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肺要炸了
作品:《棠脂华凝》 接下来就是谢家内部的事。
李覃终归名不正言不顺,他告别完就离开了谢府。
丫环正给谢婉灵喂水,见到周景,她还未反应过来,谢将军介绍道,“这是棠儿的外祖父,咱们的大恩人,要不是他,你到现在还没醒呢!”
她想起身道谢,但觉得全身软绵绵的,周景拦道:“诶!别起来了,既然是棠丫头的姐姐,就是一家人。”他上前探道,”我来给你看看。”
门口传来凌乱的脚步声,谢棠闯了进去,“阿姐,你醒了!”
她跑到谢婉灵床前,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就不约而同地流泪,谢婉灵抬起手给她擦泪,声音还带着久未说话的粗粝沙哑,“哭什么啊,这不是好事吗。”
谢棠憋着嘴巴不让眼泪流出来,但做不到。
“外祖父,姐姐现在没有问题了吧。”她问道。
周景的手从她脉上转开,他摸了摸下巴,“棠丫头放心,那两株据说能活死人的药可不是白费名声的,我敢跟你打包票,她接下来只要好好修养,就能如从前一样!”
接着他又给谢婉灵说道:“不过你之前的余毒未清,加上两次流产损了元气,虽然不影响以后孕育,但近两年还是不要有子嗣的好。”
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谢将军恨不能给他跪下,“多谢老大人了,您对我们谢家的恩德我们是不敢忘却的。这以后我就只给圆圆招个赘婿,放在眼皮子底下。”
谢婉灵却不想了,“父亲,女儿经此一遭,已无意再醮了。”
“胡说什么呢孩子?”谢将军回她,“圆圆,是父亲不好,所托非人,把你害成这样。你放心,我以后就给你找个身家清白的儿郎,不需别的,对你好就行,哪怕我将来走了,也会安排好人护着你的。”
父亲固执,她不愿在这时与他争执,便没有继续。
刚醒来不久,谢婉灵没有多少精神,“那许家在何处?”
周景和谢将军对视一眼,退了出来。
正巧丫环端了碗汤过来,谢棠边让人把她架高边回她,“被我关在院子里了,”她吹了口勺子,“来,阿姐,喝点汤。”
垂头喝了一口,谢婉灵干涸的喉咙如久旱逢甘霖,她抿了抿唇,四下观看,却没有瞧到想见之人,“碧荷呢?棠棠,她也被关了吗?”
谢棠不知如何回应,便先笑着和她说:“阿姐再喝点,等我们养好了,便去找那许家人算账。”
轻轻推开谢棠的手,谢婉灵担心她们起了冲突,急着澄清道:“你别误会了碧荷,她是个忠心护主的。当时我还没晕过去,许阳清那个畜生当着我面儿欺辱她,后来我力歇,中间隐隐醒了几次,但时间太短,我才知道她为了给我......给我喂人参续命,竟然委身于他。咳咳......”
谢婉灵越来越激动,急促咳了起来,谢棠连忙给她顺气,谢婉灵却抓住她的手,眼睛盯着她,“棠棠,她受了大委屈,你别为难她,等我好了,我是要好好待她的,要比以前更好!”
谢棠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这许阳清的所作所为,简直要把她气的肺炸。
怕她大恸伤怀,谢棠只能瞒着她,“好,你放心,我不为难她。”
得到想要的答案,谢婉灵深感惫怠,她不愿意再进食,“棠棠,你把东西撤下吧,我想睡一会儿。”
谢棠抬手示意,她握着谢婉灵的一只手,温声答道:“睡吧,我在这一直陪着你。”
精神不济的她很快睡了过去,谢棠又在她床边守了很久,等鸟儿都归巢了,谢棠眯了眯眼睛,看她睡得沉便悄悄离开了。
玉珠还在廊下啃东西,看谢棠出来,她伸手招呼,“吃肉干吗谢棠,这儿的肉干还真不错!”
谢棠对她笑了笑,也坐了过去,“雄州地处北境,水草肥美,养殖经验丰富,肉的品质自然也好。”
“你也吃点东西吧,我们从回来都没怎么吃饭。”她递了一根肉干,看谢棠咬的费劲,玉珠笑道:“这肉不仅有味道,还干巴哈哈哈哈……”
谢棠放弃了,她用手慢慢撕着吃。玉珠给她倒了一杯煮沸的热奶,“也喝点这个,”她指了指里面,“你姐姐如何了?”
咽下肉干,她回道:“已经没有大碍了,接下来,就是许家都是事了。”
谈到许家,玉珠就是一脸气愤,她早将来龙去脉了解清楚,“那个许阳清,真是比我们草原的狼还凶还黑!简直就应该让长生天把它投胎成秃鹫,以腐肉为食!”
补充点东西后,谢棠也有心情调侃了,“对,还把他下落成埋葬虫、落尸蚁!”看着玉珠,她问道:“玉珠,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从谩骂中抬起头,玉珠收起满腹牢骚,“好啊,去哪?”
“走吧,我们现在出去,还能赶回来。”谢棠安排好下人不去干扰谢婉灵,就和玉珠出门了。
虽然尤见天光,但义庄的上空乌沉沉的,黑鸦在一片昏暗中低鸣,叫的人心惶惶,玉珠在谢棠背后,“呲啦”一声响起,她惊得跳了起来。
原来只是风吹断了一小块枝桠。
她抓紧谢棠的衣角,“谢棠,咱们在这做什么?又臭又黑的,吓死人了!”
谢棠知道她害怕,于是和她并肩同行在一个面上,“来见两个人,你别怕,前面就有灯了,这里是常有人在的。”
果然,到了一排排小房子后,灯光亮了起来,显得没这么阴森恐怖。外头有人守着,见她们过来,手把在剑柄上高声问:“何人来此?”
谢棠举起手中的牌子,“来见故人,还请通融!”
两个人看清之后,放下剑刃,双手持礼,“原来是谢家人,还请待我们通报一声。”
主事的人听说之后很快便到了,“二位请进。”
入门后,谢棠不欲与其客套,“大人,我们在此是想先和您打个招呼,过几日我要带走两个人,烦请您好好保存他们的尸身。”
祝理事眸中闪过惊讶,他问道:“小姐是说的哪两个人?”
“前几日在城中发生的一起杀人案的受害者,一男一女,男的姓周,女的名唤碧荷。”谢棠给出两个人的身份。
回程路上,玉珠还在冷涔涔的摸胳膊,“谢棠,他们两个很重要吗?为什么你要行这么大的礼啊!”
就在不久前,谢棠在祝理事和玉珠的错愕里,朝床上还没有入殓的两具遗体行稽首之礼,她跪地,心诚十足。
“这两个人,一个因我而死,再也不能听到母亲唤他。另外一个,为救我阿姐,身辱玉殒,却还被我猜测怪罪过,实在对他们不住。”月亮已经探身,整片林木融化在月色里。
玉珠猜是和谢婉灵有关,“那我们过几天把他们带出来,是要给安排后事吗?”
谢棠眼中的泪光却在这话中快速消下,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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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城里的某处,声音冰冷,如平静的湖面“不,在那之前,我要先让害他们的人下去。”
距离不远,她们很快就回府了,谢棠让玉珠先去休息,她去见了谢将军。
“伯父,外祖父在晚间和您说了什么?”她单刀直入道。
谢将军一直都知道这个侄女聪慧,“他也没谈别的,只一样,许阳清给圆圆下的毒不像是中原的,倒像……”
“辽古。”她接过。
诧异地看了一眼谢棠,他没想到谢棠如此敏锐,“不错,更大可能是辽古的毒,所以许阳清有可能是和他们有勾结。”
谢棠却很自信,“不,伯父,是他们绝对有勾结。”
她拿出在碧荷身上找出的东西,是一把黑色沉水骨哨,上面有着型似乌苏花的图案。
乌苏,是辽古一种极为常见的草,可开花结果,牛羊的最佳食物,被辽古人民推崇。
“这是碧荷手心里的,她是不可能有的,要么是杀她的人留下的,要么是许阳清的。但结合许家在娶了姐姐之后的种种举动,不管是哪种,他们一定和辽古人联系紧密。”
“在婚前,他在伯父手下装的正人君子,把阿姐许配给他后,他们就没想让阿姐活下来。并且,虽然伯父给了他权利但若没有别的力量,他怎么可能这么快拿到雄州的兵权。”
谢将军也不无疑惑,“的确,必定有人帮他!”
“我们去救您的时候,他分明是想从您手上得到些什么,才一直只是折磨您,而没有速战速决、斩草除根。”她握紧手中的哨子。
“我在那里面,他问我最多的是一幅画。”谢将军说道。
“画,什么画?”
“我也不知,他说的也不甚清楚,我那时只当他在故意刁难,便没有放在心里。”
谢棠却笑了笑,“这还不简单吗?我们来一招引蛇出洞。”
“伯父,明天我就放出消息,择日将他枭首示众,我们就……”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谢棠毫不避讳地派人给许家一干人等准备好吃好喝的,平日供给只保不死,但饿了许久的他们自然不客气。
一个个吃的狼吞虎咽,谢棠把他们分开管着,慢慢一个个探过去却又不说话,盯得人心里越来越发凉。
等她走去另外一处时,便有人忍不住问道送饭的奴仆:“好哥哥,好姐姐,我兜里还有块银子,能不能告诉我,她一直看着我们不说话是做什么?”
已经得了消息的他们在金钱的驱使下,加上谢棠已经走远,便透露出来,“这位小姐心善,说是你们家主人马上就要枭首了,你们这些下人也要一起跟着他去地下。这不,她念你们有的无辜丧命,便想让你们做个饱死鬼。”
听得人两股战战,“这……这怎么说,我们这些下人啥也不知道啊,向来是主人吩咐,我们就闭眼做的啊,如今还要为他陪葬不成!”
都是下人奴仆,他们也害怕,“外面说你家主人是卖国贼,和辽古人串通一气,底下的人也都不干净,所以啊……”
这下不管用了,“我可没有过,我只见过姓吴的(姓牛的)送信,我可冤死了,都是他们做的!小姐呢,我要见好心的小姐!”
谢棠就这样拿了几个人,见他们装蒜,谢棠嘲讽,“怎么?还在等他们救你们吗,我劝你们早打消念头,他们会如何我不知道,但你的后事一定比他们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