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走廊往前走，没走几步后面就传来呼喊声。


    “夏闻乐！”楚寒紧跟着追了出来。


    “干嘛？”夏闻乐回过头。


    这人怎么还追出来了。


    “你怎么突然走了？”楚寒低头看着他。


    “没有……我就是觉得里面太热了……”夏闻乐用手假装给自己扇了扇风。


    “走！那我带你去超市买雪糕去！”楚寒笑着拉起夏闻乐的手腕。


    “……啊？”夏闻乐看着手腕上的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拉着朝KTV外面走去，一直到了楼下他才把手抽出来。


    “不好意思……”楚寒尴尬地摸了摸头，“走太着急了顺手就……”


    “没事。”夏闻乐把手揣进兜里，继续朝前面走。


    他看出来了，这人百分之八十对他有意思。


    楚寒立马跟了上去。


    虽然已经是冬天，但小镇并没有下雪，而是干冷，偶尔还会不休不止地下上三四天的小雨。


    很烦人。


    两人来到镇上最大的一家超市。


    “除了雪糕你还想吃什么随便拿。”楚寒站在冰柜旁看着他。


    刚才在包间里只觉得他五官立体，没想到现在站在灯光明亮的地方这么一看，他是真好看，白白净净的，还总爱笑。


    “不用，我吃这个就好。”夏闻乐从冰柜里挑了一个最小的雪糕。


    来都来了。


    刚好趁机打发打发时间。


    “行。”楚寒也从冰柜里拿了夏闻乐的同款雪糕。


    夏闻乐看了他一眼，总感觉他是故意跟自己拿一样。


    “哦，我想试试看你喜欢的这个是什么味道。”楚寒笑了笑。


    “哦……”夏闻乐局促地拿着雪糕朝收银台走去。


    操。


    好眼力。


    居然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还要上去吗？”楚寒跟上夏闻乐，已经撕开雪糕吃了起来，“我看你好像不是很喜欢上面的氛围，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吃烤鱼？”


    “现在？”夏闻乐拿着还没来得及撕开的雪糕看着他。


    “对啊，”楚寒两口就把手里的雪糕吃光光，自然而然地拿起夏闻乐手里的雪糕撕了起来，“我们可以先去点好，然后我再打电话给他们，反正一开始就说好唱完歌就去吃烤鱼。”他说着把撕好的雪糕放回夏闻乐手里……


    “……谢谢，我就不去了，我朋友还在上面。”夏闻乐接过雪糕。


    “夏荣清是吧？”楚寒看着他。


    “昂，”夏闻乐应了一声，“你认识？”


    “认识，高中部的没几个不认识他，”楚寒说，“他男朋友跟我哥是朋友，今天组的这个局他一会儿也要去。”


    “哦。”夏闻乐咬了一口雪糕。


    好冰。


    感觉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了。


    “怎么样？要不我们先过去吧？反正你也不喜欢呆上面，”楚寒接着说，“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好。”夏闻乐看了他一眼。


    楚寒说的也没错，他确实不是很喜欢上面的氛围，而且现在夏荣清肯定没时间搭理他，也不想上去当“电灯泡”。


    紧接着楚寒就拨通了电话。


    “喂，明哥，我先去烤鱼店点鱼，你们唱完就过来好不好？钱我已经提前付了。”楚寒当着夏闻乐的面开了免提，估计是怕他不相信。


    “行，你把位置发来，我们一会儿去。”对面说。


    “好，那你跟清哥说一声，夏闻乐跟我一起去了，免得一会儿到处找人。”楚寒接着说。


    “行。”对方说完就挂了。


    “这下你放心了？”楚寒看着他。


    “嗯。”夏闻乐点点头。


    想得还挺周到。


    烤鱼店离KTV不是很远，才五分钟不到就到了。


    “你们几个人啊？”老板热情地从店里走出来。


    “大概……十几个。”楚寒走上前。


    “那给你们安排成两桌怎么样？看看坐楼下还是楼上？”老板招呼着说。


    “你想坐哪？”楚寒看向旁边的人。


    “……楼上吧。”夏闻乐回答。


    他可不想在下面被哪个亲戚不小心看见，回去就告诉他妈。


    “行！来！我带你们上去。”老板热情地在前面带路。


    楼上不大，也就摆了四张桌子，每一张都铺着厚厚的桌布，而且也没什么人。


    “你们随便坐，下面都有火，暖和。”老板笑着说。


    “行，那我跟你下去选鱼，”楚寒说完看着夏闻乐，“我一会儿就上来，你先烤火。”


    “好。”夏闻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楚寒紧接着跟老板下楼了。


    夏闻乐开始观察四周，刷得惨白的墙，五颜六色的小板凳。楼上除了桌椅板凳再也没有其他，连个像样的装饰也没有，冷冷清清，跟着大冬天的还挺般配。


    他赶紧把桌布往腿上又扯了扯，桌下炉火传来的温度使人感到温暖，甚至有点催眠……这个时候要是在家里的桌炉上，他都已经趴着睡觉了。


    楼梯间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回过头。


    是楚寒，手里还拿着一瓶酸奶和一瓶可乐。


    “你看想喝什么？”楚寒拿着饮料坐到他旁边，“他家只有这两种饮料，你要是都不喜欢，我打电话让他们来的时候在超市买点带过来。”


    “不用麻烦，我喝这个就行。”夏闻乐拿起桌上的可乐，眼睛始终盯着桌子。


    楚寒在他旁边坐下：“对了，你号多少？我们加个好友吧。”他从羽绒服外衣里拿出手机。


    “……17366……”夏闻乐看着他点开的搜索框说。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不就是加个好友嘛，也没什么。


    “你喜欢狗啊？”楚寒看着夏闻乐的资料简介页面，点开了他的头像。


    是一只咧嘴笑的金毛。


    “其实我家以前也养狗。”楚寒说。


    “现在呢？”夏闻乐有些兴趣地问。


    “送人了。”楚寒回答。


    “为什么？”夏闻乐接着问。


    “家里人觉得没时间打理它拉的屎和尿，而且味道也大，就送人了……”楚寒一副无所谓地回答。


    “哦。”夏闻乐语气跟刚才比，明显有些平淡。


    原来是个没责任心的人。


    好感度为0。


    “楚寒！”


    楼下突然传来呼喊声。


    “二楼！”楚寒对着楼梯口就喊了一声。


    紧接着一阵又一阵的脚步声响起。


    夏闻乐扭头朝楼梯口看过去，全是刚才在KTV的那群人。


    阵仗还真大。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哪里约架。


    “就一个桌子怎么坐啊？”领头的一个黄毛说。


    “开什么玩笑，我订了两张，”楚寒说，“你们随便找一张坐。


    楼下的人陆续入座，夏闻乐他们这一桌很快就坐满了，不过大部分都是女生。


    “楚寒你小子跟女生坐一起什么意思？过来陪我们一起喝酒！”黄毛冲着他大喊。


    “就是！过来陪我们一起喝酒！”那桌的人异口同声喊着。


    “我不喝酒，你们喝。”楚寒尴尬地朝他们说。


    “哟！你今天装啥子哎！上次在我家喝得烂醉，抱起我家猫儿亲，我这还有照片！”其实一个男生朝这边大喊，“你龟儿子今天咋还装起了！对兄弟伙些不诚实哈。”


    “就是！你忘了上次二条过生日的时候是哪个喝来……”


    楚寒赶紧跑过去堵住那人的嘴，好像生怕那人口吐什么惊人的话语，接着几个人唧唧歪歪不知道说了什么。


    刚才说话的那两人故意大声吆喝道：“哦～对对对！我好像记错了！是二条子喝醉了！记混了、记混了……”


    “对对对！是我们记混了！”


    “……”夏闻乐往他们那里看了一眼。


    戏演得有够烂。


    还没二晃子演得好。


    他低头在桌子下面拿出手机，给夏荣清发了条消息。


    —你在哪？


    —要是不过来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夏闻乐！”消息刚发出去没多久，夏荣清笑着从楼梯口跑了上来，脸红红的，应该是喝得有点多……


    他男朋友紧跟其后。


    “明哥！”对面桌的人都站了起来，让出来一个空位。


    这架势，还真有点过年吃饭的时候，门口突然来了个辈分大的人，整桌的人都得纷纷起身迎接。


    怪好玩的。


    一群小孩儿模仿着“大人的游戏”。


    挺滑稽的。


    明哥直接去了男生的那一桌。


    夏荣清直接坐到夏闻乐另一边的空位上：“你什么情况？居然丢下我先跑了……”


    “我叫他来的。”楚寒笑着抢答。


    “嗯。”夏闻乐看着他说。


    “不对～”夏荣清来回打量着他们两个，“你们～有问题～”


    楚寒笑而不语，那样子就差把我喜欢你，夏闻乐六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能有什么问题，”夏闻乐一脸平静地说，“就是出来一起吃了根雪糕，然后顺道陪他过来点烤鱼。”


    就算他刚开始确实对楚寒有那么一点儿好感，但是现在，完全没有任何想要继续了解下去的**。


    始于颜值，止于言止。


    说白了就是除了人长得好看，没什么内涵，而且从刚才楚寒和那群狐朋狗友的谈话中可以得出，他平时的言行举止估计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犯了夏闻乐最大的一个禁忌：喝酒。


    他这辈子都不会和这些喝酒，烂酒的人有任何交集。朋友小酌他能接受，但是喝得烂醉如泥，那他真的可能也会考虑换一个朋友。


    毕竟连适度都把握不了的人，你奢望他能有什么好的控制力呢？


    “来来来！大家让一下位置啊……”烤鱼店老板和另一个员工，前后端着两盘烤鱼从楼梯口走上来。


    香喷喷的烤鱼端上桌。


    “你们要喝什么饮料自己下楼去拿啊！”楚寒站起来说。


    像极了吃酒席时出来答谢宾客的主人公。


    “谢谢楚哥！”大家异口同声。


    紧接着就有两三个人起身下去拿饮料，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可乐和酸奶上来，分发给在座的人。


    “来！”黄毛站起来，“让我们一起祝楚哥，生！日！快乐！”


    大家纷纷拿着饮料起身，夏闻乐也跟着站起来。


    “谢谢大家！”楚寒举起一瓶可乐。


    随后众人落座。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


    夏闻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二十三点半。


    “我要回家了，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夏闻乐放下手里的筷子对夏荣清说。


    “好—”夏荣清已经有些迷迷糊糊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明哥！”夏闻乐扶着夏荣清的脑袋，朝对面桌喊了一声。


    “怎么了？”明哥朝朝他们走来，坐在夏荣清旁边的人赶紧起身。


    “夏荣清要回家。”夏闻乐看着被明哥扶起怀里抱着的人，然后起身。


    “你们大家先喝着！我一会儿就来，”明哥朝那桌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起睡眼朦胧的夏荣清，“来，我们回家啊。”


    “我送你们！”楚寒朝这边看了一眼，突然拿着外套走过来。


    夏荣清像一滩烂水泥一样，怎么抱都抱不起来。


    “你们两个把他扶我背上。”明哥在夏荣清面前蹲下身。


    夏闻乐和楚寒上前，一人一边扶住夏荣清的胳膊，这才把他弄到明哥的背上背好。


    街上冷冷清清，几乎没什么人。旁边铺子暗红的灯光，和对面五颜六色的住宿光交相辉映，他们穿过街道，来到一片漆黑的大马路。


    夏闻乐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四人顺着马路两旁的房屋来到那个小巷。


    “你走前面打灯。”明哥突然开口。


    “哦。”夏闻乐快步走到最前面。


    走出巷子右转，终于到了夏荣清家门口。夏闻乐熟练地从夏荣清身上摸出大门钥匙，打开门。


    三人一起把他送到二楼的房间里躺下，盖上被子，然后下楼。


    “我先回去了。”夏闻乐站在台阶上。


    “你家住这里啊？”楚寒往左右两边看了看。


    “昂。”夏闻乐走下台阶，头也不回地朝自家方向走去。


    楚寒在巷子口呆了一会儿，看见夏闻乐进房门后才离开。


    “困死了……”夏闻乐关上门直接走进卧室，脱了外套和鞋子就一头“扎”进被窝里睡觉……


    没一会儿又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坚持把脸和脚洗了，才舒舒服服地钻进了被子里。


    还是这样最舒服。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两点，他才醒过来。要不是因为那泡尿憋得实在难受，他估计还能再睡上两三个小时……


    刚躺进被窝，手机响了。


    他赶紧拿起手机。


    是刘慧。


    “喂！老妈！”夏闻乐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故意提高音量打起精神，让自己听起来不是刚睡醒的样子。


    “吃饭了吗？”对面传来刘慧的声音。


    “吃了！正准备写作业呢！”夏闻乐中气十足地回答。


    “冰箱里的菜别忘了拿出来吃，还有我走之前给你提前炒好的肉也别忘了……”对面的刘慧喋喋不休地安排这安排那。


    “好，我知道了。”夏闻乐回答。


    “那我挂了，没事你别到处乱跑，我星期一就回来了。”刘慧说。


    “好，拜拜。”夏闻乐挂断电话，立马又躺了下去。


    他闭上眼睛翻来过去好一会儿……


    睡不着了！


    他索性起来去洗漱，然后进厨房煮了一碗抄手。


    电视里播放着悬疑电影，他看着电视吃完面前的一大碗抄手，随后进厨房开始洗碗。


    家里都收拾干净以后，他又重新回到卧室拿起手机，刚打开手机页面，就看见有好几条未读消息。


    —睡了吗？


    —晚安。


    —早上好！


    —还没起啊？


    —午安。


    全是楚寒一个人发的。


    出于礼貌，他回了一句。


    —午安。


    对方可以说是立马秒回。


    —你才醒啊？


    —嗯。


    —今天外面天气很好，要不要出来一起打篮球？


    夏闻乐起身拉开客厅的窗帘。


    果然。


    是个大晴天。


    —我还约了夏荣清。


    —我们一起去学校打篮球怎么样？


    —打完我请你们吃烧烤！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夏荣清就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喂。”夏闻乐接通电话。


    “走！找楚寒玩去！他都跟你说了吧？”对面的夏荣清听起来很兴奋。


    “你今天不陪男朋友了？”夏闻乐问。


    “哎呀～马上就是前男友了。”夏荣清云淡风轻地回答。


    “什么？你们不是才谈了一个月不到吗？”夏闻乐一脸疑惑。


    夏荣清最近换男朋友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说句夸张的。


    这小镇上长得好看的男生都快被他谈个遍了……


    最近看上了一个长得更好看的，刚好楚寒认识，”夏荣清越说越兴奋，“我让他悄悄帮我约他一起出来玩……”


    夏闻乐不敢相信地捂着自己的半边脑袋。


    偏头疼。


    “可是……你这边都还没分手，马上就找下一个，好像不太好吧……”夏闻乐试探性问。


    “怕什么！我今天晚上就跟他提分手。”夏荣清语气轻松，听起来毫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他不是在社会上混的吗？”夏闻乐有些替他担忧。


    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真怕夏荣清这朝三暮四的样子，会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夏荣清以前谈的那些都是学校的学生，而且大多数家庭条件都不怎么样，人也比较单纯，就算分手了也只是语言上的纠缠，没几天就结束了。


    不过有一个例外，就是夏荣清一个月前谈的那一个。那人也是在社会上混的，平时和夏荣清约会不是在街上，就是在仓库和KTV。


    有一次，甚至还带着夏荣清去帮欺负自己弟弟的学生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