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这下恍然大悟，右手虚虚捂嘴，视线在南绘和江焰身上来回，“怎么突然打架？”


    南绘笑了，“你和你哥哥还互殴，视频满天飞呢。”


    空气一滞。


    顾观神色不动，顾景却眼底一暗，笑意僵住。


    江焰倒是没联想到林司潮身上，他对此只是幸灾乐祸地挑眉，然后几步坐到林司潮对面。


    他看到站在林司潮旁边的顾观，警惕心大起，对着林司潮开口：“渴了吗？我去给你拿点可乐？”


    “你能不能收收那矫揉造作的声音。”南绘忍无可忍。


    江焰咬了下牙，还是忍着，垂眼小声：“我的声音本来就是这样的呀。”


    他偏头看向林司潮，眼神可怜又委屈：“林同学，不是吗？”


    他被她球砸了后求她陪他去医务室也是这么声线呀，他就是这样好听婉转的声线啊。


    顾景在旁边看得烦，先插话了，“林～同～学～”


    林司潮被他恶心到了，她抬眼看他一眼。


    顾景直对上她的眼，笑得肆意。


    江焰就在旁边，完全忍不了了，这当他面勾引呢？！


    他一下直起身，冲到顾景身边，“你……”


    南绘倒像是联想到什么，看看顾景又看看顾观，脸色阴沉，“顾景，你……”


    顾景笑了，“是啊。对啊。没错。”


    “林同学跟我，可是……”


    林司潮一下起身。


    “顾景。”她声音不大，却足够压住场面。


    一直沉默着的顾观本能伸手，想扶她。


    林司潮无语，她是八旬老人吗。


    她侧身躲过。


    抬眼，神情冷静，语气平静：“你们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她要回去送外卖。


    在这还不如送外卖。


    几个少男都沉默了。


    江焰低低的声音响起，“我……我也没吵…”


    林司潮冷冷看他一眼。


    江焰立刻蔫了，差点又想跪下。他心头乱成一团，她不会生他气了吧？觉得他烦了？


    “这么闲，你们不如找点事干。”她忍无可忍。


    “怎么了？”


    一声清冷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川站在玄关处，领结打得一丝不苟，西装外套搭在臂弯，单手插袋。


    她一一看向表情各异的男同学、兼世家交情来往小少爷，最终看向林司潮。


    少年黑发黑眼，神情澄澈，立在灯影深处，宛如一轮恒久不息却冰冷的太阳。


    柔光从她肩头散开，落在那些姿态各异的少男身上，或笑得张扬，或目光阴鸷，或沉默不语，却都不约而同被她吸引。


    他们围在她身侧，像群星围着恒星运转，又像一群等候主人的蠢兽，贪婪、克制、僵直。


    她身上白色衬衫过于宽松，松垮挂在身上，锁骨被光勾出一弯细影，袖口折起几层，露出手腕，黑色长裤被她挽到脚踝，露出一截白皙外踝。


    江川顿了下，“啊，你怎么穿着我的衣服？”这话一出，空气几乎凝固，众男脸色都很是难看。


    客厅的水晶吊灯散出细碎的光，映在大理石地面上，一片冷意。壁炉火焰轻轻跳动，庭院仍嬉笑怒骂。


    顾景第一个反应，唇角的笑意被彻底抹平，冰凉面容上连讥笑都不剩，只余锋锐。


    南绘神情古怪，红艳的唇线微抿，眼底泛酸，来回看着林司潮与江川，像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却不敢发作。


    顾观倒是面色如常，只是垂在身侧的手轻收紧。


    江焰没多想，只觉得自己自作主张要被逮到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眼神慌乱，十分心虚。


    林司潮：……


    为何场面一定要演化成如此地步？


    她神情淡淡，呼出一口气，抬眼看向江川：“洗澡了，只能借你衣服穿，抱歉。”


    江川站在门口，身姿挺拔。她领结打得一丝不苟，黑发被光映得乌亮，眉眼极清，宛如寒冬炼造，硬生生压下娃娃脸与明媚外貌带来的可爱感。


    听到这句话，她没立刻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目光如深水，不带任何波澜。


    “洗澡？”江川轻声重复。


    她侧过头，目光缓缓移向江焰。


    江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绷直背脊：“我让林同学做的。怕她感冒。”


    下意识说完，他又不爽，面色不虞。


    “哦？”江川轻轻地应了一声，淡淡扫他一眼，“挺好的。”


    她不在意在场其余人，只走向林司潮，“宴会有人注意到他们不见了，我进来看看。”


    林司潮不知怎么接话，也哦一声。


    江川又静静看着林司潮。


    良久，“挺适合你的。”


    这话说的平淡，却让在场几人神色齐变。


    南绘心中警铃大响，江焰反应更快，几步上前拦在她面前，尴尬又紧张：“你、你不去应酬了吗？”


    江川眨了眨眼，露出一点天真无辜的困惑，“我过生日？”


    她话锋一转，又重新看向林司潮，语气平淡：“我送你回去？”


    江焰急得声音都破了调：“等、等等，宴会不是还在继续吗？”


    林司潮抬手。


    “谢谢你。”


    她不该留在这里。


    江川点点头，双手抱胸，看着林司潮拿好东西。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别墅，江川走在后面，脚步从容，临出门前，还回头朝屋内的少男们微微颔首。


    南绘的脸青白交替，整个人僵在原地。


    江焰咬牙，迟钝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整张脸写满“暴怒”二字——江川又坏他事！


    顾景与顾观神色冷淡，然而顾景唇角的弧度冷冷，笑藏锋芒。


    顾景看向江焰，“生日宴不继续吗，被妹妹夺去戏份的主人公？”


    江焰狠狠瞪他一眼，甩袖而去。


    南绘站在原地，目光晦暗不明瞥他一眼，“你——”


    顾景笑了，恢复挑衅，“怎么，就允许你们对她感兴趣，不允许我也感兴趣吗？”


    南绘神色一冷，“有病。”甩头也走。


    客厅重归寂静，火光跳动，映出顾景半边脸的阴影。


    他收起那抹漫不经心的笑，眉眼冷冷，此时倒与哥哥模样如出一辙，也离开此地。


    嘲讽他们嘲讽的顺手，但他自己也是输家。


    他们宛如侍男争艳正热火朝天，突然来了个将军把国灭了般，灰溜溜四散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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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边，林司潮径直走到自己租的电动车旁，低头去摸兜里钥匙。那辆小电车安静地停在别墅外，看起来与这片金碧辉煌格格不入。


    江川很是困惑。


    林司潮：“我自己回去。”


    江川看着她：“电动车可以帮你送回去。”


    林司潮怔了一瞬，“…不。”


    江川仍是看她，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安静又明亮。


    林司潮：“……”


    林司潮：“行。”


    她还是妥协了，跟着江川进了别墅旁地下停车场，灯光被调得柔和，黑色轿车车身倒映光影。内饰极简，整洁刻板。


    江川替她拉开车门，然后自己才进去，与路行云如出一辙。


    “去哪？”


    林司潮不假思索：“回学校。”


    江川右手搭在方向盘上，指节修长，骨节分明。她侧过头，目光落在林司潮脸上，淡声：“可不可以……去猫咖。”


    林司潮：？


    “…你想去？”


    江川点头，“嗯。我想去。你不愿意陪我去吗？”


    林司潮：……


    “我不想……”


    她话音未落，就被江川那双眼拦住，她琥珀眸里流露真切的遗憾与柔软，仿佛一点湿润的光。


    江川本就生得明艳，眉骨漂亮，脸型偏圆，笑时乖巧，不笑时却显得几分天真，只是总是冷面压下，此刻展露些许，已显得委屈溢出。


    林司潮没招了。


    “行。”


    江川闻言弯眼，“好的。”


    于是车缓缓驶出，一路平稳，不像路行云开车也狂野极速，她行车很稳健，中等速度，如其人。


    就像是早有预谋，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猫咖外一整片玻璃幕墙，灯光柔暖，橘白交错。里面猫影晃动，几只猫追逐打闹，尾巴如波浪。


    江川下车时顺手从前座拿了件浅灰色外套，递给林司潮：“车上备的。”


    “谢谢。”林司潮接过，穿上。衣料柔软，带着一点淡淡的香气。


    推门而入，猫咖的空气里混着猫咪味与木地板的气息。偌大空间里竟没别的客人，安静得只剩猫爪拍地毯的声音。


    老板看到江川，过去打招呼，“哟，大忙人，怎么、想起我了？”


    江川摇头：“看猫。”


    老板顿了顿，翻个白眼，又扫向林司潮，重点观摩了她的穿搭，露出复杂扭曲的神情。


    “你们好好陪主子们，我不打扰哈。”


    说完，竟是很不称职地一溜烟回后室了。


    江川像没听见似的，走去柜台拿了两根逗猫棒，递给林司潮一根。


    “别担心，它们不伤人。”


    她顿了顿，又补充，“我朋友开的店，免费来玩。”


    林司潮：“…谢谢。”


    气氛不由得几分凝滞，两人一时间都没再说话。空气轻轻荡着，暖黄的灯照在两人身上。


    这时，一只白布偶猫慢悠悠走过来，蹭上林司潮的裤脚，喵喵喵喵喵。


    林司潮被萌到了！


    她面无表情，蹲下身，犹疑伸手。


    猫猫直接蹭上她的手，柔软的毛十分柔软，呼噜呼噜。


    江川：“这是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