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冷静

作品:《重生魔尊退休种田后

    看着渡江云蓝眸里溢满了疼惜与惊慌,感受着他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的手,华清心中那因道胎而翻涌郁结,竟奇异地被浇熄了几分。


    这青年,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那竹妖已然消散回归本体,更不知道……这具身体里,此刻孕育着一个怎样荒诞而棘手存在。


    “无事。”华清的声音带着沙哑与疲惫,抬手挡开了渡江云擦拭嘴角血迹的手。


    “不过是……旧伤有些反复,不碍事。调息片刻便好。”


    他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思考,该如何处理的棘手道胎。


    强行剥离行不通,那便只好另辟蹊径。


    渡江云目光落在那抹被拭去的金色血液上,后知后觉地问出了心中的惊疑。


    “你的血……为何会变成金色?”


    先前袁庚受伤时,血分明是浅绿色的。


    华清低垂的眼睫颤动了一下“……不知道。”


    渡江云看着他依旧苍白的侧脸,以及那明显不欲多言的冷淡态度,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地发疼。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坐在他身侧不远处,默默地守着。


    洞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


    过了许久,渡江云打破了沉默:“袁庚,过几日,等你好些了,我们便离开,回家便成婚结道侣契吧。”


    华清低头,看着地上破碎的茶碗,水波微漾,倒映出那张与苍白清冷的脸庞。


    半晌,就在渡江云以为他不会回答时,他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语调缓缓开口。


    “不急。修真之路漫长,双修虽可增益,却易沉溺情爱,耽于小道。不若,我先收你为弟子,传你正统修炼心法,我们结……师徒契,如何?”


    “师徒契?”渡江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蹙起眉头,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袁庚,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紧紧盯着华清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熟悉的影子。


    华清沉默不答,只是避开了他探究的目光。


    渡江云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的模样,心头涌上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与挫败。


    他猛地站起身,动作间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气,最终却只是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伸手拍了拍华清的肩膀,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我出去透透气,你……好好休息。”


    这些日子,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袁庚的变化。


    冷淡,疏离,刻意躲避着他的亲近,甚至连夜里同榻而眠,都会僵硬地贴着石壁,尽量避免任何肢体接触。


    他私下里不知探查过多少次袁庚的身体,灵力运转、经脉气息都与往常无异,可那种陌生感,却与日俱增。


    自袁庚恢复后,他便有了心事,什么都不愿意同自己说了。


    原本以为过些时日,两人便会恢复从前的状态,可如今,显然愈发疏远了。


    渡江云只觉得一阵头疼,他现在也需要冷静下来,好好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自那日道胎初显,华清仙尊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内外交困之境。


    对内,他需时刻分出一部分心神压制道胎的成长,同时还需应对其带来的种种生理反应。不仅仅是突如其来的恶心反胃,还有毫无预兆的疲惫感,以及对渡江云本能的渴求。


    对外,他需耗费心力,去应对渡江云那无微不至的关切。


    夜渐深,洞内只余下呼吸声。


    渡江云因白日里反复练习阵法,神识消耗过度,此刻早已陷入沉眠,呼吸均匀而绵长。


    华清依旧如前几夜那般,僵直地躺在他身侧,试图通过冥想来隔绝外界一切干扰,尤其是身侧那存在感极强的温热躯体。


    睡梦中的渡江云,再次无意识地靠拢过来,手臂一伸,将华清整个人强势地揽入了自己怀中。


    华清的脸颊贴上了渡江云的胸膛,透过薄薄衣衫传来了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他能清晰感受到那沉稳有力的心跳。


    他抬眸,映入眼帘的是青年在睡梦中依旧蹙起的眉头,仿佛在梦中也在为何事担忧。


    罢了。


    华清在心中无声叹了口气,说到底,骨龄不过二十,到底还是个孩子,又是因自己的分神而卷入这场荒诞剧中的无辜者。


    那欲将人推开的手,在空中停顿了许久,最终缓缓落下,并非推开,而是有些僵硬地环住了渡江云劲瘦的腰身,在他宽阔的背脊上轻轻拍抚着。


    ……


    次日清晨。


    渡江云率先醒来,意识回笼的瞬间,他立刻察觉到了与往日的不同,怀中并非空荡,袁庚温顺地窝在他怀里,纤细的手臂环着他的腰身。


    清晨的阳光透过水帘的缝隙,斑驳地跳跃在袁庚精致的五官上,近日来他总是微蹙的眉心舒展开,呼吸绵长,竟透出一种他许久未曾见过的柔和与安宁。


    渡江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


    袁庚是因为昨天身体不舒服,所以今天才会格外依赖他吗?还是……他想自己了?


    渡江云将呼吸放轻,一动不动的任由他抱着,生怕惊扰了这失而复得的宁静与亲昵,看着袁庚近在咫尺的容颜,心底软化成一片春水。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眼睫微颤,即将转醒。


    华清初醒的瞬间,意识尚未完全回笼,他首先感受到的是怀中真实而熨帖的温热触感,以及鼻尖萦绕的独属于渡江云的清冽气息。


    下一刻,理智回归,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几乎是触电般,他松开了环住渡江云腰身的手,身体弹开,退到了石床最里侧,紧贴上冰冷潮湿的石壁。


    渡江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愣住,怀里变得空落落的,残留的体温也迅速消散,他茫然地坐起身。


    “你醒了?是不是我……我压到你了?”


    华清背对着他,迅速整理着因睡眠而略显凌乱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狼狈与仓促:“……没有。”


    “那你刚刚……”渡江云更加困惑了,试图理解这前后矛盾的行为。


    华清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反应过于激烈,他深吸一口气,敛去眼中所有翻涌的情绪,面上恢复成平日那副波澜不惊的淡漠样子,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今日天气尚可,我想去洞外走走。”


    渡江云看着他明显不欲多言的态度,心底叹了口气,顺从地点了点头:“好,我陪你。”


    华清率先起身,动作略显急促地披上了外袍,打开隔绝瀑布声响的阵法,步履僵硬地走向洞外,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阳光刺目,瀑布奔流的轰鸣声震耳欲聋。


    华清静立于清澈的水潭边,任由飞溅的水雾打湿了他的衣摆,感受着体内那枚道胎,它正因靠近渡江云而传递着欢欣的意念。


    渡江云将手中略厚些的外袍给他披上。


    华清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我们离开这里吧,我想去寻一处灵力更为充裕之地。”


    他声音清冷,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决断,仿佛渡江云若是不依着他,两人便分道扬镳。


    离开水帘洞,并非一时冲动的决定。


    华清体内那枚日益凝实的道胎,如同一个不受控制的寄生之灵,他必须尽快寻找到一处灵力足够充裕之地,将其彻底剥离、炼化,或者……找到其他掌控之法。


    总之不能生下,道胎汲取体内灵力的速度只会越来越快,女修怀胎过程中,甚至不乏有人灵力尽失者,需在产后好生修养才可恢复大半,也不乏恢复不了之人。


    以他的阶段最差不过掉到元婴,可这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孩子,等待他的结局只能是消散。


    渡江云对离开这里毫无异议,对他而言,有袁庚在的地方便是归宿,他利落地收拾好两人寥寥无几的行囊。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了云雾缭绕的山林。


    华清神识铺洒开来,方圆数千里内的山川走势、灵脉分布、乃至强大妖兽的巢穴,皆如掌上观纹,清晰无比。


    他刻意将自身气息收敛,只流露出约莫化神期左右的修为波动,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渡江云与他并排走着,目光带着探究地飘向身侧之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袁庚身上,多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步伐迈动间,带着天生的从容与……对周遭一切了然于胸的淡漠。


    偶尔驻足观察地势风水时,那眼神幽深如古井寒潭,完全不像他记忆中眼神清澈,心思纯净的竹妖。


    一种莫名的距离感,无声地横亘在两人之间。


    “袁庚。”渡江云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迟疑与试探,“你……变了很多。”


    华清脚步未曾停顿,甚至连目光都未曾偏移,依旧平视着前方蜿蜒的山路,声音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经历变故,心有所悟,总会有些不同。”


    他给出的答案笼统而模糊,像一阵风,吹过却什么也没留下。


    这回答并未打消渡江云心底的疑虑,但他很快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将这些烦扰的念头彻底驱散。


    无论如何,只要眼前人还是袁庚,那就够了。


    他自幼孤苦,飘零世间,未曾体会过何为家人,何为毫无保留的爱,许是上天终究生了怜悯,才让他重生,有了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归宿。


    哎呦,我都不知道定时到几点发合适了。


    本来说每天9点更新,然后我定时到8点,寻思给一点审核时间,结果每次都11点左右才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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