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逸还因沈安那句话愣神时，顾淮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肘。


    “走吧。”


    这句提醒很轻，却让宋逸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正要和顾淮一起往教学楼走，一个熟悉的大嗓门突然从身后响起。


    “哟！你俩今天是一起来的啊？”


    张浩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笑嘻嘻地一手搭上宋逸的肩膀，另一只手习惯性地也想揽顾淮，却被对方一个冷淡的眼神制止，只好讪讪地收回。


    宋逸被张浩揽得晃了晃，抬眼去看他。


    而顾淮的目光落在张浩搭在宋逸肩头的那只手上，眼神微沉。


    “浩子，松手。”顾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张浩“啧”了一声，反而搂得更紧，凑到宋逸耳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顾大佬今天气场不太对啊，你惹他了？”


    闻言宋逸一愣，疑惑开口：“啊？”


    “哦——我懂了，我懂了。”他故意拉长语调，“怪我怪我，是我来得不巧了。你们……继续？”


    他朝宋逸挤挤眼，不等宋逸反驳，就一溜烟跑开了，边跑边喊：“放学打球啊顾大！……如果宋逸批准的话！”


    宋逸：！


    宋逸僵在原地，被张浩这番操作弄得面红耳赤，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和尴尬。


    他根本不敢转头去看顾淮此刻的表情，只能僵硬地盯着地面。


    “走了。”


    顾淮率先迈开脚步，却不着痕迹地调整了步伐。


    进了教室，宋逸刚一坐下前排的芳婷就转过身来，双手合十。


    “宋逸！数学作业借我看看最后一题，拜托拜托~”


    闻言宋逸一愣，回过神来从书包里掏出来递给芳婷，“最后一题有点难，你看着抄。”


    “谢谢宋大学霸！爱你么么哒。”


    芳婷接过伸手，又看了眼门口的顾淮，“今天你跟顾淮一起来的？”


    宋逸含糊的“嗯”了一声，又提醒道：“快点抄吧，等会要交了。”


    芳婷在课代表收到她前一排时终于放下笔，长舒一口气把作业本塞回宋逸手里：“赶上了赶上了！”


    课代表正好走到他们桌前，见状宋逸连忙把自己的和芳婷的本子一起递过去。


    不久，月考的成绩渐渐公布。


    王萍敲了敲讲台，宣布着换位置的事。


    “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按照我们班的规矩，下周要按排名重新排座位。”


    底下响起一阵小小的骚动。芳婷立刻回头朝宋逸使了个眼色，用口型无声地说：“有缘再见后桌！”


    宋逸：……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新的座位表规则：“这次我们先按名单换座，再按S形移桌子，两周一换，以此类推……”


    话闭，王萍拿起座位表，扶了扶眼镜开始念名单。


    “第一组第一排，李明，王芳。”


    “第一组第二排，赵雪，张浩。”


    ……


    宋逸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手指在课桌下悄悄攥紧。


    “第六组第最后一排……”王萍念到这里顿了顿，“宋逸。”


    “和顾淮。”


    闻言，宋逸整个人僵在座位上。


    见状，王萍笑了笑，看向最后一排。


    “宋逸和顾淮这次月考进步都很大，尤其是理科。把你们安排在角落，是希望你们能互相带动，保持这个势头。”


    这个理由冠冕堂皇，挑不出任何毛病。


    宋逸机械地收拾着书包，准备挪到新座位。前面的芳婷转过来小声说：“可以啊你，直接和顾大佬锁死了。”


    宋逸：……


    宋逸抱着书包在新座位前犹豫了一下，而顾淮已经站在了靠过道的那一侧。


    当他终于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时，顾淮才随之落座。


    宋逸刚坐下，一道明亮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斜射进来，不偏不倚落在他眼睛上。


    他下意识眯起眼，抬手挡了一下。


    身旁传来轻微的响动。顾淮已经站起身，伸手拉过了窗帘。


    厚重的布料缓缓移动，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刺眼的光线，只在桌面上留下柔和的暖黄光斑。


    “谢谢。”宋逸小声道。


    顾淮没说话，只是重新坐下。


    两人的手臂在课桌下不经意相碰，温度透过薄薄的校服传递过来。


    课间休息的铃声响起，宋逸终于忍不住趴在了课桌上。他把脸埋在臂弯里，突然觉得有些犯困。


    从这个角度，他能闻到课桌上淡淡的木质清香，还混杂着一丝顾淮身上特有的干净气息。


    “不舒服？”


    顾淮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语气带着疑问。


    宋逸摇摇头，脸仍埋在臂弯里，只露出泛红的耳尖，声音闷闷的。


    “有点困。”


    “睡会儿吧。”顾淮的声音近在咫尺，“下节课叫你。”


    宋逸在臂弯里轻轻点头。


    朦胧中，他听见顾淮起身的声音，随后是窗帘被更严密拉合的细微响动。


    教室里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在外，光线也暗了下来。


    一件带着清冽气息的校服外套轻轻盖在他肩上。宋逸蜷了蜷手指，没有睁眼。


    很好闻的香味。


    他感觉到顾淮重新在身旁坐下，距离比刚才更近了些。有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发梢，很轻，像春天的第一阵风。


    宋逸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维持着假寐的姿势，在袖口的遮掩下悄悄弯起了嘴角。


    不知过了多久，宋逸在朦胧中感觉到有人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


    “还有五分钟上课。”


    宋逸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一件熟悉的校服外套从肩上滑落。他愣了一秒，认出这是顾淮的衣服。


    外套还带着温暖的体温，显然刚从他身上取下不久。


    宋逸下意识地看向身旁，顾淮正若无其事地翻着课本。


    “醒了？”顾淮头也不抬地问，指尖却无意识地在书页上摩挲。


    宋逸把外套递过去，耳根微热：“谢谢。”


    顾淮接过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


    宋逸慌忙移开视线，低头在课桌里翻找：“下节是什么课？”


    “英语。”


    “哦。”


    上课铃准时响起。


    英语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径直开始讲解上周的月考卷子。


    老师在讲台上逐题分析试卷，教室里只剩下粉笔敲击黑板和翻动卷子的声音。


    当老师讲到一道难题时，宋逸不自觉地轻轻“啊”了一声。


    几乎是同时，他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极低的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