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期待地看他，“哥哥养。”


    “不不不！！！”


    周贝连忙摆手。


    “哥哥不养。”


    “哥哥穷。”


    自己都要养不活了，还养什么狗。


    女孩不懂。


    “哥哥好，哥哥养。”


    “我不好，我可坏了，我从出生起就开始欺负小动物。”


    女孩死死拽着周贝的手，乞求地望着他，“狗狗喜欢你。”


    周贝一愣。


    他转头，看向巷子尽头的大狗，又看向女孩。


    来回看了好几次。


    周贝人傻了。


    他真的很想蹲下身使劲摇一摇女孩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


    那个跟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叫做喜欢？？？


    周贝很是尴尬，只想赶紧领着小女孩离开巷子，将她带回妈妈身边。


    走到转角处，不知怎的，周贝悄悄回头，看向了角落的大狗。


    它趴在地上，依旧警惕地看着他们，眼神却没一开始那样可怕了。


    似乎知道他们会离开。


    周贝将女孩带回摊位。


    女人这会儿没有生意，见状立马猜到发生了什么，脸上十分不好意思。


    “这孩子真是的，带你去看那只狗了吧？”


    “她见着面熟的客人，就会把人带过去让养狗。”


    “我都说她好几次，就是不听。”


    妈妈蹲下身拉着女孩的手，“下次不许把哥哥带过去了，知道吗？”


    女孩没摇头也没点头。


    周贝笑了笑。


    “没事。”


    “那是流浪狗吗？怎么会受那么严重的伤，我看它都不能走路了。”


    女人摇摇头。


    “这个我不清楚，那狗是突然出现的。就前两天，我女儿在附近玩的时候偶然发现的，一看到就立马跑回来告诉我了。”


    “问了周围一圈人，都说没见过。”


    “前两天？”


    周贝有些惊讶。


    倒是挺巧的……


    他也是两天前穿越到这里。


    *


    离开时，女人给了周贝一根头绳，粉色的炸天长发终于能被扎起。


    赶在天黑前，周贝货比三家，花两百块买完了大部分生活用品。


    三合一沐浴露，牙膏牙刷，洗衣粉，毛巾，扫帚拖把，纸巾，垃圾桶，铁锅，碗筷，调料，五斤大米和两把面条。


    他拖着一大包生活用品，站在百货商店门前，犹豫了许久，还是再次走了进去。


    出来时，手里多了条带有卡通图案的小毯子，和一个玻璃花瓶。


    回去的路上，周贝捡了些修剪树枝掉落下的嫩绿枝丫，插在花瓶里，放在了出租屋唯一的桌子中央。


    又把小凉被整齐地铺展在床上。


    然后才开始清点其他的生活用品，清洗用具，打扫卫生。


    一顿忙活，原本简陋老旧的出租屋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


    跟没打扫之前一样。


    周贝满意地点点头，用新买的沐浴露洗了澡，将新衣服洗干净晾在窗台的栏杆上，只穿着贴身的短裤浅浅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精力满满地起床，立誓一定要在今天找到工作。


    现在是四月下旬。


    他又换了身打扮，白色短袖黑色长裤灰色卫衣外套，粉色头发被橡皮筋扎起来，不看头发的话……五官明朗帅气，眼睛明亮有神，一看就是乖学生！


    “很好！”


    周贝对着浴室的镜子击掌。


    “今天一定能成功。”


    “加油，周贝。”


    他一脸认真地鼓励着镜子里的男生。


    早餐是周贝自己在家里煮的面条，成本连一块钱都不到，比在早餐店买馒头还划算。


    但路过熟悉的早餐店时，周贝还是习惯地靠近，过去看了眼。


    结果就发现，今天店里的人似乎格外的多。


    这家店是附近生意最好的早餐店，以往高峰期买早饭的人都要排两列队伍，每队都有六七个人那么长，而且一直不消散，上一个顾客走了下一个又来了。


    不管是学生还是上班族，都很赶时间。


    今天的队伍只有一列，排了十几个人，大家都在跟老板抱怨。


    “老板快点啊，赶着上班呢。”


    “我说前面那个小孩，你一个人都在前面站半天了，买完赶紧走啊，该下一个人了。”


    “我真服啦，你这是给一个班的同学带了早饭吗？”


    “算了，我还是去别家买吧……”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穿着白色的厨师服，戴着帽子口罩，急得满头大汗。


    周贝突然心跳加速，谋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试探地走到队伍前面，刚想跟老板说话，就被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拦住，“不好意思，买早饭请排队，下一个该我了。”


    周贝隔着空气拍拍女生的手，解释道：“我不是来插队的。”


    “我是想问老板，需不需要帮忙。”


    “你看，这后面排这么多人，好些人等不及都走了。”


    “正好我没事，不上班也不上学，我可以来帮忙啊。”


    周贝靠谱地拍拍胸口，一脸期待地看着老板。


    老板压根儿没功夫看他。


    女生看了眼周贝，将他的话大声地跟老板复述了一遍。


    老板这才从忙活中抬起头看正眼看周贝，有点犹豫。


    其他人见状，纷纷劝说老板答应。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就让他帮呗！”


    “赶紧的，再来个人，老板你动作太慢了。”


    老板一咬牙，“好吧好吧，你快去拿个围裙，把手洗干净，口罩帽子戴上。”


    “然后过来帮我一起。”


    周贝眼睛一亮。


    “好勒！”


    他感激地看了眼众人，然后跑到后厨去换衣服。


    厨房还有个在煮面的厨师，像是没睡醒，一脸地生无可恋。


    看到周贝喜气洋洋地跑过来，她抬手指了指角落的储物柜，说话有气无力。


    “衣服帽子……柜子里。”


    “好的，谢谢！”


    周贝笑嘻嘻地换好衣服，洗干净手就迫不及待跑出去帮忙了。


    厨师取下口罩，又给自己灌了半杯咖啡。


    周贝第一天上岗，倒是比老板还熟练不少。


    不奇怪，在这之前，他早已对店里各种品类的食物价格烂熟于心。


    如何买到最划算最顶饱最解馋的早饭，是他每天早上都要仔细思考的事情。


    素包子和酱肉包一块五，鲜肉包两块钱；白面馒头花卷一块钱，红糖馒头开花馒头一块五；白鸡蛋一块钱，茶叶蛋一块五；红薯一块钱，玉米两块钱；塑料杯豆浆一块五，纸杯豆浆两块钱，九阳豆浆三块钱；白粥一块钱，黑米粥一块五……


    周贝信心满满地站在比人还高的蒸笼前。


    “你好，想吃点什——”


    之前那位穿着校服的女生直接打断周贝。


    “两个蒸饺一杯普通豆浆打包，半笼汤包一杯黑米粥打包，一个青菜包两个茶叶蛋打包，一根玉米单独装，最后四个花卷三个白面馒头两个鲜肉包一个香菇包都分开装，谢谢。”


    女生拉开书包拉链，一脸平静地等待周贝将早餐打包。


    周贝愣在原地。


    啊？？？


    反应过来后，他手忙脚乱地将包子馒头分别打包，一边找蒸饺在哪里，一边重复问女生。


    “黑米粥和什么包子来着？”


    “汤包。”


    “你刚才说几个馒头？”


    “三个。”


    “哎呀玉米应该多少钱一根？”


    “两块！”


    周贝深吸一口气，赶在女生耐心彻底消失之前，打包好所有食物算好钱。


    “一共32块，请拿好！”


    女生满意地点点头，离开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周贝一抬头，后面是七八个排着队的顾客，纷纷一脸不耐烦地望着他。


    哈哈！


    好多人！


    周贝扯了扯嘴角，想穿越回三分钟前抽自己。


    ……


    忙活了半小时，终于过了早高峰，剩下的顾客都是不着急的，老板一个人就能搞定。


    周贝累得虚脱，一个人悄悄走到角落，趴在椅子上休息。


    厨师从玻璃房里出来，端着一碗牛肉面和一杯豆浆放在周贝桌前。


    “吃。”


    周贝双眼放光，但还是连忙起身，矜持地摆摆手。


    “不用不用，我吃过早饭的。”


    厨师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表情拽拽的，“不吃就倒了喂狗。”


    周贝瞬间坐回椅子上！


    乖乖拿起筷子大口吃了起来。


    “唔——谢谢泥！”


    厨师没说话，只是转身又回到了厨房。


    没一会儿，老板也忙完，坐到了周贝对面。


    “今早谢谢你啊小兄弟。”


    老板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材很均匀，面相温和，说话声很温柔。


    周贝摆摆手，“没事儿没事儿！应该的。”


    老板不赞同：“这叫什么应该的？”


    周贝突然凑近，搬着椅子坐在老板身边，“我的意思是，您要是雇佣我来店里干活的话，那这就是我的工作。”


    “我做好自己的工作，那就是应该的啊。”


    周贝越说越真，拉着老板哥俩好，跟他讲自己有多努力勤奋，又讲自己贫穷可怜。


    老板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记得你。”


    “啊？”


    周贝愣住。


    老板指了指周贝的红发。


    ”就每天，穿着个皮衣，粉色头发，而且头发都要竖到天上去了。每天都要来买馒头。是不是你？”


    周贝迟疑地点头。


    “……是。”


    “但那是昨天的我，今天的我已经改变了！”


    “我现在很低调很勤奋的，一定能好好做事，老板你一定要考虑——”


    老板打断周贝的话。


    “可以。”


    “老板你听我说，之前是——”


    周贝说话声一顿，惊讶地抬头看向老板，“可、可以？”


    “当然可以了，我丈母娘生病了，老丈人和老婆都去医院照顾她，店里一下子少了三个人，根本忙不过来，你要是得空，一定要来给我帮忙，我就给你开……六十块钱一天，怎么样？”


    周贝愣住。


    老板有些尴尬，这是嫌少了？


    再多的他也不好决定，得跟老婆打电话报备才行。


    “实在不行，六十五也……”


    “太好了！”


    周贝猛地站起身，一脸激动地握着老板的手。


    “老板你人也太好了！谢谢你！我愿意！我每天都会来的！我一定会勤奋工作！”


    “是吗？好好好，那你明天就来上班。”


    老板也很是高兴。


    周贝十分主动，“不，我今天就能上班！”


    “不急。”老板亲切地拍拍周贝的肩膀，“你先回家拿身份证，等到下午去医院办个健康证，晚上过来熟悉一下流程，明天就可以正式上岗了。”


    周贝笑容瞬间凝固。


    老板疑惑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吗？”


    他心虚地看了眼老板。


    刚要说话，厨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淡淡地开口道：“姐夫，你还不知道吧，这小子还没成年呢。”


    “啊？”


    老板惊讶地看向周贝。


    仔细看看周贝，虽然长得高高大大的，但是脸上还有几丝稚气，眉眼间尽是单纯好骗，一看就是小孩啊。


    只是在老板的观念中，没成年的小孩不应该正在教室上课吗？怎么会天天穿个皮衣，染那么夸张的头发在外面乱晃？


    这么想着，老板再次看向周贝，才真正意识到他还是个孩子，此刻脸上还有掩饰不住的失落。


    “这……”


    “你多少岁了？”


    周贝乖乖答道：“十七。”


    老板听完松了口气，“没事孩子，不用担心，十七岁虽然没有成年，但是也能做兼职。”


    “这样，等晚上关门了，我陪你回家一趟，跟你爸妈说一声，征求他们的同意了，我再带你去办健康证，然后你再来上班。”


    老板人很细心，为周贝解决了所有问题。


    唯一的问题就是……周贝既没有身份证，也没有父母。


    周贝尴尬地嘟了嘟嘴。


    然后将自己的情况如实告知。


    这下，不止老板，连厨师也沉默了……


    一同沉默的，还有坐在邻桌吃饭的顾客。顾客伸出头看了看周贝，眼里充满了怜爱。


    “小孩，我这儿有笼汤包还没动过，你吃吗？”


    “不用了谢谢。”


    周贝无力地笑笑，转头看向老板。


    眼里充满了乞求。


    “你这……”


    老板表情十分为难。


    “雇佣童工是犯法的，被抓到了要罚钱的。”


    “你这、怎么会连身份证都没有？”


    周贝没法说实话，只能解释说弄丢了。


    他不敢去警察局，他是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的，这里没有任何与他相关的资料。


    万一被当作偷渡的，赶到国外去怎么办？


    几人僵持了一会儿，周贝也不好叫老板为难，只是将吃完的碗筷放回厨房的台面。


    “老板那我先走了。”


    “谢谢你们请我吃饭。”


    周贝低着头，模样可怜。


    “这还是我来这里这么久，头一回吃饱。”


    说完，周贝慢吞吞地离开了店铺。


    走到一半，被追出来的老板喊住。


    “行了行了！”


    “回来吧。”


    周贝转身，惊喜地看着老板。


    “真的吗！”


    “真的。”老板一脸发愁，语气郑重，“但是一定要保密，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


    周贝转头看向厨师和正在吃面的顾客。


    “可是……”


    “已经有四个人知道了。”


    厨师面无表情地摊手，“反正等我姐回来我就走了，知道又怎样？”


    众人又看向顾客。


    顾客连忙放下筷子，无声地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周贝看向老板，一脸期待。


    两人对视了许久，最终老板长叹一口气。


    “绝对，绝对不能让我老婆知道。”


    “我保证！”


    周贝举手发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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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