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将计就计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松果抿着唇,小心道:“姑娘,不如让奴婢去求求大人,让他替您在老夫人面前说句话。”


    她话还没说完,外头传来脚步声。


    “许大夫来给姑娘问诊。”


    颜知雪微微一怔:“请进。”


    片刻后,许明远拎着药箱进来,行礼道:“在下奉命前来,给姑娘医治腿伤。”


    秀珠见他,心头微松,却又气不打一处来:“明天还要去佛堂跪,今日治伤又有何用?”


    许明远放下药箱:“在下正是为姑娘解忧而来。姑娘受了寒气,腿伤未愈,明日会发热高烧,无法前去佛堂了。”


    秀珠一怔,满脸不信:“姑娘明天的身子,许大夫今日怎么会知道?这话也忒玄了点儿,莫要信口胡说。”


    话音刚落,松果伸手轻轻拉了她一把。


    秀珠愣了一瞬,这才反应过来,急忙顺势应道:“是啊,大夫所言极是,我家姑娘本就体弱,连日罚跪,早就吃不消了。”


    颜知雪听罢,却拒绝了。


    “老夫人让我去佛前跪着,是为了磨炼我的心性。我怎好弄虚作假?你帮我回了大人,他的心意,我心领了。”


    他心底一动,终究只是低声应道:“在下遵命。”


    说罢,他躬身行礼,默默收起药箱离开。


    颜知雪没想到,一向守礼的阮隽,竟然想让她装病免去罚跪。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最厌恶说谎欺骗。


    如今,也破了戒,改了性。


    所以,还是那句话,男人,就是下贱。


    ……


    阮夫人近日一直在观望。


    连日来,颜知雪被罚跪,阮隽却始终未曾出面。看来阮隽确实信了她的话,要冷落颜知雪,让老夫人消气。


    既然如此,她又怎能不再添一把火呢。


    这日黄昏。


    秀珠正小心地替颜知雪擦药,忽听门口传来通报道:“阮夫人来了。”


    秀珠一惊,忙起身迎接。


    阮夫人神态雍容,走了进来。


    “听闻雪儿妹妹身子不大好,我心里不安,特来看看。”她笑得温柔,目光扫过颜知雪的腿,语气关切,“瞧你这模样,脸都白了。”


    “劳夫人挂心,妾身无碍。”颜知雪行礼,却因腿站不稳,直接摔在了地上。


    阮夫人急忙扶起她:“妹妹腿不方便,何须多礼?今日我也跟母亲求了情,但她一直不肯松口,还是过些日子姐姐再去求,定让母亲免了妹妹的跪。”


    “多谢夫人。”颜知雪恭敬回应。


    “我来,不光是探望你,还带了些东西。”


    她身后的桂嬷嬷上前,捧出一叠绣品。


    阮夫人轻描淡写道:“再过四日就是祭祖祈福之日,母亲吩咐要备几卷佛经绣帛供奉。我想着妹妹最心诚,便将这份交给你绣制。时间略紧,恐要劳烦妹妹辛苦了。”


    秀珠脸色当即变了:“夫人,姑娘白日要去佛堂跪诵经文,双腿早已动弹不得,如今还要赶制绣品,只怕身子要彻底垮了。”


    桂嬷嬷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接话:“夫人也在亲自绣呢,怎的到了颜姑娘这里,便如此娇贵?难不成一个妾室的身子,比夫人还金贵不成?”


    “桂嬷嬷!”阮夫人语气一沉,假意呵斥,随即又叹了口气,柔声道,“嬷嬷也是心直口快,并无恶意。说来,我原也想替妹妹分担一二,但我得负责祭祖的礼仪事务,若被母亲知道妹妹的绣品是借他人之手,怕又要责怪。”


    她一副为难的样子,语气虽温和,却让人无从拒绝。


    颜知雪心下冷笑,却仍神色平静。


    “怎能劳烦夫人操心?我腿伤不碍事,这绣品我自会尽力完成。”


    阮夫人笑容一展,语气柔和:“妹妹果然识大体。母亲最喜恭顺懂事之人。等绣成之日,姐姐自会替你美言,免了妹妹的罚跪。”


    她说完,起身作势要走。


    “妹妹静养要紧,姐姐就不多打扰了。”


    阮夫人走后,屋内的空气似乎都冷了一层。


    秀珠气得直跺脚:“若真有绣品要做,为何不早点送来?偏偏选在姑娘伤重、要罚跪的时候!这分明就是故意要为难人!”


    颜知雪轻抚着那叠绣帛,指尖微凉:“既是为难,自然要选择最难的时候,把屋子里的炭火减少些,灯也熄几盏。”


    秀珠一听,急得直掉眼泪:“姑娘,您这是何苦?他们分明就是要看您受罪,您还要自己折腾自己!”


    颜知雪垂眸,唇角却带着一丝似笑非笑:“既然阮夫人想看我凄惨,我若不配合,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夜色渐深,雪汀苑里四下寂静。


    屋内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微光摇曳,照得墙上影子一晃一晃。


    颜知雪坐在矮几前,手中执针线。锦帛上字迹细密,针脚极小。


    因为灯太暗,看清字极难,她只能俯身靠近,指尖一寸一寸描着金线的走向。


    屋里寒气重,她不时哈一口气,借着那点微暖去缓解冻僵的指尖。


    指尖的茧被线头磨破,细细的血珠渗出,她却连眉都没皱一下。


    松果端了碗姜汤过来,见状眼眶发酸:“姑娘,奴婢来帮您吧,这活我们也能做。”


    “不可。”颜知雪摇头,声音低而稳,“这是祭祖供奉要用的,须得心诚。若旁人代劳,岂不是欺瞒?”


    她抬眼望向那盏微弱的灯火,轻声道:“只有阮家长盛不衰,大人才能平安喜乐。”


    松果怔怔地看着她,心口一阵发酸,忍不住背过身去。


    窗外。


    阮隽透过破了一角的窗缝,看见屋内那抹瘦弱的背影。


    昏黄灯光下,颜知雪双膝盖着厚垫,肩头微微发抖,手指在绣线上一针一线穿梭,神色专注。


    她那样静,她那样认真,仿佛所有苦与寒都与她无关。


    阮隽喉头一紧,指节不觉收紧。


    他低声道:“最近府里有人克扣雪汀苑的月例吗?”


    长青怔了怔,赶紧上前一步,小声答:“大人近日不待见雪汀苑,府里上下皆知。虽没听说有人刻意克扣,但偶尔怠慢,怕是难免。”


    阮隽的眉越蹙越深,目光一点点暗下去。


    “她受了这么多委屈,一次都没来求过我。”他声音低沉,几乎压抑着怒气,“是不是她觉得,我不是她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