认不了死因,是需要解剖。到时候我去找家属谈。其他呢?现场有没有什么细节?”


    周洪继续:


    “死者陈海波,男,46岁,高山公路的建筑工人,籍贯大尧岛陈家村。家里有一个妻子,一个儿子。儿子有先天智力缺陷,二级残疾。陈海波平日住在高山公路的工人宿舍,一个月回一次家。高山公路离黑独山很近,不到3公里。


    发现尸体后,黑独山的保安认出死者,并提供了家属和大工头的联系方式。很快,工人宿舍的工人就赶过来了。”


    赵与问:“家属呢?”


    周洪答:“家属是同村的工人带过来的,没有去现场,直接到警局来了。”


    “陈海波跟工人关系怎么样?”


    “初步了解,陈海波在工地跟人相处比较融洽。父亲之前在陈家村当过村长,陈海波为人也仗义,介绍了很多陈家村的村民去工地打工,算一个小工头,大家都称呼他‘四哥’。”


    赵与沉思片刻:“从外面帮他打抱不平的人来看,他平时的人际关系应该不错。抛尸现场有什么发现么?”


    周洪翻开手里的资料:


    “现场......稍等,时间稍微有点紧......找到了。”


    “陈海波被埋的时候,是面朝下趴着的姿势,穿了两件衣服和一件外套,估计是晚上遇害的。因为黑独山昼夜温差大,白天30多度,晚上只有10度。没有发现拉扯打斗的痕迹,被击倒的速度应该很快,导致没有还手能力。此外,受害人身上的手机和钱包都不见了,不排除抢劫遇害。身上只剩一包烟和一个红色打火机,也正是那个打火机,被保安认出来,是陈海波的所属物,进而进行面部识别,确认了死者身份。”


    “保安呢?口供录了没?”


    “还没有,我们刚处理完现场,就听说陈海波的老婆闹到市局来了,我们就赶回来汇报一下情况。”


    赵与点头,说:


    “现场取证的照片先投出来,先过一遍。”


    “好。有点多,要不,大家先在网盘看一下。”


    “好,10分钟,大家看下照片和材料,我们稍后讨论。”


    剩余的几百张照片很快同步到警用网盘,众人纷纷登录自己的警号和密码访问。


    有的点开照片,有的点开案情材料。


    10分钟很快到了,赵与看了眼手表,接过周洪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创建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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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的PPT。


    “好的,时间到了,大家有什么想法?”


    老李第一个举手:


    “黑独山是一个还没开发好的景区,山体没有树林,也没有草地,只有砂石。死者鞋底有黑色的小石头,跟黑独山的砂石很像,初步估计,他应该是自行进入的黑独山,而不是死后被人抛尸到这里。”


    另一个警员也举手:


    “黑独山从门口的保安亭进去大概开40分钟才到景点,地势偏远、没有人烟,开放时间是早上8点到晚上18点,晚上是禁止进出的。死者能进去,应该跟保安关系很好。他为什么能进去?进去干什么?应该能从保安那里拿到不少线索。”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在2-4天之间。如果真的跟工人所说,他跟大家的关系很好。那么,一个人突然消失两天,为什么没有人报案?我认为,死者的工友需要仔细录一份口供。”


    “他的妻子也很奇怪。没有去现场,也没有去工地,为什么要带着人来市局闹事?还带那么多人。”


    一通讨论下来,每到一个重要的点,赵与就在屏幕上打出相应的关键词,同时在脑中构建一张工作网。


    “没错,目前看来,这个案子的疑点很多:


    一,死者为什么晚上要去黑独山?保安不开门,他怎么进去的?保安如果开门,后面人没出来,为什么不报警?


    二,死者的致命伤在后脑,没有打斗痕迹,初步估计熟人作案。但周围的人对他评价很高,甚至不清楚事情真相,会跟着他太太闹到市局。他到底做过什么,单单让凶手这么痛恨他?


    三,高山公路和陈家村都属于蓊南市,跟我市的黑独山都属于交界处,发展比较落后。工地的建筑时间是早上7点到晚上18点,因为地势偏僻,工期不赶,晚上从不加班。工地方圆十几里没有超市、没有县城,死者为什么晚上外出?他想做什么?


    四、发现尸体的报警电话是6点11分打的,黑独山大门早上8点才开,目击者是怎么进去的?


    以及,初步可以排除抢劫杀人的可能性。”


    如果说,赵与陈述的前四点也是目前此案最大的几个疑点,众人尚可理解。但,最后一点,排除抢劫杀人,是怎么得出来的?


    赵与听到好几声“嗯?”,将死者身后位的照片放大,聚焦到迷彩裤后方的口袋——角落有一个黄豆大小的破洞。


    放大,再放大,等电脑的系统缓冲掉像素块,破洞里面的东西撞进眼球——


    红色的百元大钞。


    “喝!”


    “我去......”


    “钱没拿走,说明不是冲钱来的!”


    “那拿走手机跟钱包,应该是想装成抢劫杀人的假象。”


    “赵队这眼力,绝了啊......”


    赵与发表完自己的看法,示意在场的警员都安静一下,扭头看向一开始就坐在右手边、从未说过一句话的柳回笙,说:


    “这位是咱们一大队的侧写师,柳回笙,大家之前应该见过。这个案子到这里,柳警官有初步的侧写画像了么?”


    柳回笙面前只放着一个棕皮的笔记本,纸面记了几个英语单词,龙飞凤舞,只她自己看得清楚。接到赵与的话,她将上半身往前倾了几分,分享自己的侧写结果:


    “凶手是单人作案。男,身高170-180之间,年纪18-30岁,体型中等偏瘦,左撇子,不抽烟。不仅认识死者,表面关系还比较好。跟死者应该是约好去黑独山碰面的,如果问保安,应该还能问出更多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