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木秀于林
作品:《开局弹幕剧透:我在年代赶山宠妻》 李维军的呼吸,在看清那些票据上印着的字时,瞬间停滞了。
二十五张工业券,每一张都代表着购买紧俏工业品的资格。
而在那叠工业券下面,还压着另外两张颜色不同的票据。
一张,是钟表票。
另一张,是缝纫机票。
李维军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那张缝纫机票,仿佛上面带着千钧的重量。
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林燕坐在灯下缝补衣服的身影,还有她得知怀孕时那羞涩又幸福的脸庞。
有了这个,她就再也不用熬夜费神地一针一线缝补了。
还有那张钟表票,这三大件之一,是这个村子里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
李维军怔怔地看着桌上的票据,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着。
这些薄薄的纸片,比那几百块现金,比那崭新的步枪,都要来得更加沉重,也更加珍贵。
他小心翼翼地将票据重新收好,藏进了贴身的口袋里,这才走出房门。
李老爷子正坐在屋檐下,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一明一暗。
李维军走过去,蹲在爷爷身边,将口袋里的票据掏出来,摊在了老爷子面前。
老爷子只瞥了一眼,眼神就凝住了。
他放下烟杆,拿起那张缝纫机票,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又拿起钟表票。
他没有露出李维军预想中的惊喜,反而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礼,太重了。”
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凝重。
“维军,我知道你高兴,也想让燕子过上好日子。”
“但是你记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老爷子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世事的精光。
“咱们家前脚刚买了两辆自行车,在村里已经够扎眼了。你后脚要是再把缝纫机抬回来,你让村里人怎么想?”
“他们不会觉得这是你拿命换来的,只会觉得你吃了独食,只会眼红,嫉妒。”
“到时候,明里暗里给你使绊子,咱们家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李维军心头那股火热的激动,像是被一盆冷水浇下,瞬间冷静了不少。
他知道爷爷说的是实话。
【老爷子才是人间清醒啊,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农村里最怕的就是这种攀比和嫉妒,能把人逼死。】
【先藏着,等风头过了再说,不然就是拉仇恨。】
“爷爷,我明白了。”
李维军重重地点了点头,将那些足以引起轩然大波的票据,重新收回了口袋深处。
“这东西,先放着。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这份天大的喜悦,只能暂时压在心底,变成一个甜蜜的秘密。
然而,李维军一家的低调,并没能平息村子里的风波。
几天后,消息陆续传来。
这次参与剿匪行动的,附近几个村子派出的民兵,都得到了县里的嘉奖。
每个村子都分到了一面锦旗,参与的民兵或多或少都拿到了几块钱的奖金和一些布票作为奖励。
唯独李家沟,不仅什么奖励都没有,反而成了十里八乡的笑话。
因为李维军离开了李家沟,李家沟的民兵队基本成了摆设,这次行动压根就没通知他们。
反倒是孙满和刘翠云两人,脖子上挂着写有“乱搞男女关系”的牌子,站在台上被批得狗血淋头,脸都丢尽了。
这件事,也彻底点燃了大队部的怒火。
他们觉得整个李家沟的脸,都被这几个人给丢光了。
当天晚上,大队部的干部就敲着锣,挨家挨户地通知。
从今晚开始,全村的社员,每天晚上都必须到村里的祠堂集合,开思想教育学习会,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思想。
祠堂里,大队书记冯志山唾沫横飞地讲着集体荣誉感和思想觉悟。
台下的村民们,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满脸都是不耐烦和憋屈。
他们不敢对大队书记有怨言,便将所有的怨气,都悄悄地转移到了另一个人身上。
“要不是李维军离开了李家沟,还揭发了村长孙满和刘翠云的破事,咱们村能跟着丢这么大的人?”
“就是,他自己又是拿枪又是拿钱,风光无限,害得我们天天晚上来这听训。”
“他家又是自行车又是白面馍馍,咱们连肚子都填不饱,这叫什么事啊。”
黑暗中,窃窃私语声如同毒蛇,在人群中蔓延。
这些非但没有半点反思,反而越发扭曲的怨恨,像一团阴云,笼罩在林家村的上空。
只不过,这些麻烦还没来得及找上李维军,一场更大的灾难,先一步降临了。
八月开始,天,就像被戳了个窟窿的火炉。
一连半个多月,天上连一丝云彩都看不到,火辣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
村头的小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干涸,原本齐腰深的河水,现在只剩下浅浅的一层,露出大片干裂的河床。
田地里的泥土,裂开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像是大地干渴的嘴。
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旱,毫无征兆地来了。
家家户户都开始为了水而发愁。
每天天不亮,村里就响起了一阵阵挑水扁担的吱呀声。
李维军的日子,也变得异常艰难。
林燕怀着身孕,正是需要营养和休息的时候,一点重活都不能干。
照顾家里,下地浇水,所有的重担都压在了他一个人的肩上。
他将两个巨大的木桶牢牢地绑在自行车的后座和前杠上,每天往返于村子和几里外那条尚未完全干涸的大河之间。
崎岖的土路被太阳晒得滚烫,车轮压过,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浸湿了眼睫毛,眼前一片模糊。
每一次蹬踏,腿部的肌肉都发出酸痛的抗议。
等他好不容易拉着两桶水回到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顾不上休息,立刻将珍贵的水倒进菜窖里的大水缸,然后再提着小桶,一勺一勺地,小心浇灌着后院那片已经有些发蔫的红薯藤。
一天下来,他累得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
【唉,看着都累,这日子太难熬了。】
【这还只是开始,真正缺粮的时候还没到呢。】
【军哥挺住啊!为了媳妇和未出世的孩子!】
李维军看着眼前不断跳动的金色文字,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极度疲惫,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清明。
这不是短时间的困难。
这是一场长达三年的生存之战。
在这样日复一日的煎熬中,时间转眼就到了九月中旬。
田地里的庄稼,在烈日的炙烤下,蔫头耷脑地低垂着。
秋收,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