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还没找到吗？”


    市中心的大厦顶层，女人翻阅文件，问身侧的秘书。


    “抱歉城主，但这段时间我们捕捉到了蜘蛛的路径。”秘书说：“有一只蜘蛛的路径在走向住宅区时又消失了，初步推测是有人用了信号屏蔽器。”


    “信号屏蔽器？”竟然在东城犯罪，还挺有胆量。


    “我们筛选出了参加乞巧节的住户名单，您要看看吗？”


    女人本想摆摆手，但瞥见熟悉的照片时她一怔。


    她取出温暮雪的名单，毫不意外地说：“老熟人啊，也就只有她能做这些了。”


    .


    “这应该是彩色蜘蛛。”


    姜夏坐在茶几旁，注视着桌面上倒扣的碗，翻看手机网页。


    乞巧节活动官号有两条置顶，一条是大赛夺巧最多的冬苓拿奖牌的照片，还有一条在悬赏彩色蜘蛛，这一条底下的评论则是在质疑彩色蜘蛛的真实性，大部分人认为官方在炒作。


    官方最新一条帖子直接发布了彩色蜘蛛的高价悬赏令，质疑声才消停了一些。


    “学姐，这应该是那只彩色蜘蛛。”


    姜夏对应着蜘蛛的特征，彩色蜘蛛最特别的一点就是变色隐形，爬行时会有沙沙声。


    “难怪我这段时间总会听见沙沙声，我还以为是我出现幻听了。”


    温暮雪疲倦地坐在一旁，“就是说这段时间蜘蛛都在你身上？”


    “差不多吧。”姜夏毫不在意地说：“官方介绍说这蜘蛛很黏人。”


    “黏人……”温暮雪的五官变得格外扭曲。


    姜夏看见这一幕有些怀念。


    她想起刚认识学姐的时候，那时候她对的温白感情十分复杂，不过负面情绪占大多数。


    她永远记得雷雨天的便利店，温白主动向自己搭话那一天。


    .


    “我记得你的名字，你是冬星烛。”


    “你知道我？”


    冬星烛有些开心，能被专业第一的学姐记住就说明她的实力被认可吧。


    “嗯。”温白看着学妹微微沾湿的长发，毛绒绒的，她想也没想就说：“你矮矮的，很可爱。”


    冬星烛：“……”


    挑衅？


    这是在挑衅？


    这就是挑衅！！！


    她冷笑一声，“学姐真是会说话。”


    “没有，我不太会说话。”温白实话实说。


    冬星烛一口气哽住，顿时更生气了，对温白的滤镜也完全摘掉。


    “辩论赛……”温白则是紧张地抓着袖口，“你发挥得很不错。”


    冬星烛咬着牙，有这么夸人的吗？


    这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是怎么样？


    后面的事姜夏记不清了，她记得那个雨天她气势汹汹地到便利店买了一个避雨器，对温白丢下一句“辩论赛等着瞧”便走了。


    之后的辩论赛温白得了第一，她记得领奖时，温白举着金牌笑眼盈盈地和她这个第二名打招呼，还说：“恭喜你得第二名。”


    偏偏她在那张纯良无辜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嘲讽的痕迹，那时候她更讨厌温白了。


    后来是从什么对温白改观的？


    是发现温白害怕虫子的时候。


    因为她们在专业辩论赛上大放异彩，她们一起和导师接手一个设计项目。


    冬星烛每天和温白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发现温白这人很忙，早中晚都有兼职，吃的东西也不太好。


    从小没为食物发愁过的冬星烛，没想到有人真的会顿顿吃馒头。


    连看一礼拜温白吃馒头，冬星烛还傻傻地说：“学姐既然想节约时间的话，为什么不喝营养剂？”


    温白只是笑了笑，“营养剂太贵了。”


    冬星烛那时候脸上火辣辣的，是羞愧。


    那之后她经常给温白带东西吃，也不管温白爱不爱吃，总之她不想看见温白吃馒头。


    温白从一开始的抗拒，到后面无奈接过食物，最后顺理成章接受了学妹的投喂。


    每次温白都会说：“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冬星烛只是大度地摆摆手，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一次在外调研，冬星烛望着无籽石榴树，随口问了一句甜不甜。


    温白就去摘上面的石榴，“学妹你想吃吗？我给你摘最大个的。”


    这么说着，温白往上一跳，轻松地把最大颗的果子摘下来。


    冬星烛只吃过剥好的石榴，还没见过完整的石榴。


    “这棵树的石榴最甜——”温白语气一顿，面色煞白。


    冬星烛正奇怪怎么回事，只见一只蟋蟀落在温白的肩上。


    “好漂亮的蟋蟀，学姐你……”


    她语气弱了下来，因为温白的脸是苍白的，眼睛却红了一圈，嘴唇微微发青，她还是第一次见温白的脸上这么五彩斑斓。


    她顿时觉得好笑，徒手把蟋蟀抓走，“学姐你……”


    温白立刻后退一步，“这只手不能要了。”


    冬星烛笑容僵住，她毫不犹豫上前一步，把那只抓蟋蟀的手拍在温白脸上。


    从这时候起，她就不再讨厌温白了。


    .


    “学妹，你在笑什么？”


    温暮雪的声音拉回姜夏的思绪。


    自始至终，温暮雪的视线就没从那扣住蜘蛛的碗上移开过。


    姜夏看着神经兮兮的学姐，觉得温暮雪可爱不少。


    好久没见到这样的学姐了，她直接关掉“联系官方”的页面，说道：“我看这彩色蜘蛛挺可爱的。”


    温暮雪：？


    “你刚刚有说话吗？”


    “我说彩色蜘蛛可爱。”


    “可爱在哪？”


    “毛绒绒的啊。”


    温暮雪回想抓蜘蛛的触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对上姜夏的笑容，她硬着头皮说：“学妹要是喜欢的话……”


    那就养吧。


    她说不出口。


    也没资格管学妹想养什么。


    “我可以养吗？”姜夏撑着手俯在沙发扶手上，垂着眼眸摆出可怜的姿态凝视温暮雪。


    “……我没法插手这件事。”温暮雪干巴巴地说着，她面上一阵白一阵红的。


    姜夏悄悄看了眼时间，把这一幕记下。


    真可爱。


    玩也玩够了，姜夏便展开彩色蜘蛛的介绍页面。


    “学姐，这不是虫子，是智能的机器宠物。”


    “机器？”温暮雪盯着倒扣的碗，“我看看。”


    话虽这么说，但身体还是贴着沙发椅背，浑身的细胞都在抗拒。


    姜夏掀起碗时抓住蜘蛛，在温暮雪惊恐的目光中按了按蜘蛛的腹部。


    蜘蛛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绒毛收起，黑色的表皮也像是褪色了一般，展露出金属制的外壳。


    温暮雪瞬间不怕了。


    原本是蜘蛛眼睛的位置亮着红灯，她闪过不好的猜测，取出茶几下的工具，二话不说就把蜘蛛拆了。


    姜夏坐在一旁注视专注的温暮雪，时不时搭个把手。


    专心致志的温暮雪很吸引人，波澜不惊的双眸微微闪烁，连眉眼都带着轻柔的弧度。


    她喜欢这样的学姐，想永远站在学姐身边。


    为此，她会拼尽全力让学姐站在应有的位置上。


    “好了。”温暮雪重新把蜘蛛组装起来。


    姜夏问：“学姐改了什么吗？”


    “改了这上面的追踪器、远程控制和生物程序。”


    “追踪器？”姜夏警惕起来。


    “是大概为了找蜘蛛设置的，但你房间的信号捕捉器把蜘蛛的信号覆盖过去了……”温暮雪轻松地说：“蜘蛛被找到的话，我们都会被问责，索性就彻底拆了。”


    姜夏：“……”


    她之前还觉得自己像一个法外狂徒。


    现在一看，学姐才是真正的法外狂徒。


    温暮雪启动蜘蛛，蜘蛛瞬间展开黑色的绒毛，四对长长的步足收缩起来，八只眼睛也只露出一双，这么一看就像个Q版小蜘蛛，瞬间可爱了不少。


    温暮雪又拍了拍蜘蛛，蜘蛛的毛变成橙红色。


    她满意地说：“这样就不恐怖了。”


    姜夏觉得好笑，“像煮熟的螃蟹。”


    “吱！”小蜘蛛似乎听懂她的话，舞着短短的四肢控诉。


    “它能听懂我们的话吗？”姜夏用纸巾团起几个小球，蜘蛛“哒哒哒”地在茶几上搬运纸团。


    “吱！吱！”小蜘蛛喊了两声。


    “之前的程序是在模拟真实的蜘蛛，现在我给它置入了最基础的机器宠物指令。”


    “最基础的？”


    “狗的指令。”


    姜夏：？


    也就是说，这长得像螃蟹的蜘蛛有着狗的性格并且还会“吱吱”叫。


    “起个名字吧。”温暮雪身心舒畅，“我们输入声音认证后它就认主了。”


    “我起名吗？”姜夏不确定地问。


    “你的宠物，当然你起名。”


    既然是我的宠物，你上一句又为什么说“我们”？


    姜夏把这句话咽下，倏地想到什么，说：“那就叫小百吧，既会变色又会变样，百变小蜘蛛。”


    “很不错的名字。”温暮雪给小百调试设置。


    姜夏抿抿嘴，总不能说这个“小百”是根据温白的“白”想的吧。


    .


    温暮雪的生活依旧一成不变。


    每天除了开会摸鱼，吃饭睡午觉玩卷饼游戏，还多一项溜小百。


    住在隔壁的姜夏以不常待在家为由，理所当然地把小百放在温暮雪的屋子里。


    这只小蜘蛛颇通人性，自己在客厅角落吐出丝来睡觉，又喜欢把丝黏在人的衣角或者发尾上，随着人的步伐一荡一荡的，开心的时候会发出“吱”的声音。


    一天下午，姜夏似乎要采购大份食材晚回家。


    温暮雪回到家时小百正趴在插座上吃电，看着毛茸茸的Q版蜘蛛，她取出抽屉里的针，在手上扎出一滴血。


    带血的指腹凑到小百面前，小百睁着朦胧的眼睛，似乎是可怜这个伤口，吱了长长一声。


    温暮雪用纸巾擦去血珠，彻底放下心来。


    “滴滴。”


    手机传来熟悉的提示音，温暮雪瞥了眼内容一僵，熟悉的陌生账号发来了一串地址。


    她眼眸暗了暗，直接拨通电话。


    “找我有什么事，东城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