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在森的梁季承，黄阙就转过弯来了。


    美仓集团董事长梁仓实的幺女，继承了父母的野心和能力，却不知为何得不到重视。


    关于她的传言数不胜数，众所周知的只有一条：梁季承不争不抢，另辟蹊径去了巴黎。走的是艺术收藏的路子，一个拼资历拼人脉的行业，没想到还真给她在异国他乡闯出一片天。两年前受任丁仕铂大中华区总裁，才低调回国。


    前些年梁仓实离世，次子梁仲昌接任美仓。短短半年时间，市值蒸发过亿。年年有人唱衰美仓，年年有人惋惜梁季承生错了皮囊，不然哪里轮得到梁仲昌。


    黄阙很佩服她的果决。


    在森是她利用自身影响力跨界共建的艺术社区，实力口碑俱佳。


    能被这样的传奇人物留意，黄阙不觉得这是巧合。她几斤几两，什么资历？连个能署名的作品都没有，凭什么能让梁季承记住，还点名要她负责接待？


    她只能联想到梁晏清。


    冯教授说有人“告状”，是他吗？


    黄阙很快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且不说梁晏清和梁季承到底有没有关联，单看他对一份谢礼都嫌麻烦的态度，怎么会自找麻烦举荐一个并不了解的人。


    -


    一周后，小组汇报顺利交出答卷，黄阙所在的组拿了班里最高分。


    有人提议要去庆祝一番。说是庆祝，其实就是找个借口一起吃喝。


    商量半天，最终一致同意就近找家海底捞。


    最后一节是选修，铃声一响，黄阙拉上唐佳欣直奔学校后门。唐佳欣是为了买奶茶，黄阙则是想顺路拍张证件照。


    午休的时候她打电话确认过了，这个时间点人少，拍红底照很快。


    唐佳欣举着相片反复欣赏：“好乖呀！黄小阙一看就是志愿者。”


    黄阙很无语。


    “听着不像什么夸人的话呢……”


    两人一人一句到了奶茶店。黄阙迅速点单，而后回过头问唐佳欣今天是不是还喝四季春。


    “黄阙！”


    有人惊喜地喊。


    黄阙循声望去，看见了排在后头的余潜。周志川也在，抱着篮球站他旁边，一身紫色球服还挺惹眼。


    “师兄好。”黄阙笑着同两人打招呼，“你们回来啦？怎么样，南山好不好玩？”


    余潜和黄阙熟，嘻嘻哈哈地开她玩笑：“那能好玩吗？你都没去。”


    “没事，以后多的是机会。”周志川说话不疾不徐，像是替她解围，“想喝什么？我请。”


    黄阙：“不用，我都点好了。佳欣你呢？”


    “就四季春吧，多冰少糖。”


    “那正好了。”


    周志川说着，抬手就扫了二维码。


    唐佳欣视线在几人身上来回，等周志川买好单，和余潜一前一后离开，她才拉上黄阙八卦。


    “你们社长看你的眼神有点怪！”


    黄阙：“哪里怪？”


    “说不清，反正不清白。”


    “不是……”黄阙反应过来唐佳欣什么意思，盯着她看了好半晌，“你别闹，他都没看我好吧！人家有女朋友，还是我们社的模范情侣。我说马上要期末了，你可少刷点剧吧！别天天这cp那拉郎的了，绩点还想不想要啦？”


    唐佳欣自动过滤“期末”和“绩点”这类难听的关键词，嚼着珍珠嘟囔：“那反正我不会请不喜欢的人喝奶茶。一杯十几二十块，想喝自己不会买？关键还是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啧啧啧，越想越不清白。”


    “还好吧，也许是因为我参加活动的时候经常给他们带？”


    所以周志川回请也很正常。


    黄阙大钱没有，小钱不缺，这方面一直都很大方。


    上车前突然想起另外两位组员不在场，又拉着唐佳欣回去点了两杯招牌带走。


    但实际上队是唐佳欣组的，她和另外两位同学根本就不熟。


    好吧。


    也不怪周志川愿意请她们喝奶茶。


    唐佳欣盯着黄阙的后脑勺想，像她这么周到的人，她都心甘情愿把薅来的羊毛给她，回请两杯奶茶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晚火锅吃得尽兴，黄阙都没发现她丢了东西。


    还是周志川突然发了条微信来问。


    【周：这位同学，你要不要看看有什么重要物品忘了拿】


    黄阙很少和他闲聊，只回了个问号。


    周志川很快发来一张照片。对准了她的证件照拍的，背景是寝室统一的木色桌面。


    黄阙第一反应是怀疑他在恶作剧，但周志川并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她在包里翻了翻，确认装照片的小纸袋不在，才回了消息。


    【yeah：怎么在你那里？】


    周志川说，他打完篮球去奶茶店买柠檬水的时候看见的。


    【周：我要是不帮你拿回来，你的照片要挂在橱窗示众到下一次你去买奶茶】


    那岂不是来来往往的人全都看到了……


    黄阙想想都觉得社死，忙问周志川在不在宿舍，想趁现在有空去取。


    【周：我给你带过来吧】


    【周：正好要去接岚岚跑步】


    黄阙捏着手机，眉毛鼻子都皱成一团，但还是十分捧场地回了一个吃狗粮的表情包。


    -


    五一放假，黄阙回临州探望外婆，在山里度了个假。


    越是放假，越是舍不得睡。


    黄阙困得眼皮打架，还抱着手机漫无目的地刷微博。


    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被风吹醒时发现窗户敞着，小雨下了一夜。立夏时节临州气温不高，一下雨就降温。


    黄阙起身去关窗，胳膊伸出去一截，淋了几滴雨，风一吹，皮肤也微微发凉。她找了件长袖睡衣套上，再躺回去却怎么也睡不着。


    手机屏幕调暗了光，窸窸窣窣地反复播放临睡前刷到的视频，听得人心烦。


    退出微博，黄阙翻了个身，视线正对屋外茶山。远处黑漆漆的，雾气很浓。


    她忽然想起几个月前的雨夜，在大雾里迷了路。


    想起矗立在山脚的小楼。


    当然，也想起梁晏清。


    -


    节后返校，燕市开始回温。


    宿舍没有空调，电风扇将就着，吹了一夜又一夜。


    期中之后，期末之前的时光最是难熬。


    用室友滕恬的话说，“要抢下学期的课，要准备期末作业，还要预习上课没听的天书”。


    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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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阙而言，还多了一项“要和梁季承团队对接”。


    论坛为期两天，开幕式在七月中旬，恰好接着期末周。


    志愿者的工作简单，却又琐碎，需要事无巨细地反复确认细节。好在对方很好沟通，说是人在燕市，有车接送，行程上不用负责，会自行到场离场，只需要做好现场引导即可。


    陆续有考完的学生离校，好几个食堂都关了，只剩二食堂还在营业。


    黄阙回复完梁季承助理的邮件，已经过了饭点。进食堂绕了一圈，窗口师傅已经在叮叮当当地收拾餐具。见她进去，远远地喊：“来晚了来晚了，下午早来。”


    天气热，实在没心情去小吃街。黄阙一边走一边想，现在点外卖再等送达，她应该已经饿过劲了。


    犹豫间，黄阙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周志川。


    “一个人啊？”


    他说着，拿起手机发了条语音。


    “我到你楼下了，出门了吗？”


    黄阙“嗯”一声，站在宿舍楼台阶前埋头翻美团，纠结到底要不要点餐。


    “没吃饭？”周志川提议，“我们也还没吃，要不要一起？就我和岚岚，你也认识。”


    陈岚也是徒步社成员，黄阙只和她打过几次照面。但她觉得，就算跟他们很熟，也无法接受和周志川在同一张饭桌上，听他一口一个“岚岚”。


    空气突然热得发闷，黄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编了个借口礼貌回绝：“不用了社长，我已经点好了，刚刚看骑手都已经进了校门。”


    周志川看向黄阙身后，没有坚持。


    “那下次吧，先走了。”


    黄阙以为他只是客套，没想到下次来得比现世报还快。


    开幕式当天，黄阙接上梁季承，引她进礼堂入座。


    再之后是参观讲解校史馆，紧接着安排与会人员用餐，等下午正式进入会场，第一天的工作才算大致结束。


    志愿者有统一发放的盒饭，在休息室领。黄阙没去，她怕梁季承提前出来，找不到人送她回校方安排的酒店。


    一直忙到接近黄昏。


    黄阙来来回回跑出了汗，白衬衫贴在身上，发黏。尽管又累又饿，她却只想赶回宿舍洗个澡。


    远远地，看见周志川等在树下，脖子上还挂着蓝色工作牌。


    她路过，提着口气打招呼：“又等陈岚啊。”


    周志川：“岚岚回家了。”


    黄阙看他一眼，甚是不解。


    那还杵在这里干嘛。


    她“哦”了一声，随即看了眼身后照过来的车灯。


    太晃眼，她移回视线，没什么表情。


    “那我先走了。”


    周志川：“你不是没吃饭吗？走啊，我请你。”


    “不……”


    刚想开口，一辆大G横在路旁。


    玻璃降了下来，梁晏清手肘撑上车窗，低头与她对视：“不是要请我吃饭？”


    黄阙没动。


    周志川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


    “你是？”


    梁晏清视线扫过周志川，没说话。


    他自顾自靠上椅背，扬起下巴，做足了拒绝的姿态。


    车内冷气泻出，黄阙像是被提醒——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