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战馆的穹顶没想象中那么光鲜。


    边缘还沾着点没清理干净的灰尘。


    淡蓝色的能量光膜垂下来时，在角落积着淡淡的白雾。


    那是能量循环不畅留下的痕迹，透着股“凑活用”的糙劲，不像京城大学该有的顶级设备，倒更像从哪个旧武校淘汰来的翻新货。


    中央的“阶梯战场”倒是实打实的硬货。


    深灰色的星纹钢堆叠成塔，一层叠一层往上收窄，像个被纵向切开的铁桶，每层都是独立的圆形战斗区，用半透明的防爆玻璃隔开，玻璃上还留着几道浅划痕，不知道是之前测试时留下的，还是运输时磕的。


    从下往上数，足足十五层，每层外围都焊着半人高的合金护栏，护栏上缠着暗红色的电线，通电后会亮起蒙蒙的蓝光，看着就带劲。


    最底层（1F）的战斗区最大，约莫百平米，地面是防滑的花纹钢，踩上去发涩，还沾着点干涸的能量液痕迹，泛着淡紫色的印子。


    往上每层都小一圈，二层八十平米，三层六十平米，到最顶上的15F，看着也就够两个人站着对打。


    塔身上用白色油漆喷着楼层号，1F到15F的数字歪歪扭扭，有的还掉了漆，透着股粗犷的实战味——这哪是“考场”，分明是个层层递进的铁笼斗场。


    “这破塔就是阶梯战场？看着跟废铁堆似的。”


    “废铁？你懂个屁！这是星纹钢做的，能扛D级巅峰妖兽的爪击！”


    “管它啥做的，能上去拿战甲就行！”


    学生们挤在战场外围，吵吵嚷嚷的，有人踮着脚往塔里瞅，有人攥着拳头跟身边的“老对手”瞪眼睛，还有人偷偷摸出能量棒往嘴里塞——等会儿打起来耗气血，得先垫垫肚子。


    空气里飘着汗味、能量棒的甜腻味，还有点战场金属特有的冷腥味，混在一块儿，透着股让人热血沸腾的糙劲。


    宁源靠在护栏上，仰头盯着这铁疙瘩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兜里的合金短刀。


    刀身冰凉，跟这塔的质感一个德行。


    丹田深处的碎星光点微微发烫，像是被这战场的糙劲勾着，连气血都跟着躁动，抬手时拳头上竟凝出层淡淡的红气，裹着星力，比早上在训练馆时更稳了些。


    “宁哥，这塔看着好吓人，每层都跟个铁笼子似的。”


    陈映雪站在他旁边，手里攥着个皱巴巴的准考证，白裙下摆蹭了点战场的灰，也没在意，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塔。


    “我听李老师说，这塔是京城大学租来的，专门用来搞特招考核，虚拟场景能100%还原荒原环境，连痛感都能调满！”


    “调满也不怕。”


    宁源笑了笑，目光扫过人群——谭上华站在斜对面，连帽衫的兜帽还压着，口罩摘了，脸色那股不正常的潮红更重了，正跟个城南武校的男生咬耳朵，那男生时不时瞥过来，眼神阴恻恻的，跟谭上华一个德性。


    “都他妈闭嘴！听规则！”


    一道粗哑的声音突然炸响，压过了所有吵嚷。


    众人回头，只见个穿着灰扑扑裁判服的中年男人走上战场中央的高台，这人留着寸头，脸上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嘴角，手里攥着个扩音喇叭，喇叭上还缠着圈胶带，一看就是临时凑数的。


    “我是本次考核主裁判，姓刘，你们叫我刘裁判就行。”


    刘裁判的声音透过破喇叭，带着股电流的杂音。


    “别他妈瞎打听背景，老子就是个跑腿的——现在宣读阶梯战场规则，听清楚了，少一句都别他妈来问我！”


    他抬手指着铁塔，唾沫星子喷得老远：“第一，这塔共15层，每层都是独立虚拟战斗区，所有人先进1层，系统随机匹配对手；”


    “第二，打赢的，上一层；打输的，直接滚蛋；超时10分钟分不出胜负的，看谁气血剩得多，少的滚蛋；”


    “第三，15层是决战层，最后就剩俩名额，打赢的拿战甲、保送京城大学；打输的，屁都没有——听明白了？”


    “明白！”


    学生们齐声喊，声音震得穹顶的灰尘都往下掉。


    有人激动地挥着拳头，有人跟身边的对手互相放狠话：“等会儿老子把你揍下来！”


    “就你这30点气血，上去也是送菜！”


    还有人盯着塔顶，眼睛里冒光。


    武者级战甲就在那儿，谁不想抢？


    刘裁判点点头，又指了指战场两侧的观众席，那观众席就是临时搭的铁架子，刷着绿油漆，前排摆着几张折叠椅，坐着几个人：“现在介绍观礼的几位领导，别他妈瞎起哄！”


    “第一位，京城大学武道系的王老师，这次考核就是他牵头的；”


    “第二位，咱们第十二城武高的张校长，你们校长；”


    “第三位，学校董事会的李董、赵董；”


    “最后两位，第十二城武者分部的李队长、王参谋，来盯着别出乱子的。”


    随着他的介绍，前排几人陆续站起来。


    王老师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穿着简单的运动服，戴着黑框眼镜，手里拿着个笔记本，看着就像个刚毕业的学生，一点“大学老师”的架子都没有，对着台下笑了笑，还挥了挥手；


    张校长是个有点发福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领带歪歪扭扭，脸上堆着笑，对着武者分部的两人点头哈腰，一看就是个老油条；


    李董和赵董是俩肥头大耳的商人，穿着名贵的西装，却坐得扭扭捏捏，时不时掏出手机拍两下，像来观光的；


    最后是武者分部的李队长和王参谋，穿着黑色作战服，肩章上绣着“C级守卫”的标识，表情严肃，扫过学生们的眼神带着审视，没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就这？京城大学的老师看着跟咱们体育老师似的。”


    “张校长还是老样子，见了武者就点头哈腰。”


    “那俩校董来干嘛？凑数的吧？”


    学生们小声议论，没了之前的敬畏——这阵容跟“大人物”压根不沾边，顶多是“有点来头的普通人”，反而让大家放松了不少。


    宁源也松了口气——之前还以为会来青风武者那种级别的，没想到就是普通守卫，这样谭上华就算耍阴招，也没那么多顾忌。


    李老师站在他旁边，搓着手兴奋：“京城大学的老师亲自来！宁源你可得好好打，别给学校丢脸！”


    “放心，丢不了。”


    宁源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裁判见观众席安静了，举起破喇叭喊：“都别磨蹭了！所有考生进1层，戴好手环，3分钟后启动虚拟场景——考核开始！”


    话音刚落，1层的防爆玻璃门“哗啦”一声全拉开了，露出里面的战斗区——每个区中央都有个黑色的虚拟接入手环，放在个锈迹斑斑的金属台上。


    学生们蜂拥而上，推推搡搡的，宁源被挤在中间，好不容易才钻进1F东侧的106号战斗区。


    手环是橡胶材质的，内侧有细密的金属触点，戴在手腕上有点硌。


    刚戴好，触点就发热，屏幕亮起一行字：“考生宁源，气血46点，技法裂风拳（49%），匹配对手：本校高三（7）班，李伟，气血30点，技法基础拳法（25%）。”


    “30点？”


    宁源挑了挑眉，这对手跟他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战斗区的玻璃门缓缓合上，淡蓝色的能量光膜亮起，把里面封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虚拟场景启动——眼前的金属墙瞬间消失，换成了一片熟悉的铁叶林，脚下是松软的黑土，混着干枯的铁叶，踩上去“沙沙”响，头顶的铁叶树遮天蔽日，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斑，连风里都带着股荒原特有的金属味。


    【虚拟场景加载完成：D级荒原·铁叶林】


    【对手李伟已入场，战斗倒计时：3，2，1——】


    倒计时刚结束，对面的树丛里就钻出来个男生。


    李伟个子不高，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裤脚还卷着，手里攥着根半旧的合金短棍，看到宁源时，脸“唰”地就白了，手里的棍子“哐当”掉在地上，又慌忙捡起来，声音发颤：“宁……宁源？怎么是你？我……我能弃权吗？”


    他早听说宁源的事了——1点气血逆袭到46点，还会裂风拳，一拳干翻张强，现在全校都传他是“逆袭大神”。


    自己才30点气血，基础拳法都没练熟，跟宁源打，纯属找虐。


    宁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弃权干嘛？打打看，我不用裂风拳，跟你练基础拳法。”


    他不是想装好人，是觉得没必要跟这种没恶意的人下狠手——李伟看着就老实，估计是被系统随机匹配过来的倒霉蛋。


    李伟还是慌，手都在抖：“真……真的？你别骗我，我……我妈还等着我考个普通武校呢。”


    “放心，不骗你。”


    宁源往后退了两步，摆出基础拳法的起手式，“来吧。”


    李伟咬了咬牙，攥紧短棍冲过来，棍子朝着宁源的肩膀砸去——动作生涩得很，力道也虚，宁源侧身轻松躲开，抬手用掌根轻轻推了下他的胳膊。


    李伟重心不稳，踉跄着退了两步，差点摔个狗吃屎。


    “再来。”


    宁源示意他继续。


    连续几次下来，李伟的紧张渐渐松了点，动作也流畅了些。


    可他心里清楚，宁源一直在让着他，俩人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


    打了不到两分钟，李伟就扔了棍子，举起手：“我……我认输！我打不过你，不浪费时间了。”


    【对手李伟认输，考生宁源获胜，晋升2层！】


    虚拟场景消失，宁源回到铁笼似的战斗区。


    玻璃门打开，他刚走出去，就看到陈映雪从隔壁107号区跑出来，她手里攥着手环，脸上满是兴奋，马尾辫甩得飞起：“宁哥！你赢了！我也赢了，刚把个32点气血的揍下来了！”


    她蹦蹦跳跳地凑过来，眼睛亮得像星星，时不时抬头往观众席瞥一眼，眼神里带着点小紧张，又有点小犹豫。


    “厉害啊。”


    宁源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旁边传来哄笑。


    1层的战斗基本结束了，一半人被淘汰，正垂头丧气地往外走，有的还红着眼眶，估计是没料到自己这么快就出局。


    张强也赢了，正对着宁源喊：“宁哥！牛逼啊！让着打都赢了！”


    宁源没理他，跟着陈映雪往2层走。


    2层的战斗区比1层小了一圈，八平米左右，地面的花纹钢更光滑，手环也换成了银色的，比1层的高级点。


    戴上手环，屏幕亮起：“匹配对手：城南武高，高三（2）班，赵磊，气血38点，技法基础拳法（40%），擅长腿法。”


    “38点，还会腿法？”


    宁源来了点兴趣——这对手总算有点看头了。


    玻璃门合上，虚拟场景切换成了荒原峡谷。


    两侧是陡峭的红岩石壁，上面嵌着不少碎骨，地面是碎石地，踩上去硌脚，风从峡谷口吹进来，带着股沙砾，刮得脸疼。


    赵磊从对面岩壁后走出来，个子很高，穿着城南武校的红色校服，裤腿挽到膝盖，露出结实的小腿肌肉，手里没拿武器，只是活动着脚踝，看到宁源时，眼睛亮了，没慌张，反而带着股不服输的劲：“你就是宁源？1点气血逆袭的那个？正好，我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厉害！”


    他是城南武校的尖子生，腿法练了两年，在学校里没输过，早就听说宁源的事，心里憋着股劲想较量较量——他不信46点气血能有多强，说不定是吹出来的。


    “请指教。”


    宁源收起了放松的心态，摆出裂风拳的起手式——对手有脾气，他也没必要客气。


    赵磊没废话，左腿猛地蹬地，身体腾空而起，右腿带着风扫向宁源的太阳穴，速度快得惊人，腿风刮得宁源头发都飘起来了——这腿法确实有东西，比学校里那些半吊子强多了。


    宁源眼神一凛，侧身躲开，同时右手握拳，气血微微涌动，没催星力，只用裂风拳的基础发力技巧，朝着赵磊的腿腕打去。


    “砰！”


    拳腿相撞，赵磊只觉一股力道顺着腿腕往上窜，身体瞬间失衡，重重摔在碎石地上，疼得龇牙咧嘴。


    他爬起来揉了揉腿腕，眼神里满是震惊：“这是什么发力？比基础拳法猛多了！”


    “裂风拳。”


    宁源没藏着掖着。


    “裂风拳？青风武者那套战士级技法？”


    赵磊眼睛更亮了，不仅没怕，反而更兴奋，“好！那我用全力了！”


    他再次冲上来，这次腿法更狠、更快。


    左腿蹬地，右腿横扫宁源腰腹；不等宁源躲开，左腿又跟进，膝盖顶向宁源胸口；接着身体腾空，双腿连环踢，像鞭子似的抽过来——这是他的绝招“连环鞭腿”，练了快一年，在城南武校没人能接住。


    宁源不敢大意，凝神调动丹田的星力，让星力顺着气血流转到四肢——速度和反应瞬间快了一截。


    赵磊的腿踢过来时，他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同时用裂风拳的“风刺”反击，专挑赵磊的腿腕、膝盖这些薄弱点打。


    “砰！”“砰！”“砰！”


    拳腿相撞的闷响在峡谷里回荡，碎石被震得乱飞。


    赵磊的额头很快渗满了汗，呼吸也变得急促——他的腿法虽然快，但耗气血，打了十几个回合，气血已经剩一半了；宁源却越打越稳，风刺的力道没减，反而越来越沉。


    “再来！”


    赵磊咬着牙，再次腾空踢腿，想做最后一搏。


    宁源抓住他腾空的间隙，身体猛地往前冲，风刺狠狠砸向赵磊的膝盖——这是他腿法的根基，只要砸中，赵磊就废了。


    “咔嚓！”


    一声脆响，赵磊惨叫着摔在地上，抱着膝盖打滚，脸色惨白：“我……我认输！我认输！”


    【对手赵磊认输，考生宁源获胜，晋升3层！】


    场景消失，宁源走出战斗区时，手臂微微发麻，却浑身是劲——这一战打得比1层爽多了，赵磊的腿法确实能逼出他的实力。


    2层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又淘汰了一半人，剩下的大多是气血35点以上的尖子生。


    陈映雪正站在2层出口等他，手里拿着瓶冰镇功能饮料，递过来时还冒着冷气：“宁哥！你刚才打得好帅！那招风刺太猛了，直接把他膝盖干废了！”


    “还行。”


    宁源接过饮料，仰头灌了大半瓶，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瞬间缓解了疲惫。


    周围的学生们看着宁源，眼神里已经没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敬畏——连城南武校的腿法高手都输了，宁源是真有东西，不是吹出来的。


    “宁哥，3层的对手肯定更厉害，你可得小心点。”


    陈映雪小声提醒，眼睛又往观众席瞟了一眼——王老师正低头跟张校长说着什么，还指了指宁源的方向，张校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宁源点点头，跟着她往3层走。


    3层的战斗区更小，只有六平米，地面换成了黑色的星纹钢，踩上去冰凉，手环也变成了金色的，屏幕亮起时泛着淡淡的光：“匹配对手：西山行省第二武高，高三（1）班，周浩，气血52点，技法基础拳法（大成）。”


    “52点？基础拳法大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