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 6
作品:《[SPN/SD]血、痛苦和爱》 吐司片弹出多士炉,Dean用食指和大拇指捏着它们的一角,在手指感受到滚烫之前飞快甩到了盘子上。
在往吐司片上抹第二层果酱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震动起来。
是Benny。他一面将一片吐司盖在涂满果酱的那一片上,一面接起了电话。
“Dean,有猎人找过来了。我猜是我们前几天闹出的动静太大。”Benny像是在奔跑,说话带着喘喘气声,“你得带Sam暂时离开堪萨斯一段时间。”
“我明白。那你呢?”Dean听清意思的那一瞬皱紧了眉头,“你应付得来吗?”
“不必为我担心,brother,只是几个猎人。哦,我得先挂了。我会再打给你。”Benny似乎是笑了笑,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Dean闭上眼,握着电话的手抵在鼻子前。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必须找个借口……最好有个案子能让他们远远地离开……
他听到Sam的脚步声,放下手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
“Dean,你听听这个。半年中有七个男人被各自的妻子阉割放血致死,但妻子们都有不同程度的不在场证明,警方认为是新出现的连环杀手犯案,至今没有搜寻到有关真凶的线索。要去看看吗?我打赌这是我们的案子。”Sam快步走近,递给他一张报纸,“风头差不多过去了吧,我想我们不用再躲着了。”
Dean依言去看报纸,关注的却是印在角落的地名。
“Agree.”他悄悄松了口气,心道正巧,那案子离这里足够远,“Let''''s go.”
阿拉斯加。费尔班克斯。
“这么说你觉得我很甜蜜?”Dean关上车门,坏笑着看着Sam。他在来的路上以牛皮糖般的执着从他弟弟那儿挖到了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嘿,我明明不是这样说的。”Sam无奈地说,他就知道说实话的结果是这样,“我说的是你尝起来像蛋糕或者派。”
“Uh-huh,I am **ing yummy.”Dean感叹道,对他眨了眨眼,带着点莫名的自豪,“看来派融进了我的血液,dude,这酷毙了。”
“得了吧,Dean,”Sam摇摇头,“等你上了年纪就不会觉得这是好事了,糖尿病、脂肪肝或者高血压会给你好一顿教训。”
“我确信我不会因为它们死掉。”Dean冲他挑眉,斩钉截铁地说,“我只会死在战斗中,那时我的手里拿的会是枪而不是急救小药瓶。”
Sam又一次为他哥提起死亡时的自然态度胃部抽搐。他熟练地将它忽略过去,同时坚定地拒绝了Dean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花边遮阳帽想要戴在他头上的企图(Dean:e on!它非常适合你这样的小女孩!’)。
“你不能正经点吗?”Sam拉长了脸,夺过那顶滑稽的遮阳帽扔进车尾箱,“停止你的女孩笑话吧。”
Dean用鼻子哼笑了两声,眼神盛放进Sam看不懂的情绪。
“你就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妞。”他轻轻地说,很快那怪异的神色就消失殆尽了,“来吧Sam,我们有一大堆工作要做呢。”
在过去的十二个小时内,他们想方设法从各个渠道获取了有关那七次凶杀案的相关资讯,一致同意他们这次面对的极大可能是一只对出轨的男人抱有极度痛恨心态的变形怪。
现在,他们扮成了维修工,顺通无阻地潜入了一家沃尔玛——距离最新的一次凶杀案的犯罪现场很近的那一家商场——的监控室,并打发走了保安。
“好了,让我们来看看这个变形怪现在披着谁的皮。”Dean看着Sam调出了七天内的监控录像,摩拳擦掌。
然而第一盘录像带的进度条行进到二十分之一的时候,他就开始坐立难安,屁股长了钉子似的在椅子上左右挪动。
“Dean,你可以去随便哪逛逛。”Sam注意到了这一点(说真的,Dean的动静大得他实在不可能假装没注意到),“不用非得坐在这等。”
“谢天谢地。”Dean立马站了起来,“有结果了就打给我。”
Sam好笑地看着他哥迫不及待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回过头继续快进录像带。
可惜他并没有发现变形怪的踪迹。
他不能在这逗留太久。Sam果断停下倒带,把录像带全部拷贝下来,收拾好东西离开。奇怪的是,在他的猜想中应该正在哪条街上兜风,或是在某个酒吧潇洒猎艳的Dean安安稳稳地坐在impala里,就像是从沃尔玛出来后就一直在此停留。
“Dean,我以为我得打电话才能找到你。”他坐进副驾驶,试探着说。
“算你走运,”Dean边说边发动了车,“这附近酒吧的酒惊人的难喝,酒保也是惊人的难看。怎么样?找到了吗?”
“没有。”Sam抬起手,展示了一下U盘,“我们得慢慢找。”
Dean不情愿地咕哝了几句,听着是在抱怨Sam的效率。
“Jerk,干活的人是我,你是那个偷懒的懒蛋。”
“这是你该做的,书呆子。”
“那假如我把活全干了,你做什么?”
“睡觉啊。”
“什么?至少要过四个小时才天黑,你打算一回去就睡吗!”
“不,我会看看肥皂剧,吃点快餐什么的。”
“所以你不打算帮我咯?这不公平。”
“我会陪着你的。”
“Asshole,这算什么帮——”
Sam的后半截话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中,他厚脸皮的哥哥跟随节奏晃动着身体,把弟弟的控诉无情地丢在一边。
好在Dean回到旅馆后并没有实践他的发言,而是坐在Sam旁边一起看录像。
他们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屏幕,尝试捕捉到变形怪异于常人的眼珠,但直到天色暗下来、Dean靠在椅背上睡过去三次,他们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这不对。”Sam不由自主地将眉毛打成一个结,“难道是我们找错地方?可是变形怪想要离开案发现场,就必须经过这家沃尔玛。”
“呃,结束了?”Dean猛然惊醒,努力瞪大眼睛驱赶睡意,“我们找到了什么?”
“Nothing.”Sam挫败地盖上电脑,“你去睡吧,我要再想想。”
Dean在他说完的下一秒就趴在了床上。
后面案子依然进展得不顺利,且并非往常捕猎对象棘手、或是遇见未知的怪物的那种不顺利。
Sam把被害人妻子们的生平资料塞进档案袋,拿出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永远别惹恼女人,是不是?”一张照片飘落在Dean脚边,他蹲下,捡起它丢进火堆,感慨地说,“大多数男人不会明白愤怒的女人有多大杀伤力。”
照片在燎烤下变得焦黑而卷曲,那上边戴着帽子、围巾遮住面孔互相搭着手和胳膊的女人们渐渐在火焰中烧成了灰烬。
Sam赞同地点头。
“好了,既然这不是我们的案子,那么……”响起的来电铃声打断了Dean的话,他掏出电话,看到来电人时脸上的神色沉了下来,“Benny?”
“Dean,他……滋滋……他们往…滋…你……那去了。离开……滋…那……”
“你在哪?”代表信号卡顿的电流声刺耳,Sam凑近了听,Dean瞥了他一眼,没有阻止。
“山里。抱歉,brother,我低估了他们。”Benny大概是走到了一个信号比较通畅的地方,“来的人比想象中多,我拖住了大部分,还是有几个人溜走了。我估计他们晚上就会到费尔班克斯。”
“伙计,你做的足够多了,谢了。”Dean使了个眼色给Sam,Sam心领神会,迅速而粗暴地往背包里塞行李,“万事小心,保持冷静。Benny,别让他们干掉你,这次我可没法找到你的尸体了。”
“你也是。”
“发生了什么?”Sam把满满当当的背包往肩上一甩,紧跟在Dean身后走出旅馆。他很快联想到了自己,“我被发现了吗?”
“猎人。”Dean知道Sam指的是什么,没有正面回答,只这么说。
飞驰在公路上的时候,Sam的余光偷偷跑到了Dean的脸上。
其实他一直想不明白,恶魔、吸血鬼,都是怪物,都是他们捕猎的对象,为什么Dean如此排斥他成为恶魔,却对他变成吸血鬼这件事没有多少厌烦、恶心(想到这两个词他的肚子不适地搅动了一下)的情绪?
没准是Dean觉得吸血鬼没有恶魔那么邪恶?他胡思乱想着。
当他们穿过第三个小镇,夜晚过渡到白天,白天再牵起黄昏,他仍未想出答案。
Winchesters的运气一向不能算好。
哪怕日夜兼程,绕了十几次路,他们还是在阿拉斯加州界某片废弃的农场被追踪到了。
“是Marquis的小队。”Dean检查着枪里的弹药,“没想到会是他们。”
“放心,我知道这么做。”Sam没有拿枪,身上只有一把插在腰带上的匕首。Dean和Marquis的小队合作过,不止一次,在Sam还在加利福尼亚读大学的时候。
Dean和他对视,眯了下眼,欲言又止。
“你有话就说。”
“我没话要说。”
“是吗?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Shut up.”Dean没好气地说,“Just watch your ass and stay alive.Alright?”
“OK.Shh…”Sam拔出了匕首,对Dean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他听见了脚步声。
Dean冲他一抬下巴,示意分头行动,握着上膛的手枪悄无声息地走近谷仓大门。
大约过了十秒钟左右,Dean猛地举起手枪对着前方出现的人。
“Rogers,好久不见。”他看着那个同样把枪口对准他的棕红络腮胡男人,眉毛动了动,“最近还好吗?”
“老样子。打猎,喝酒,性。”Rogers心情复杂地说,“倒是你,老兄,你是怎么了?喜欢上和吸血鬼贱人鬼混了吗?”
“离开吧,”Dean不置可否,一半是请求一半是威胁地说,“你不会想和我作对。”
“你有什么毛病?”Rogers想不明白Dean为什么打破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他瞪着Dean,打量朋友固执得如同一块风化的臭石头的脸,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又是因为你弟弟?他被转化了吗?”
Dean的目光瞬间变了,压低的眉毛下的眼睛显得愤怒而凶狠,活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
“停下。”
“他们可是人类,你宁愿和吸血鬼一起伤害他们,就为了你的小Sammy!”
“我说停下!我发誓你胆敢再说一句——”
“你就怎样?杀了我吗?”Rogers语气激烈,向前迈了一步,“Dean,我们都知道你不会。”
“是吗?你就这么肯定。”Dean沉声说。
“我了解你,伙计,怪物和人类,你绝不会选择前者。你总是我们中最有正义感的那个。”Rogers慢慢地垂下了拿着枪的手,e on,就只是,放手吧。Sam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你再怎么不甘心也没有办法改变。你尽力了。猎杀怪物,帮助人们,这就是猎人的一辈子,Sam也不会想后半生像一个怪物那样活着不是吗?”
Dean嗤笑着摇了摇头,心说怪物和人类从来都不是固定选项,从始至终都是Sam所选的才是他的必选项。总会选Sam,永远是Sam,他心里的天平倾斜的那一端一直放着的是Sam。
“……与其被其他猎人插手,不如由你来送Sam最后一程。”
Dean的神色凝固了。某种肉眼察觉不了的裂纹在他的面孔上无法抑制地龟裂,叫他不能维持冷静的外壳。
“你错了。”Dean怜悯地看着Rogers,碧绿的眼睛被打破了屏障似的,势不可挡地流露出一种冰冷而癫狂的情绪,猎人所熟悉的那个Dean彻底消失了。他笑了笑,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Good bye,Rogers.”
砰。
Rogers手里的枪掉在了地上,他脸上仍有未转变完全的期待残存,而新生的惊恐永久定格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Dean甚至没有等他的尸体倒下就转身走开了。
谷仓的另一边,枪响的那一刻,Sam正面临着三个猎人的围攻。
他运气是不是太差了。Sam抓住其中一个猎人的臂膀使力一甩,把他掼在墙上弄晕,有些郁闷地想。Rogers小队总共就四个人,他要对付的就有三个。而且他还得控制住自己非人的力气和食欲,免得事后Dean又要对他大呼小叫。当然他习惯了这个,他只是不希望Dean为此生气,以致一些他宁愿喝一百天鸡血也不愿意面对的状况发生——比如失去Dean的信任,再一次。
Sam掐着另一个猎人脖子的时候小小地走了下神。这是猎人不该犯的错误:在打猎时不集中注意;以及在明知不止一个敌人的情况下,背对没有遮挡物的那一面。
他被狠狠撞在墙上,后脑勺挨了好几下,被刀抵住咽喉的那几秒内,John的咆哮逼真得像是马上就要从回忆里蹦出来甩他两耳光。
‘永远别在工作时走神,那会给你搞到一张通往天堂或是地狱的直通车票!’
‘你怎么敢背对你的敌人!你屁股上长了第二双眼睛吗?’
“Marquis,看在上帝的份上快点解决他,我可不想和Dean对上。”亚麻色头发的猎人按着Sam的一边肩膀,紧张地说。
“放轻松,Elia,”Marquis从牙缝挤出这句话。他的脸由于用力憋得通红,“不管怎样他都会追杀我们追杀到时间尽头的——除非我们等会把他也干掉。”
Sam能感觉到他冰凉的血从被刀子割开的伤口流出。
也许就这么结束也不错。他闭上眼,在铺天盖地的眩晕感里想。
Dean会这样觉得吗?他放任自己去想他清醒时绝不敢去思考的问题,在他那么多次惹麻烦、犯错、伤害Dean身心和辜负Dean的信任的破事中,有没有那么几秒钟,Dean会想如果没有他这个弟弟、放弃他这个弟弟说不定会更好吗?
突然一记令人牙酸的闷响发生在身前,是皮肉和骨头被一齐捅穿的声音,接着又一声,利器从□□中拔出。Sam猛地睁开眼,挥散了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把推开缓缓倾倒马上就要压在他身上的身体。他喘着气,扶着墙站直,从凌乱的额发缝隙间看见Dean正站在离倒下的Marquis一步远的地方,脚边躺着人事不省的Elia,握着沾满血的匕首和他对视。
“还好吗?”
Sam惊魂未定地点点头。他花费了一会功夫去消化刚刚的事,然后感到更加严重的头晕目眩。
他艰难地咽了口口水,指了指地上的两个人……或者说,两具尸体,尽力保证说出口的语调不要七扭八歪:“Dean,你、你杀了他们吗?”
“你问的什么狗屎问题?”Dean弯腰捡起打斗中掉落的枪,奇怪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哭着吃冰激凌时不小心舔掉鼻子底下的鼻涕的傻蛋小男孩(此处特指六岁被小丑吓哭,被Dean拿冰激凌哄好的小Sam)。Sam松了口气,他就知道Dean不会——
“我当然把他们弄死了。”Dean轻快地说,自然得简直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这有什么好问的?”
Sam倒抽了一口冷气:“你说真的?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不明白,你是被Marquis和Elia砸坏脑袋了吗?我不杀掉他们,你这会就已经和你的小命说拜拜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Dean,你看,他们是你的朋友,对吧?”
“是,所以呢?”
“所以……”Sam语塞了。他哥理直气壮的表情熟悉又陌生,熟悉在Sam清楚它通常意味着“我真的没有错发自内心的我他妈的一点错也没有随便你说什么反正我不会改变主意”,而陌生的则是这个表情出现的时间点。
在Sam Winchester成为吸血鬼的第一百零二天十八个小时三分零五秒,他终于揭开了关于他哥到底怎么了的谜底。而他没有感到哪怕一丝解惑后的轻松愉快,事实上他只能做到困惑地瞪着那个谜底,半点也不理解上面为什么写着“Dean is **ing crazy”。
这促使他忍不住又一次说出了那个他在这一百多天内频繁问出的问题:“Dean,你还好吗?”
“为什么又问?”Dean看起来正在抑制翻白眼的冲动。
“因为你看起来……呃,”Sam强迫自己吞下“精神失常”这个形容,“不太好。”
“我好极了,Sam,好得不能再好了。”Dean又在用那个看傻蛋小男孩的眼神看他。
听起来更不妙了。Sam的额角在一抽抽地痛。
这种非生理性疼痛在Dean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而不是催促Sam赶快离开这里时加剧了,并伴随着一股十分强烈的不祥的预感。
“Sam,你饿了吗?”
“非要在这种时候?”熟悉的一幕重演了。Sam沉默了两秒,有气无力地发问。
Dean兀自忽略了他的问话,对他招招手。
Sam叹了口气,走到Dean身边,顺从地被压着肩膀蹲下。
“他们是你的了。”
“不要说电影台词。”
“什么意思?我没说。”
“哦,那就不要用说电影台词的语气讲话。”
“喝你的血吧,bitch,别那么多要求。”
“我是狗吗,Dean!”Sam抓起Elia软踏踏的胳膊,磨牙磨了半天还是没有咬下去。
Dean没有搭理Sam,他正忙着查看短信,脸上又出现那副一本正经的象征着思考的表情。
“四个人够你吃几天?”
“……你说的就好像我是个温迪戈。”Sam边用指甲划开Elia的皮肤边吐槽。
“它们在我看来没什么区别。”Dean耸了耸肩,说,“所以是几天?”
“呃,也许四五天?”Sam放弃继续舔掉溢出的血,任由它们淌满下巴,“假如血没那么快馊掉的话。虽然馊了也能喝,但是我不喜欢——Ew,我看Elia的血馊掉味道也就是这么糟了。"
“我就知道你改不掉挑食的毛病。看来我们得在地堡弄一个巨型冰柜了。”
“这和我挑食没关系,难道你喜欢吃馊掉的东西?哦,我忘了,你说不定真的吃得下。等等,我们不是已经有一个大冰箱了吗?”
“没错。但你知道吗?我受够了该死的人血把我的酒和食物挤在角落的日子了!”
“Okay,fine.”Sam狐疑地抬起头,“嘿,你问几天是什么意思?”
“Benny说有一大群猎人要来追杀我们,”Dean吊儿郎当地笑起来,朝他挤了挤眼,“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至少几个月我们不用为你矫情的吸血鬼肠胃发愁了。”Dean自顾自公布了答案。他的嘴角散漫地歪向一边,眼尾挤压出得意洋洋的笑纹,像个浪荡的混蛋。
Sam为Dean的言外之意怔住了,他瞠目结舌,那颗死气沉沉的吸血鬼心脏一改惰性怦怦狂跳。
几秒后他在宛若无尽的心悸中明白过来,不是恶魔比吸血鬼更邪恶,也不是如今的Dean对怪物的接受能力变高了。真相是Dean对Sam从来都是嘴上放放狠话,事实是他对Sam永远没有办法。哪怕Sam踩塌了他的底线,他也只会痛苦地挣扎着退一步、再退一步,将他的底线一挪再挪。
Dean是个技艺高超的演员、骗术精湛的骗子,狠下心之后连Sam也会被骗。
摇摇欲坠的理智坚持Dean只是暂时迷失了,等他清醒后一定会后悔滥杀无辜,Sam必须阻止他继续疯下去。抢占Sam大半个头脑的情感却在高唱《Celebration》*,大喊反正生活都这样操蛋了,为什么还要想那么多还要坚守那么多不必要的底线。
(*美国1980发行的一首经典的庆典、派对歌曲。)
举着三头叉的红色恶魔附在Sam耳边循循善诱,它说你看啊,看看Dean,他现在多么快乐,没有愁眉苦脸,没有歉疚和自责,你想他变回你刚成为吸血鬼的样子吗?
Sam下意识说不,说完又觉得不对。他迷茫地仰视着Dean,年长他四岁的哥哥,在他过往的人生大部分时间他就是这么抬着头,等待Dean解决他的一切困难与否的问题。
他多么希望他拥有倒转时间的能力,让时间倒回一百多天前,或是更久以前,在一切都没有发生前。但那是十岁和二十岁的Sam还能幻想的事情,年近三十的Sam无法再去奢望它发生。
这个Sam只能望着Dean,毫无防备地用眼睛第一次触碰到他哥破碎的心,后知后觉碎片早已铺陈满地,惶恐地发现他再也不能把他哥像修补impala碎掉的车窗那样拼好。
他们永远回不到从前。Sam关上塞满扭曲尸体的后尾箱时想,他不会好起来了,Dean也是。
impala发出低沉的轰鸣驰骋在公路上的某一时刻,车载音响短暂空白了一秒,随后播放起《Part Of Me,Part Of You》*。
(*美国1991年电影《末路狂花》中主角们开车冲下悬崖的BGM。)
Dean在裤子上蹭掉手指的血,把音量调到最大。
‘无论我们驶向哪里,无论经历何种艰险
无论时间如何流逝
此刻的感觉永不改变
抱紧我吧,告诉我你也一样
你是我的一部分,我是你的一部分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