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寻文起了个大早，天都还没有亮，在厨房煮馄饨吃的时候他看着侧边的窗户，只有天空边缘泛起了一点点亮光。


    他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期待今天跟小孩儿们的行动。


    吃完了馄饨，外面才亮了起来，但现在也才七点多，还是太早了一些，昨天没有说好具体的时间，他干脆去了直播的房间收拾昨天的残局。


    因为当时没什么灵感，他还试着转而在画板上画，因此颜料什么的都摆在地上，直播用的架子跟手机也还放着。


    收拾好了，孔寻文起身准备去外面客厅等小孩儿们。


    开门时突然感觉自己这样子像是等待伙伴的小孩儿，但事实上，他是小孔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玩儿。


    倒是没想到长大了之后反倒开始有了这样一群小伙伴，而且他居然还挺开心的。


    真想着，外面突然传来熟悉的童声：“孔锅锅！窝们来啦！”


    人未到，声先闻。


    紧接着就是穿过院门口出现在眼前的几个小身影。


    今天的小孩儿们还真跟之前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孔寻文都是在小孩儿玩儿了一会儿之后才见到他们的，那时他们哪怕收拾过了也总是已经玩儿得乱糟糟了。


    总是没有现在看得这么干净齐整的。


    还有一个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小孩儿们手上挂着的小篮子了。


    孔寻文目光转了一圈，落在小男孩儿整整齐齐的头发上，还有边上的小女孩儿们，人人头上都顶着个漂亮的小辫子，每个人还都是不一样的花样。


    他也拿起自己提前准备的篮子，里面还放了把剪刀跟小刀还有手套等，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总归先带着就是。


    “头发很好看。”他夸道，虽然脸上还是淡淡的，但夸的很明显。


    小孩儿们也不在意这句话真心还是不真心，这算是夸到她们心坎儿上啦。


    小老大仰着下巴，胖胖有样学样，圆下巴也抬起来了，其他几个小孩儿虽然没有这样，但也美着呢。


    只有叶子耳朵红红的低了下脑袋才抬起来。


    小老大还是矜持的，也没有回话，扬了扬下巴就说：“窝们来找你了，走吧。”


    小白看了看孔寻文，举起手，她的手臂上衣袖外面还套了个袖套，提醒道：“戴这个就不会弄脏衣服啦。”


    孔寻文看过去，点头，但是：“我没有这个。不过没关系，我这个衣服耐脏的。”


    小白这才点点头。


    妮儿举起手，握成拳头：“那窝们出发！”


    孔寻文就跟着再次排成队的小孩儿们一起拎着篮子出门了。


    就在孔寻文跟着今日“约会对象”出门不久后，一辆车停在了院门口。


    要是孔寻文在场的话一定能认出这辆车昨天也同样来到过这里，很快上面下来一身形高大的男人，果然正是秋知节。


    今天的他穿着打扮都很精致，连头发丝也是打理过的，穿着件黑白相间的休闲衬衫。


    然而这样的他面对的是一扇紧紧关闭的大门。


    在门口站定，秋知节有些犹豫地看了眼手机，坐回了车上，现在时间还早，或许他还没有起来。


    就先等着吧，孔寻文如果起来了的话应该会先来开门。


    这样想着，秋知节在驾驶座坐下，再一次看向了手机，上面是昨天他跟孔寻文的聊天记录。


    越看越觉得，昨天他为什么要这样发消息。


    手指滑动，上面的戒指也跟着划过手机屏幕，银色的戒环在屏幕光下微亮，聊天的界面往下滑，直到划不动为止才停住。


    然后视线长久地落在了最后面那句晚安上。


    *


    孔寻文跟在最后面，小孩儿们的家长们都在小山坡的另一边忙活，小队伍哗啦过去说了一声昭示他们的到来后，那一边便总是传来家长们叫喊的孩子的昵称。


    小山坡的那边树木不大高，之前是一块空地，现在每年都长出鲜嫩的野菜来，再被摘取，来年又长满了，每年过来看都是青葱的一片。


    小孔也来摘过，跟村子里的人隔得远远的，但跟爸爸妈妈挨得很近。


    小山坡这一边野菜种类没有那边多，于是一向都是小孩儿们的乐园，之前小孩儿多得小孔觉得吵闹。


    现在五个小孩，也就再多加上孔寻文一个。


    好在这边树木是高大的，走进去家长给开的小路，被隔开的野草藤蔓发出有些辛辣的青草味儿。


    小老大，胖胖，妮儿小白还有叶子连着这样的队伍，鼻子都耸了起来，想要逃开这对她们来说太过严重的味道。


    对孔寻文来说却还好，甚至闻起来青嫩的，有点舒服，他还深深吸了口气。


    发出了点声音，前面五个脑袋都转过来了。


    孔寻文笑了下：“你们用袖子捂着会好点吧。”


    然后五个鼻子又被五个手臂上花花的袖套遮住了，小队伍也叽叽喳喳不起来了，应家长的声音的时候都闷闷的。


    很快顺着这条人为开出来的小路到了地方，其实才刚刚靠近一些的时候味道就传过来了，很香的，随着更近之后就霸道地占据了鼻腔。


    唯一一个没有捂住鼻尖的孔寻文只觉得鼻尖发痒，他打了个喷嚏。


    在小队伍窸窸窣窣的笑声中也一起用袖子掩住了鼻尖。


    走到了尽头，这一大片的金银花也出现在眼前，背景是青绿色的叶子，托着前面白的金黄的花儿，有的花儿是细细长长的花苞，顶端是可爱的鼓起，已经开了的花儿抽出丝儿来一样，花瓣卷曲起来。


    现在四月，这大片的金银花多数还是花苞，也正是他们的目标。


    孔寻文还沉迷在眼前这大片的香郁中，裤子就被扯了扯。


    低头一看，是小老大。


    女孩子仰起头，袖子放下了，大大的眼睛盯着他，特别认真的样子，脑袋后面的辫子原本是打理成很有造型感的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乱了起来。


    随着刘庭芳仰头落在后背。


    孔寻文也不由跟着认真起来。


    “泥记得要摘花苞哦。”


    小白小心拎着自己的裤脚过来，边上是手上捏着什么的妮儿。


    小白：“就素这样哒。”


    原来是一个顶端还没咧开的金银花花苞。


    孔寻文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摘着摘着一上午就过去了，开始孔寻文摘得还没有几个小孩子快，篮子底下就有些是小老大主动放进来的，后来他速度跟上去了，女孩子还挺欣慰的样子。


    最后收获的时候每个人篮子都几乎要装满了，孔寻文看见小队伍们凑到一起，他也蹲过去，问：“你们在干嘛？”


    这么一遭下来，他脸上虽然没笑，但显得比之前柔和多了。


    妮儿就在孔寻文边上，第一个就回答：“素要给小白姥姥哒，何奶奶给窝们扎了漂酿头发！”


    孔寻文看了一圈，早上还漂漂亮亮的一颗颗脑袋现在已经长出了花儿和叶子，乱糟糟地冒着茬儿。


    没等他说些什么，小队伍已经忙碌完了，给何奶奶的金银花堆了小小一个布包，看着好似没多少，但这布包是放在小白篮子上的，小队伍们的篮子都下去了一层。


    山坡另一边传来小孩儿们各自家长的声音。


    他们要回去了。


    孔寻文就见小队伍又哗啦啦走了，只留下了一句句再见。


    村子里的人来小山坡有另外一条路，所以基本上不会路过他家门口，之前小队伍是跟家长分头行动的。


    “再见。”


    他也说了句，看了看背后的金银花藤，上面已经少了许多花朵。


    身边重新安静下来，但这其实才是他习惯的环境，无论是孔寻文还是小孔都是，习惯并从心底里喜欢着。


    回去的路上跟着篮子里飘起的金银花香，孔寻文的心口仿佛也在轻轻飘荡，这次如果再坐在画板前，一定不会一无所获了。


    *


    秋知节等了一上午，门一直都没有开，他也在车上处理了几个小时的事情，等空闲下来后才对这扇关着的门产生了怀疑。


    难道他想错了，其实是因为孔寻文今天不想见到他，所以……


    重新又掏出了手机。


    车子停在背光的阴下，男人的眉眼在车内不够清晰，两只手一起捧着手机，拇指放在屏幕上，在过大的手掌中，手机都显得有些可爱，放在方向盘上。


    车内安静的空间，表盘内指针走动的哒哒声很清晰，时而响起坚硬的戒指敲击在屏幕上的声音，伴随着外面传来有些闷的哗哗声，是风吹过树梢。


    但是，频繁出现在屏幕上的聊天界面中始终没有发出去一句话，这次连撤回都没有。


    秋知节再次在搜索框中斟酌着输入字句，突然耳尖动了动，好似听到了什么声音，他立刻抬起了头。


    没有寻找太久就看见了那个随着沙沙脚步声出现在视线范围内，拎着篮子脚步轻快的身影。


    原本就宽大的身影直起身，显得车内空间好似都有些逼仄，僵着这样的姿势停顿了几秒才快速开了车门下车。


    迎风而来递入鼻尖的花香味儿，一点点浓郁起来。


    秋知节刚刚还有些犹豫，现在下了车，脚步反倒坚定下来，几步走到了孔寻文面前，对上了青年微微睁大的双眸。


    视线往下落，似乎是香味儿的罪魁祸首的那篮子里的花苞，挨挨挤挤地堆在一起，面上有几颗滚动着，仿佛也在看着他，好奇他跟这个摘下自己的青年有什么关系。


    但秋知节又觉得，青年身上似乎包裹着更厚重的花香，这才是他刚刚通过风闻见的味道。


    如果这能让他开心的话，那就这么想吧。


    是的，他会因此开心。


    脚步向前蹭了蹭，更加靠近了青年一些，如果身上能蹭上一些味道，那就跟好了。


    就好像他们通过花香拥抱过。


    回去后的小老大沉思：窝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思考ing……


    吃饭时


    小老大：啊！窝想起来啦！


    小老大：（懊恼皱眉）窝忘记让孔锅锅加入窝们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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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章 花香——想象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