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男人,就是贱
作品:《我从勾栏重生后,你们在怕什么?》 一阵摇晃颠簸,将沉睡得几乎昏迷的美貌女子生生颠醒。
她先是柳眉微颦,紧接着睫毛颤了颤,犹如蝶翼一般缓缓打开,露出一双秋水眸。
女子眸子的颜色很浅,一眼望去,犹如石上清泉一般透彻无暇,加之刚睡醒的惺忪,懒洋洋得又犹巫山神女般勾人。
“雪儿,你醒了?刚刚马车碾了块石头,是不是吓着了?”耳畔传来一阵温热,是男子贴着她耳畔柔声安抚。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是阮隽!?
为什么又听见这人渣的声音?
她都死了,还甩不开人渣的阴影!?
突然颜知雪周身僵硬,因为她意识到个更可怕的事——她竟能感受到摇晃?她不是死了吗?
在青楼沉浮十五年,她早已学会不喜形于色,便是熟睡、脸上都挂着虚伪面具。
她不动声色地暗暗掐了腿一下——钻心疼痛告诉她,这不是死后幻镜,而是她又活了!她重生了!重生回随阮隽回京的那个路上。
真是……讽刺啊。
便是重生,也重生在悲剧之中,哪怕是早重生两个月……颜知雪的思绪顿住。
之后眼底闪过讥讽——早重生两个月又如何?母亲重病、性命垂危,再拿不出银钱医治,只怕活不了几天。
她要么眼睁睁看着母亲死掉,要么出卖自己。
适逢京城年轻有为的礼部侍郎回乡祭祖,县令想买一个美人送之,小吏的父亲回家后隐晦地提了一嘴,她立刻知晓了父亲的意思。
把她高价卖给县令,作为礼物,送给礼部侍郎。
她理解父亲——家中确实拿不出银钱,而且礼部侍郎也确实年轻有为,即便她不是卖身,而是正常出嫁,也嫁不了这种人中龙凤。
别说妻,便是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她认命地卖掉自己,本对人生没抱希望,但该死的是……阮隽给了她希望。
自两人第一次在酒席上相见,阮隽便对她移不开眼,之后便与她如胶似漆。
每一次她提醒自己,她只是个礼物时,阮隽都会用最认真的语气告诉她,无论他有几房妾室,但心只给她一人。
她起初不信,认为侍郎这么说,是为增加情趣、逢场作戏,但他说得次数多了,她便逐渐信了。
想到这,颜知雪低声讥笑——当初的她,真是好骗。
阮隽听见女子低笑,柔声问道,“怎么了?”
女子抬起头,一张如玉面庞哪怕是在昏暗的车厢里,依旧灿若明珠,“奴家吓了一跳,心跳得好快,不信阮郎试试?”
说着,便执起男子修长的手指,轻轻按压在自己心口上,满意地看见男子温润如玉的面庞,一下子羞红。
“这……不好……”阮隽自幼读圣贤书,哪怕是房事也是规规矩矩,何曾这般大胆过?
“什么不好?”颜知雪眨着自己一双晶莹眸子,她很知晓,自己这双眸子如小鹿一般无辜纯善。
哪怕上一世,她随人渣回京城,被他的正室折磨,卖到青楼。一张朱唇千人尝、一双玉臂万人枕,但只要她大大地睁开双眼,都会让人误以为她刚刚堕入风尘。
“这……”男子猛吞咽口水,“非礼误碰……”
颜知雪放开了他,故作疑惑地问,“是阮郎问的奴家,奴家只是让阮郎自己感受一下心跳,怎么成了非礼呢?”
说着,垂眸,视线向下,看向男人的袍摆。
果然,已是狼狈。
阮隽哪经历过这些?喉咙干涸得不行,“你口渴了吧?我给你倒水。”
“好。”颜知雪乖巧道。
随后,她便冷着眼,看着男人手忙脚乱地为她找水壶、倒水。
她突然想起上一世,自己随他入京时的一幕,当时她对他既感激、又倾慕,哪舍得让他操劳?全程都是她尽心尽力地服侍他、伺候他。
呵,直到沦落青楼,她才知晓——男人都是贱胚子,只喜欢得不到的,对唾手可得之物从不珍惜。
上一世她就是对他太好、太主动,才被他轻视,以至于回京后,他见她的次数少了,对正室欺负她一事,也是置若罔闻。
她的眼神越发狠厉,恨不得用眼神对人渣千刀万剐!
但当男子转回身时,她的眼神恢复成懵懂又羞怯,她接了男子递来的茶,低头小口小口喝着,慢慢想着——接下来要做什么?
找机会逃走?但逃,又能往哪逃?北燕国户籍制度严苛,她这么逃出去便成了黑户,只要遇到歹人,连报官的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逃走后,她的仇怎么报?
上一世阮夫人让她在雪天跳一夜的舞,险些将她冻死;夜里逼着她独自出门卖茶,险些被采花贼抓住;每一次迫害,她都忍了,只为能继续守着阮郎,而结果呢?
结果是,阮隽对她不闻不问,整日宿在新妾的院子里,她则是被阮夫人卖到青楼。
是啊,如果她这么逃了,无法周全自己不说,反倒是让这些恶人继续逍遥!
她要报仇!
所有上辈子欺负她的人,无论是阮隽,阮老夫人,阮夫人,阮隽的妾室,还有阮府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下人,她不会让他们好过!
阮隽亲昵的打趣,“还没喝完?你这是猫儿舔水?”
男子声音清朗磁性,好像一把温润的古琴,却令颜知雪隐隐作呕。
这么多恶人,她最恨的,就是阮隽!
如果他早早把她当一个玩物,她也不会对他用情至深,也不用遭老夫人和夫人的次次迫害。
阮隽对她的欺骗,是她一生悲剧的源头!
颜知雪放下茶碗,双眼清澈若初融雪水,声细如蚊,“奴家是人,怎么会是猫儿呢?”
阮隽坐在一旁,歪着头,眼神宠溺,“你是我的猫儿,最招人疼的猫儿。”
颜知雪眼底讥讽,随后眉头微颦,一副痛苦的模样。
阮隽面色大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刚刚茶水太冷的?”
“没有啦,奴家……奴家只是坐久……腿麻了。”
阮隽失笑,“说你是猫儿,你还不承认?这般娇气,我给你按按。”
之后,堂堂正三品大员,朝堂上最年轻的高官,就这么委身在狭小的车厢里,仔细为女子按摩腿。
没人看见,女子眼中却没有任何惊喜或感动,只有鄙夷——所以说,男人,就是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