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攥着那只补了金漆的碗,站在警察局门口时,手心的汗几乎要把碗身濡湿。阳光刺眼,来往的人看她的眼神带着好奇,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让她忍不住想退缩。可怀里碗的凉意透过布料传来,像在提醒她——退无可退。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值班室的民警认识她,见她来了,起身问道:“林女士?”


    “我找王建军警官。”林晚的声音还有些发颤,却比来时坚定了许多。


    王建军正在办公室整理砖窑案的卷宗,听见同事说林晚来了,心里“咯噔”一下。他放下笔起身,就看见林晚站在门口,怀里紧紧抱着个东西,脸色苍白得像纸。


    “林女士,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先休息吗?”他迎上去,想让她坐下,却见她往后退了半步,怀里的东西抱得更紧了。


    “王警官,”林晚抬起头,眼里的红血丝比上午更重,“我有东西要给你看,也有话要跟你说。但这事……可能有点荒唐,你能不能……能不能找张队一起来?”


    王建军皱了皱眉。张猛刚因为砖窑案的审讯忙得焦头烂额,这时候叫他来听“荒唐事”,怕是要炸。可他看着林晚眼底那股不容置疑的执拗,终是点了点头:“你等会儿。”


    张猛被叫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不耐烦:“王建军,什么事非得现在说?我那边审到关键处……”话没说完,他就看见了站在一旁的林晚,以及她怀里那只露出一角的碗,“这是……”


    “张队,王警官,”林晚往前迈了一步,把碗从怀里捧出来,双手因用力而指节泛白,“这是一只碗,可它不普通。它能……能照出我的孩子。”


    张猛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刚要开口斥责,却被王建军用眼神制止了,王建军示意林晚继续说。


    林晚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把上午在余古斋听到的话,连同梦里见到的石青色身影、碗里映出的小柏影像,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是喃喃自语:“我知道这听起来像疯话,可它是真的……你们看了就知道了。”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张猛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他指着林晚,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林女士,我理解你找不到孩子和丈夫的心情,但你不能……”


    “张队!”王建军打断他,目光落在那只碗上,“让她试试。”


    “你说什么?”张猛不敢置信地看向他,“王建军你也跟着胡闹?”


    “她不是胡闹。”王建军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种让人无法反驳的笃定,“上午砖窑的线索是真的,老槐树和火车声也是真的。或许……这碗也有它的道理。”他看向林晚,“需要什么?”


    林晚眼里瞬间涌上泪来,不是悲伤,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哽咽着说:“需要……需要清晨的井水,现在……现在用自来水行吗?”


    “我去打。”王建军转身往外走,值班室就有饮水机,他接了杯凉水回来,递给林晚。


    林晚双手捧着碗,指尖轻轻颤抖着,将水缓缓倒了进去。碗里的水很清,映着天花板的灯,没什么异常。


    “要……要凝神去看。”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时,目光死死盯着碗底。


    张猛抱着胳膊,一脸怀疑地看着。王建军也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办公室里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就在张猛不耐烦地要开口时,林晚忽然“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是小柏!我看见小柏了!”


    王建军和张猛同时凑了过去。碗里的水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涟漪散去后,竟真的映出了模糊的影像——一个穿着蓝色小褂子的孩子,正坐在一个堆满麻袋的角落里,手里攥着半块干硬的馒头,小脸上沾着灰,却睁着大眼睛,望着远处某个方向。


    影像只持续了几秒钟,就像水波被搅乱般散了。


    张猛的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半天没合上。王建军也愣住了,他盯着空荡的碗底,又看了看林晚泪流满面的脸,心脏“砰砰”地跳着。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林晚激动得浑身发抖,“他还活着!小柏还活着!”


    张猛猛地回过神,一把抓住林晚的胳膊:“那地方!你看清楚那是哪里了吗?有没有什么标记?”


    林晚努力回忆着,指尖因为激动而抠进了掌心:“好像……好像有很多大箱子,上面盖着帆布,还有……还有鱼!”


    鱼?王建军和张猛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地方——城南旧码头。那里是个渔港,常年堆着货物,鱼腥气能飘出半条街。


    “是码头!”王建军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张队,是城南码头!”


    张猛没说话,脸色变幻不定。他看了看那只碗,又看了看林晚,最后重重一拳砸在桌上:“备车!去城南码头!”


    林晚看着他们匆忙离去的背影,抱着那只碗,缓缓蹲下身,眼泪无声地落在碗沿的金漆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做到了。


    哪怕听起来像疯话,哪怕前路依旧未知,可至少,她为小柏和老周,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那只青花碗上,金漆补过的裂痕在光线下流转,像一道被岁月温柔缝合的伤口。


    警车鸣笛划破午后的宁静,十辆警车组成的车队驶出警局,往城南码头的方向疾驰。


    王建军坐在副驾,回头看了眼后座。余故疏靠着车窗,侧脸在掠过的树影里显得愈发清瘦,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口,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对峙毫不在意。林晚则紧紧抱着那只碗,眼神死死盯着前方,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小余,”王建军打破沉默,“那碗……除了映影,还有别的用处吗?”


    余故疏抬眸,目光落在林晚怀里的碗上:“能聚微弱的气息,若靠近熟悉之人,碗沿会发烫。”


    林晚闻言一怔,下意识地将碗往身前凑了凑,仿佛这样就能离小柏更近一些。


    车队抵达码头时,正是渔货卸船的空档。码头上堆着小山似的帆布货箱,鱼腥气混着海水的咸涩扑面而来,与林晚在碗中瞥见的场景重合。张猛示意车队停在隐蔽处,带着几名便衣民警先去探查。


    “码头太大,货箱太多,硬搜容易打草惊蛇。”王建军压低声音,“小余,你有办法缩小范围吗?”


    余故疏没说话,目光扫过那些堆得密不透风的货箱。忽然,他看向林晚:“碗呢?”


    林晚连忙把碗递过去。余故疏接过,指尖在碗沿轻轻一触,随即递给林晚:“往前走,哪里烫得厉害,就往那里去。”


    林晚点头,捧着碗,脚步发颤地往码头深处走。王建军和余故疏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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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码头上有零星的搬运工经过,见他们一行人神色异样,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走到一堆印着“易碎”标记的货箱旁时,林晚忽然“嘶”了一声,手猛地往后缩了缩。


    “烫了?”王建军立刻上前。


    “嗯!”林晚点头,声音发紧,“就在这附近!”


    余故疏的目光落在最上面那只货箱上,箱缝里隐约透出点布料的颜色,像是……蓝色。


    “张队那边有消息了。”王建军的对讲机里传来张猛压低的声音,“西北角落发现可疑人员,正在盯梢,你们那边怎么样?”


    “找到疑似目标,请求支援。”王建军对着对讲机说。


    没过多久,便衣悄无声息地围了过来,形成一个半圆。张猛打了个手势,示意行动。


    “警察!不许动!”


    随着一声厉喝,几名藏在货箱后的汉子猛地站起来,手里还攥着铁棍。为首的那个正是砖窑案里漏网的头目,见警察冲过来,竟从怀里掏出把折叠刀,往林晚的方向扑去:“都是你这臭娘们!”


    林晚吓得闭上眼,却没等来预想中的疼痛。她睁开眼,看见余故疏不知何时挡在她身前,手里攥着块从货箱上掰下的木板,精准地打在那汉子的手腕上。折叠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汉子吃痛,刚要反抗,就被冲上来的民警按倒在地。


    其他几个同伙见状想跑,却被早已布控好的民警一一制服。


    “撬开那只箱子!”张猛指着余故疏盯着的那只货箱。


    民警用撬棍猛地一撬,箱盖应声而开。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箱子里铺着层稻草,一个穿着蓝色小褂子的孩子蜷缩在里面,正是小柏!他似乎被吓傻了,睁着大眼睛,半天没反应过来。


    “小柏!”林晚凄厉地喊了一声,冲过去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小柏愣了愣,随即“哇”地一声哭出来,小手死死攥着林晚的衣角:“妈妈!妈妈我怕!”


    王建军看着相拥而泣的母子,长长舒了口气。他转头看向余故疏,却见他已经退到了人群外,指尖在阳光下泛着点淡淡的红,像是刚才挡那一下时被木板磨到了。


    “小余,多谢了。”王建军走过去,递给他一瓶水。


    余故疏接过,却没喝,只是看着远处被带上警车的人贩子,声音很轻:“老周呢?”


    王建军的笑容淡了些:“刚才审讯时,有个小子交代,说老周反抗得最厉害,被他们……被他们扔进海里了。”


    林晚抱着小柏的动作猛地一僵,哭声戛然而止。她缓缓抬起头,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只剩下死寂。


    余故疏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林晚怀里的碗上。碗沿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水汽,像是谁的眼泪。


    警笛声再次响起,带着人贩子和获救的小柏往警局的方向驶去。林晚坐在警车里,怀里抱着孩子,手里紧紧攥着那只碗,眼神空茫地望着窗外掠过的海水。


    码头上只剩下余故疏和王建军。海风吹拂着余故疏的衣角,他望着翻涌的海浪,忽然想起梦里那方紫藤花小院。有些愿望实现了,有些却永远留在了黑暗里。


    “小余,别多想。”王建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余故疏点点头,转身往码头外走。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未愈合的伤疤。


    那只碗,还能再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