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寨，泥路上。


    长鞭撕裂空气，发出渗人的呜咽声。


    姜怀易眼疾手快，运转罡气护住肌肤，一把攥住了那条来势汹汹的长鞭。


    “哎呦，你……！”


    税官见状，不由得脸色沉凝，下意识想要拽回鞭子，继续教训这个刁民。


    然而，下一刻，他惊骇发现，无论自己如何发力，都无法抽回长鞭，对面那家伙手掌宛如铁钳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你找死是不是？！”


    税官几番尝试无果后，眼睛都有些发红，恼羞成怒下，他索性将鞭子一扔，从背后直接抽出钢刀，打算劈了眼前这个碍事的家伙。


    “等等！”


    忽然，为首的税官头目向前一步，拦住了部下的鲁莽行事。


    他认真端详一番姜怀易后，笑呵呵的开口问道：“小兄弟，瞧你的身手，莫非是个练家子？”


    “大人，不敢隐瞒，小的确实学过几年功夫。”


    姜怀易看着笑眯眯的税官头目，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翼翼的开口应付了一句。


    税官头目闻言，摸着满嘴的络腮胡，没有吭声，只是继续打量着对方。


    直到瞥见对方腰间挂着的铜牌后，脸颊抽动，终于变换神色，略显和蔼的开口说道：“瞧不出来，你年纪轻轻的，竟然做到猎长的位置了？！”


    姜怀易双手抱拳，态度依旧恭敬：“侥幸而已，小的在深山厮混数十年，被田管事赏识，在猎所勉强混了个差事！”


    税官头目闻言，点了点脑袋，既然对方是猎所出身，再加上身手不凡，便打消了难为对方的想法。


    他指着地上的黑瘦汉子，朝姜怀易问道：“小兄弟，你和这家伙认识？”


    “回大人的话，小的早年曾受过他家中一些恩惠。”


    说话的功夫，姜怀易向前几步，从怀中摸出三枚银锭，笑呵呵塞入对方手中：“二两是税钱，剩下的银子权当茶水钱，孝敬各位。”


    “呵呵，你小子倒是会办事。”


    税官头目觉得有点意思，不动神色的收下银子，当场宣布道：“行，既然张家税钱已经补齐，那就把他放了吧！”


    结果敲定，差役将黑瘦汉子身上的镣铐解开，继续去清点村寨的下一户人家。


    姜怀易看着面前皮开肉绽的汉子，记忆涌现，心中有了几分印象。


    汉子叫做张元，因为体格瘦小的缘故，有个“猴子”的绰号，其父原本是一名资深的老猎户，只可惜张元本事不济，没有学会打猎的本领，只能靠贩卖草席为生。


    “易哥儿！”


    绰号叫猴子的黑瘦汉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你救了俺一命，日后哪怕是当牛做马也要报答你！”


    他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姜怀易见状，急忙将对方搀扶起来：“谈什么报答不报答，你别忘了，之前我家境贫寒，你父亲还曾接济过我呢！”


    “易哥儿，一码归一码，这可是实打实救命的恩情！”猴子梗着脖子，语气极为倔强。


    “成成成，有这个心就够了。”


    姜怀易拽着猴子的胳膊，轻轻拍下他的肩膀：“咱们的事情以后再论，如今你免去劳役，还是先回家看看父母，省的二老担心！”


    “对啊，我爹妈还不知情呢！”


    猴子一拍脑袋，反应过来，他和姜怀易打了声招呼后，匆忙朝着自家的方向跑去。


    村西头，一处破落宅院。


    李婶看着儿子离去当场哭昏过去，张父也整个人麻木的蹲在地上。


    “爹！妈！”


    突然，一声熟悉的喊叫声将老人拉回了现实。


    张父看着跑回来的猴子，使劲揉搓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情。


    “元……元子？你咋回来了？！”


    “是……是怀易哥，念着以前的恩情，替咱们把税收的窟窿填上，我被放回来了。”


    猴子喘着粗气，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


    第二日，


    卧榻上，姜怀易和于凤依偎在一起，突然听见门外一阵喧闹，声音越来越大。


    “什么情况？！”


    姜怀易听着外面的吵闹，扑腾一下站起身，麻利穿好衣服后，离开房屋，径直朝院前走去。


    “吱呀——”


    随着院门打开，逐渐看清了外面的景象。


    只见黑瘦的猴子背着一杆通体银色的大弓，表情憨厚，正伫立在自己宅院前。


    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


    “易哥儿！”


    看到姜怀易出来，猴子急忙上前几步，笑容可掬的打了声招呼。


    “猴子，你这是……？！”


    姜怀易皱起眉头，语气疑惑，有些搞不清对方的来意。


    “易哥儿，俺是来还钱的！”


    “还钱？”


    猴子用力的点点头：“昨天你替俺交上秋税，免去劳役，这笔恩情一定要还！”


    在场的村民，也基本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怀易可以啊，还真是个重恩情的人！”


    “果然没看错这小子！”


    “易哥儿，我老李头这回是服你了！”


    村民小声议论着，对姜怀易的行为充满了钦佩。


    “猴子，进来再说。”


    姜怀易本想拒绝，但看着对方执拗的神情，只好先答应下来，将对方拉进了院落。


    屋内，穿戴完毕的于凤奉上两杯热茶后，识趣的退回卧室，没有打扰二人交流。


    “易哥儿，你晓得，俺家这几年收成不好，没法用现钱还账，所以，只好将这把弓抵出来了。”


    说话的功夫，猴子站起身，摘下背后的银弓，双手递来。


    “这叫映月弓，是俺家祖传的硬弓，足足有五十斤沉，一旦用它射箭，威力远超寻常。”


    姜怀易去接这张银色大弓，果然入手的斤两极重，远非寻常猎弓能比。


    他仔细打量一番，发现弓身比一般硬弓要大上一圈，弓弦不知用什么兽筋打造，格外粗壮，这张通体银色的大弓，在阳光照耀下格外显眼。


    “猴子，不太好吧，这毕竟是你家祖传的物件，……。”


    姜怀易把玩片刻后，刚要开口推辞，不料一旁的猴子抢先开口劝道：“易哥儿，你尽管放心，此番前来送弓，就是俺爹的主意！”


    “这张硬弓，哪怕再值钱，和俺的性命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另外，俺此番前来，除了送弓，还有件事想请易哥儿帮忙。”


    说话的同时，猴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


    “如今深秋，草席生意不好干，俺爹说你打猎本事大，希望能跟你混，一同进山打猎。”


    姜怀易答应下来，不忘提醒一句：“猴子，跟我打猎没问题，只是眼看就要入冬，距离禁猎没有几天，只怕这玩意做不长久！”


    “易哥儿，你可是猎长，只要肯点头答应，俺冬天也能进山赶猎！”


    “还有这种好处？！”姜怀易听完话语，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猴子瞥见对方的神情，笑呵呵开口说道：“易哥儿，看你的样子，怕是还不清楚猎长的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