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逃出京都
作品:《从崖山开始的流浪大宋》 京都的夜空被火把撕开一道道口子。
急促的脚步声在街巷间回荡,逐屋搜查的命令已下达到每一个角落。
鸿胪馆被围得水泄不通,但赵昺和徐立威早已不在其中。
“他们反应太快了。”一处废弃柴房的阴影里,徐立威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低声道。
“可惜留在了鸿胪馆里面的那十几位好兄弟。”
两人脸上涂抹了煤灰,换上了不知从何处弄来的破旧麻衣,宛如两个落魄的苦力。
“北条时辅不傻,他知道我们必须出城。城门、码头必然是重点。”
赵昺声音冷静,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慌神,“走水路,但不是去难波津。”
“不去难波津?”徐立威一愣。
“那是死路。他们必在沿途水道布下天罗地网。”
赵昺快速在地上用木棍划出简图,“我们去贺茂川,逆流而上。”
“逆流?那是往北入山!”
“正是要入山,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急于入海,我们偏要反其道而行。
先摆脱追兵,再寻机东折,找小路迂回接近堺港,那里是大阪的另一个港口。”
这是险中求活的奇招。
两人借着夜色和混乱的掩护,避开主干道,专走狭窄阴暗的里巷。
一次,一队武士几乎与他们擦肩而过,火光甚至照亮了徐立威脚上还没来得及完全换掉的官靴后跟。
两人连忙找了个巷子,钻了进去,紧贴墙壁,屏住呼吸,直到脚步声远去才敢动弹。
“陛下,四门紧闭,守军增加了一倍,盘查极严,硬闯是死路。”
徐立威从门缝收回目光,低声道。
“城墙高耸,护河宽阔,强攻绝无可能,我们必须让他们自己把门打开。”赵昺揉了揉眉头。
本来以为只是一次简单的出访,结果莫名其妙地卷入了天皇皇位争夺的漩涡。
“自己开门?”徐立威疑惑。
“不是为我们开,是为不得不进出的人开。”
赵昺眼中闪过一丝锐光,“寻常百姓可以禁绝,但有两种东西,即便是在戒严时期,也必须及时运出城去。”
“一是维持城市运转的必需品……二是,”徐立威瞬间领悟,“秽物!”
“没错!”赵昺点头,
“尤其是官署、军营聚集的区域,每日产生的污物必须在黎明前清理出城,否则疫病滋生,军心不稳。
这是城市运行的铁律,即便北条时辅也不会轻易更改。我们就在这上面做文章。”
两人趁夜潜行,避开主要街道,摸到了靠近朱雀门附近的一片区域。
这里毗邻部分官署和武士聚居区,设有大型的沴屋,也就是存放垃圾和粪便的地方。
果然,尽管全城戒严,这里仍有几辆被称为“夜香车”的密封木车在忙碌。
气味刺鼻,夫役们掩着口鼻,在少数持棍武士的监视下劳作。
“机会就在这里。”赵昺低声道。
徐立威悄无声息地制伏了两名落在队伍最后、正准备推车去收集点的夫役。
将他们拖入暗巷,迅速剥下其充满污渍的号衣和头巾。
赵昺强忍着不适换上,又将脸上、手上涂抹污泥,完美地融入了这支特殊队伍的气味和形象中。
他们低着头,推起沉重的夜香车,模仿着其他夫役麻木的步伐,混入了正在集结的车队。
现在日本可不像后世一样禁止雇佣童工,和赵昺一个年纪的童工并不少见。
更何况,赵昺养尊处优的身材并不矮小,和平均身高1米5的日本成年人差不多高。
监视的武士只是粗略地清点了一下人数,注意力完全被刺鼻的气味分散,并未仔细辨认每个人的面孔。
队伍缓缓向朱雀门侧面的一个小门移动。
守门的足轻显然早已习惯,但今夜盘查格外严格。
带队的小头目上前出示令牌,并解释道:“军爷,都是按规矩办事,再不运出去,营房里就要臭翻天了。”
守门武士皱着眉头,用手扇着风,挨个打量推车的夫役。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赵昺和徐立威深深低下头,心跳如鼓,生怕被看出破绽。
徐立威下意识地用右手托住车底,他们俩的配刀就藏在里面。
就在武士的目光扫过他们时,旁边一个夫役因为车辆太重,踉跄了一下,差点把秽物洒出来。
武士厌恶地骂了一句,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不耐烦地挥挥手:“快走快走!真是晦气!天亮前必须回来!”
沉重的木门吱呀呀打开了一条缝隙,车队依次而出。
但他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按照惯例,车队会前往数里外的指定倾倒点。
一旦到达那里,周围都是熟人,他们很容易暴露,必须在半途脱身。
车队行至一处树林边缘的弯路时,赵昺和徐立威对视一眼,猛地将车辆推向路边的沟壑,发出巨响,同时身体向侧面的密林滚去。
“怎么回事?”车队顿时一阵混乱。“是车翻了吗,有人滚了下去!”
“不对!那两个人是故意的,他们跑了!”武士惊呼,但黑暗和茂密的树林成了最好的掩护。
两人不顾一切地向山林深处狂奔,身后传来了武士的叫骂声和零星的箭矢破空声,不过好在天很黑,他们躲在了草丛里,避开了追击者。
接近贺茂川时,两人发现桥梁已经升了起来,两侧站满了把守的武士。
两人伏在河岸草丛中,看到幕府的小早船在河面上巡逻。
“过不去了。”徐立威心沉了下去。
赵昺目光扫视,最后停在了几艘运送柴薪的木筏。
他们悄悄潜近,解决了一名看守木筏的杂役,将其藏在柴堆里。
赵昺并非要驾筏硬闯,而是将木筏的缆绳悄悄系在一起,然后用利刃割断主缆。
借着水势和夜色,这几艘连在一起的木筏无声无息地向下游漂去,很快就引起了巡逻船的注意。
“那边!有东西漂下来了!”武士的喊声响起,几艘小早船立刻围拢过去查看。
就在这短暂的骚乱和注意力被吸引的空档,赵昺和徐立威如同水鬼般滑入冰冷的河水中。
口中含着一根空心芦苇杆换气,奋力向对岸潜游。
河水刺骨,水流湍急,好几次赵昺都差点被冲走,全靠徐立威死死拉住。
“那有动静!”
赵昺耳朵里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下一刻,无数箭支射入水中。
糟糕,被发现了!
他心中一惊,突然感到原本一直拉住他的徐立威手一松。
下一刻他就再也抵挡不住湍急的水流,被裹挟着向下游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