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自达RX-7像一束白色流星飞快地在东京的大道上驶过，将尾灯发出的光辉甩在身后。


    “先去吃点什么吧。”降谷零观察着路况，对诸伏景光说，“Hiro你想吃什么？”


    “拉面吧？被人看到也很好解释。”


    降谷零表示收到，车子在路口拐了个弯。


    五分钟后，马自达停在一家不大的店面前。


    “我上个月发现了这家店。”降谷零说，“店名看上去有些怪，但味道名副其实。”


    诸伏景光开门下车，仰头看着店门上方挂着的“好吃得要死的拉面”几个大字，觉得当初降谷零能选择踏进这家店真是个奇迹。


    推拉木门“哗啦”一声打开，降谷零率先踏入室内，诸伏景光紧随其后，“啪叽”一头撞在降谷零的后脑勺上。


    “怎么了？”他揉着鼻子问道。


    “啊……有点……”


    降谷零说话不清不楚，反倒是听见门口动静的客人抬头看了过来。


    “吸溜——”客人把吃到一半的面条吸入口中草草嚼了两下咽下去，开口道，“安室？后面是绿川？”


    降谷零一秒切换回安室透模式，熟练地挂上假面，问好：“真巧，您也来这里吃饭？”


    说自己不回去吃饭却偷偷跑来吃拉面的李系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


    但他转瞬间就找到了反击点：“那你们呢？怎么出来吃饭？”


    ——你俩，或者只有绿川一个，不是应该在安全屋和诸星大一起吃饭吗？


    安室透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反应迅速：“我有些事需要绿川君帮助。”


    至于这个“帮助”，不是您自己的安排么？


    “……好吧，安室你之前来过这家店？”李系果断转移话题。


    安室透走上前，将外套挂在墙上的挂钩上，拉开与李系隔了一个位置的凳子坐下，笑道：“是啊，您也觉得这家不错吗？”


    李系还没接话，胖胖的店长先发出爽朗的笑声：“这位可是我们店的常客了！”


    安室透与诸伏景光心中同时产生一丝惊异，不由得悄悄打量起嘴似乎很刁的上司和他面前的拉面。


    李系本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嘴很刁”的设定，上次绿川寻做的早餐的确非常好吃，比伏特加更胜一筹，只不过他当天已经吃得很饱，实在吃不下去，哪里想到这件事会给自己贴上一个奇怪的标签。


    “这家店的‘阎魔大王拉面’很不错。”李系答道，“你们也试试吧。”


    “那我们就要两碗这个‘阎魔大王’。”诸伏景光对店长说道。


    “好嘞！”小仓店长大声应答，转身去煮面。面条下锅后，他转头问他的老顾客：“你们认识啊？是客人你工作中的下属？还是……学生？”


    李系看了他的手下一眼，似乎思考了一下这两人究竟算是什么定位，答道：“大概是……给我帮忙的关系吧。”


    小仓店长迷惑了，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李系夹了一片笋干放进嘴里，嚼嚼嚼，咽下去，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就是……给我打扫屋子，做做饭之类的。”


    小仓店长顿悟：“哦！那就是保姆嘛！”然后用新奇的目光看看另外两位客人，发出“嘶”的声音：“可是不太像啊。”


    保姆1号诸伏景光和保姆2号安室透：“……”


    那只是顺带的好吗！伏特加给琴酒开车，难道琴酒就当他只是司机吗？！


    李系觉得自己说的话一点毛病都没有，那两人到他手下第二天一早就积极地做这些活，他并没有捏造事实嘛！至于其他事情，那也不是能拿出来说的呀。


    公安卧底二人组看着上司那明显愉悦了几分的表情，给这个犯罪组织骨干成员又加上了一个新标签。


    恶趣味！


    “您这样说我可就有点伤心了。”安室透以肘撑桌，侧头看向重新开始闷头吃面的李系，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如果您需要其他服务，我也是可以提供的。”


    “……其他服务？”李系咽下面条，一句疑问拐了八个声调。


    不怪他多想，主要是下午刚看完组织论坛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什么皇后贵妃的暴言，脑子里还没清理干净。


    “当然，例如您这些日子交给我的委托。”安室透这才补上后半句话。


    李系：“……”


    小仓店长是个老实人，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听到安室透所说的“委托”，想起来什么：“哦！你就是上个礼拜帮忙戳破那个往拉面里放异物讹钱的那个人的侦探吧！哎呀，明明特征这么明显，我竟然没认出来！”


    “讹钱？”李系问道，“安室，你还真是有正义感。”


    “正义感”这个词，在一般人身上是好话，可放在他们这帮法外狂徒身上，却与人设有些割裂。


    特别是卧底，更容易被这些本能一般的东西暴露身份。


    但安室透既然敢在卧底期间做出这样维护正义的事，就已经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他笑着解释道：“我是个侦探，先生，这是我应该做的。”


    言外之意，适当地维护自己表身份的形象，有助于信息网的建立。


    “哦……”李系盯着他看了半晌，没表现出自己相信，也没说自己不信。


    大半个身子隐藏在安室透背后的诸伏景光心头紧紧揪了起来。


    “来了！阎魔大王拉面！”


    小仓店长的声音打破了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僵局，两碗热气腾腾的拉面被放在安室透与诸伏景光面前，碗底与木质桌面触碰发出轻响。


    有些氛围，一旦被破坏，就再也回不去了。


    告白的时候是这样，煽情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自然也逃脱不了定律。


    安室透顺着瓷碗上桌的声音看过去，又回头看看可能还对自己有着疑心的上司，先前势均力敌相互试探的局面有些维持不下去。


    “呵呵。”李系轻笑，他觉得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下属实在很有意思，好用，也好逗。


    “你们吃饭吧。”他重新回到放松随意的状态，站起身，拿出钱放在店长面前的托盘里，回身从墙上取了自己的大衣披在身上，提起桌上的纸袋，向店外走去。


    路过安室透身边时，他停住脚步，轻声道：“我很期待，你的‘其他服务’。”


    说完，他再也没有停留，径直出了大门。


    随着推拉门被再次关闭，店内仅剩的两个客人紧绷着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


    但他们不敢再像之前在车里那样，以从前的模式相处，谁知道阿玛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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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克有没有在这里留下窃听器、微型摄像机之类的监视设备？


    不过……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阿玛尼亚克刚刚坐过的位置一眼，决定过些日子，等到这件事不再有人在意的时候，一定要过来向店长打探一下阿玛尼亚克的情报。


    却说李系出门后，双手插兜，走到第一个路口，左转，再走到第二个路口，等了一个红绿灯，过了马路，打开路边一辆车的后座门，一屁股坐进去。


    “太慢了。”


    说话的人显然等得十分不耐烦。


    李系把手里的纸袋递到前座，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副驾驶座上的琴酒斜眼瞥了他和他的纸袋一眼，示意一旁的伏特加接过去。


    伏特加一伸手，李系紧急撤回一个纸袋。


    伏特加：？


    李系重新把袋子递到前面，一脸嫌弃：“给琴酒的，又不是给你的。”


    琴酒沉默，最终把东西接过来，放在脚边。


    “少做这种无用的事。”琴酒冷冷道。


    “好好知道了。”李系敷衍着，装作看手机，打开声望界面查看，琴酒的声望值果然又上升了一小截。


    “开车。”琴酒懒得理他。


    保时捷356A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琴酒没有再给脚边的纸袋一个多余的眼神。李系终于抬起头，问道：“这么晚了去哪里？”


    “雪莉的实验室。”


    李系坐直身子：“发生什么事了？”


    雪莉可不能出事啊！他还没拿到“宫野家”声望商店的神秘药物呢！


    “雪莉没事，实验有些进展。”


    听到“实验”，李系来了精神：“什么进展？她成功了？”


    “还不知道。”琴酒看着实验室发来的消息，冷声道。


    得到不确定的答案，李系心里开始七上八下地打鼓。


    他并不想让雪莉的研究成功得太早，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希望她的研究成功。


    雪莉所进行的研究，是组织最核心的一部分，一旦成功，或许黑方阵营势力会暴涨，但同时，也可能涨得太多，而直接把红方压得翻不了身。


    那他在这样的情形下转阵营，岂不是自寻死路？


    而且，研究初步成功后，雪莉所做的药物就会需要大量人体实验，他还不希望看到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手上沾染这样多的人命，哪怕那不是她亲手所为。


    保时捷一路行至米花市一家药品公司院内，三人下车，走进大楼。


    雪莉的实验室在地下一层的最尽头。三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在机械门前站定。琴酒拿出一张黑色的磁卡，在门边的凹槽中划过，在打开的设备上输入密码，验证掌纹，门自动打开，屋内的光亮投射在昏暗走廊的地上。


    原本坐在电脑前的少女在门打开的瞬间感到一丝寒意，从椅子上迅速站起。


    看到那头银发和黑衣时，雪莉不禁打了个寒战。


    琴酒还是那么让她恐惧。


    但紧随其后进入房间的人，又让年幼的少女稍稍放松了心神。


    那个把一头黑色长发高高束起的男人，微笑着向她打招呼：


    “好久不见，雪莉。”


    在雪莉回应和琴酒开口之前，他又加上一句。


    “你吃晚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