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小妖顿时三三两两开始散去，神情低落，看起来甚是可怜。


    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仙门禁书下落，那些木天蓼也救没了用处，于是蓼蓼连忙站起身道：


    “大家等等！都别走！”


    然而并没有小妖听她的话：


    “不走？留在这里干嘛？”


    她接着道：


    “既然大家告诉了我那东西的去处，自然是要答谢的！”


    说着，她自包里拿出一根木天蓼：


    “每人一根！见者有份！”


    此话一出，方才那些四散的小妖又纷纷跑回来，队伍又继续排起来。


    只是自己和玄度一边分发着木天蓼，有些无聊，便也同那些小妖聊上那么几句。


    特别是其中有个鹿妖，格外聊得来，甚至还帮他们给后面的小妖派发木天蓼，实实在在一个好妖！


    遂是她不由问出了一个自己憋了好久都没开口的问题：


    “为什么这里的妖这么多啊？我记得若在凡世成妖，保不齐会有道人镇压，若是不巧遇上了，便要修为散尽，再倒霉些的就要灰飞烟灭了。”


    这话可说进鹿妖的心坎里，也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不知道，我们以前不是这么个修行，而是在有了灵识之后，便去往妖都，那里不管是飞禽还是走兽，是活物还是植物，都能修行，可惜……”


    鹿妖话至此出，叹息一声：


    “可惜妖神身陨，我们便没了去处，只能在凡世苟延残喘。”


    看其这般惆怅，她继续问道：


    “为何不去仙门？仙门之中亦是飞禽走兽，活物植物皆有啊！”


    却见那鹿妖笑了：


    “你人不大，胆子倒是不小！那仙门我们也不是没去过，只是……”


    她见其又叹出口气来，忙问：


    “只是什么？我听说仙门里的人还是蛮和蔼的，不是吗？”


    突然，后面排着队的野猪开了口：


    “那些仙门的人才不将我们这些野妖放在眼里，灵力高深或许可行，但若是法虚灵弱，生得再难看些，便是连正眼都不会瞧了。”


    话说着，野猪连忙慌慌张张摸摸自己的鼻子，待摸出个精巧的人鼻子模样，才松了口气。


    鹿妖也跟着点头：


    “就是这么个理，所以我们也都不敢去了，只好在这里等。”


    “等？”


    她不解：


    “等什么？”


    鹿妖惊道：


    “等妖神重新现世啊！你不知道啊？！”


    这话问得她一脸懵：


    “妖神已经殒身了，你们这要等到哪年去？”


    说罢她转头去看玄度，却见玄度轻轻眯了眯眼，又听鹿妖道：


    “肉身已死，灵识不灭，不管等到哪年去，总会回来的！”


    那猪妖也道：


    “妖神是神，哪能随随便便陨了？我们相信妖神一定会重新现世！一定会！”


    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引得群妖愤慨激昂，振臂高呼，吓得她赶紧伸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嘘’：


    “小点声！你们这样很容易被别人发现的！”


    一时间，那些小妖又连忙噤声，连拿了木天蓼后离开时的脚步都放轻了些。


    好在后来有鹿妖和野猪妖的帮忙，木天蓼在日落前终于分发完毕。


    而他们也害怕再有闻讯赶来的妖，遂不敢再在此地久留，分发完最后一人，同那二妖道了谢后，赶紧跑路了。


    既然四下里无人，他们便腾起云架起雾，眨了个眼的功夫，就到了先前鹿妖所说的枫山。


    到了山前，她才明白这山之所以叫枫山，实在是山如其名，一整座山长满了枫树，红似火一般的颜色，从山脚一直烧到山头。


    只是刚在山下站了没一会儿，就又有猫妖探头探脑的接近。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着急赶路，竟忘了收敛身上释放出的木天蓼气息，遂是连忙施法，将气息隐了去。


    那些探头探脑的小猫，见气息没了，便怂着小鼻子，从草丛里拱了出来。


    有的露出毛茸茸的小耳朵，有的褪出了圆滚滚的小爪子，还有的如先前的小狸猫一样，干脆整个都变作了小猫的模样，在原地打着转的找寻气味。


    她见状，连忙拉着玄度往反方向走。


    看来这枫山确有古怪，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狸猫，更别说还有那群妖口中将仙门禁书夺走了的赤豹。


    太阳渐渐西沉，便先过了今晚，再另行打算为妙。


    于是他们就到了在枫山前的山上，让岚杉化出海市蜃楼，舒舒服服睡上一晚再说。


    不过这晚，蓼蓼睡的并不踏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在对面的枫山之上，白日里火红的颜色已经被夜色染上了一层暗。


    而那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自己。


    最后实在熬不住，只得将岚杉唤醒。


    岚杉睡眼朦胧，打着大大的呵欠，一百个不情愿：


    “你又不睡觉？可是你不睡，我还要睡呢……”


    她将岚杉有些凌乱的龙髯又揉的更乱了些，笑道：


    “你当我不知道？你们龙本来是不需要睡觉的。”


    岚杉撇撇嘴：


    “它们不睡，不代表我不想睡，我喜欢睡觉，睡觉可舒服了！”


    “其实我也想睡……”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但我不敢睡……”


    岚杉闻言十分疑惑：


    “不敢睡？为何？”


    她指指窗外：


    “我总感觉外面有东西在看着我……”


    岚杉眯了眯眼，扭动着身子飞到窗前，静静盯着对面的山片刻，而后又是一个呵欠：


    “不是什么大事，没事，你安心睡吧。”


    这语气听着是十分淡定，但当自己向窗外望的时候，见到那浓重暗红如同鲜血隔了一夜的颜色时，仍是不由打出一个冷战。


    遂是只能笑着作罢：


    “算了，你睡吧。”


    见她这样，岚杉就知道她肯定是要哄着自己去睡觉，自己干瞪眼一晚，于是提议：


    “不如你去找玄度？我看那小子闲得很！”


    她嘴角抽搐：


    “现在你竟能说出这话？这不是先前你笑话我们深更半夜，共处一室的时候了？”


    “此一时彼一时嘛……”


    岚杉挠挠秃头：


    “不过，你俩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她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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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岚杉到是不避讳：


    “就是你和玄度啊，虽然你们都装作无事发生，但怎么说呢……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你们有些不对劲，更别说我这条龙了！”


    听其这样说，她突然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但又不想做出什么太明显的动作，于是只得侧了身去，欲盖弥彰。


    却又听岚杉开了口：


    “怕什么，我是条龙，又不会乱说什么，你同我讲讲呗？”


    但她怎么会是让她说，她就说的呢？


    说实话，她其实很自己都没真正好好想过，又怎么能回答岚杉呢？


    于是只得摇摇头，沉默以对。


    岚杉叹了口气，自顾自说起来：


    “要我说，你和玄度二人，实在是郎才女貌，若是外人乍一看，一定觉得般配的很，不过……”


    那个尾音故意拖得很长，惹得她忙问：


    “不过什么？”


    见她接话接的这么急，岚杉便笑了：


    “你急什么？”


    她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刚要气，却又听岚杉挑眉说道：


    “不过，你俩其实并不相配！”


    这话说得她心里咯噔一声。


    但即便她此刻面容呆滞，岚杉亦没有停下的意思：


    “你看你和他之间，咱们就不说什么仙族尊卑孰高孰低了，单说这个灵法之力，你们之间的差距就很大，以后不管是拜仙师，还是升仙阶，都是问题。”


    岚杉捏捏下巴，灵光一现：


    “就同你当年和那个瘦竹竿长钰的时候一样嘛，你何必在一条河里翻两次船？”


    一听长钰的名字，她心头又是一滞。


    是啊，自己已有过前车之鉴，此时的自己又犯什么傻呢？


    再说，玄度和自己连族类都不同，这鸿沟便更是难以逾越。


    不过，她内心又十分矛盾，因为即使自己再如何想忽略，依旧能清楚的知道，玄度对自己绝不仅仅是普通朋友那样简单。


    即使之前，曾经说过要在这段时间做很好很好的朋友这样的话。


    或许，玄度也和自己一样，只能用朋友二字来做一做借口罢了。


    “我知道你说的意思……”


    她终于叹了口气，说道：


    “但你知道吗？即使我与长钰后来有些生分了，但之前那段时光亦是难忘，所以与其说是翻船，倒不如只说是一种经历。”


    岚杉挠挠头：


    “经历……可是你后来明明很难过。”


    “后来的难过，是真的，但那时的开心，也是真的。”


    她低头笑笑：


    “我不想因为之前的事，就变成一个胆小鬼……”


    “既然你心意已决，为何不直接同他说了？任是成与不成，总算有个结果！”


    岚杉说着，爪子握成个小拳头用力一挥，给她加油鼓劲。


    但她摇摇头，笑容更甚：


    “哪有女子向男子开口提这种事的？”


    听了这话，岚杉倒有些义愤填膺：


    “女子又如何？男子又如何？都是一样的！”


    她却是叹了口气，抬眼望向远处不见尽头的暗夜与星河，缓声道：


    “若是男子真的喜欢，就一定会开口，若是没开口，就是没那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