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之樱飞向窗口，耍帅一般举起了手中的伞骨。


    下一秒。嘭的一声巨响，他撞到了未被打开的玻璃上。径直又落回到了地上。


    额前被撞得发红，鹿之樱痛得倒抽气。


    身后的夜冷殇看得一愣，鹿之樱站起，尴尬一笑，转而打开了玻璃窗，轻咳一声，一跃而下。


    “老师！”楼梯下方的洛之樱冲上前，趴在了窗边，往下看。


    雨水扑面落到了她的脸上。


    目光的下方，没有坠落的身影。


    反而在那乌云笼罩的高处，那身披圣袍的神子往上而去。


    空白的记忆在洛之樱脑海中复苏。


    我叫洛之樱，是前魔法少女。


    因女神的神谕降下，他替代我，成为了新的守护者。


    “你嫉妒吗？”


    她的脑中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随随便便就被替代，被抛弃。你甘心吗？”


    如同呓语般的回音出现在洛之樱的耳边。


    洛之樱的眼前昏花了。


    她的脑中混乱着，再看向雨落的天空时，她的瞳孔变成了淡红色。


    雨滴落下来，像是泪水。


    洛之樱站在窗边，风扬起了她的发。


    她看见那白袍的圣子飞入了云中。


    洛之樱喃喃道：“我不应该才是被女神偏爱的那一个吗？”


    洛之樱的手撑上了窗，她咬紧下唇，随后跳了下去。


    “那种人只会成为别人的负担。”


    “他应该去死！”


    “喂！”夜冷殇看着洛之樱坠下。


    他惊慌出声，想要向前。下一秒，那一层楼所有的玻璃碎了。


    尖锐的粉碎声里，夜冷殇下意识蹲身，他的余光看见——那由碎玻璃组成的裙笼罩于洛之樱的身上。


    绯红降临，女孩的右手持起一根镶嵌着宝石的魔杖，玻璃成为羽翼。


    她扇动翅膀，向着乌云飞去。


    ·


    乌云之中是水雾。


    鹿之樱停下来，他扔出了手中的伞骨，伞骨回旋，便随之破开了云层。


    水晶支撑的伞骨夸张地在云中回旋了半圈，最终再次回到了鹿之樱的手中。


    空无一物的云端，令鹿之樱皱眉。


    雨还在下，偶尔身边会传来雷声。让鹿之樱不适的邪恶气息却没有消散。


    那奇异的星团突然出现，稚嫩的声音急促道：“樱，小心下方！”


    鹿之樱往下看去，下一秒，玻璃组成的刀刃刺穿了云，从鹿之樱的脸颊边擦过。


    成为魔法少男后所特有的身体预警让鹿之樱无意识躲过了一击。


    伞骨打开，于他的面前展开透明的盾。


    如雨点般的玻璃刀刃袭来，密密麻麻的一片，现出砰砰的杂音。


    下方，云已经彻底散开。


    那股邪恶的气息邻近了。


    鹿之樱一愣，他在无数的玻璃刃后看见了洛之樱。


    女孩踩在玻璃上，正一步一步向着鹿之樱走来。


    黑色的圣袍着于她身。


    长裙边是玻璃组成的脚饰和褶皱。


    绯红如蛇般笼罩在洛之樱的身侧。


    她手执镶嵌着红黑宝石的魔杖，正看向鹿之樱。


    鹿之樱开口：“洛之樱……”可话还未讲完，他便见洛之樱高举起了魔杖。


    女孩用力挥下，于是铁制的魔杖瞬息延伸成鞭，玻璃雨混杂着重鞭的击打一齐落下。


    他听见她的声音：“虚伪、掩饰，你应当化作地狱的魔鬼。”


    那些砸下来的玻璃碎晶有一部分卡在了透明的盾上。


    洛之樱抬手，又再次挥鞭。


    宝石化作的血红长鞭打下，激发了所有玻璃的能量。


    下一秒，鹿之樱身边的光团亮出白色的光芒，盾由鹿之樱手中的伞面前延展，成为包裹住他全身的透明茧。


    ——透明的玻璃变成了黑色，转瞬间爆裂。


    鹿之樱下意识低头闭眼，听身边的爆炸声此起彼伏。


    不过显然那个少女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


    她一步跃起，脚下的玻璃便变幻成为她的助推。


    洛之樱手中的鞭子又变回了魔杖，她在无数的爆炸中靠近了鹿之樱。


    洛之樱的双手握住魔杖，将镶嵌了宝石的那一端朝下。


    她的眸中现出怜悯。黑色圣裙上的刺绣变成流动的符文燃烧出金色的火焰。


    她举起那根魔杖，在鹿之樱的透明茧前，将它刺下。


    魔法阵掀起红色的炫光，难以读懂的语言组成了阵中驱动的秘语。


    洛之樱轻声道：“命运。”


    顷刻间，魔杖穿透了透明茧，插入了鹿之樱的左肩。


    魔法的图符扩散，成为一个无形的洞，将鹿之樱身上的力量汲取吸收了。


    鹿之樱身边的那团光变得黯淡了。它转而变成了绯红的光团，出现在了洛之樱的身前。


    巨大的命运之轮现起，齿轮扭转中，将鹿之樱身上的一切蚕食了。


    白色的圣袍在消散，手中的水晶伞骨现出了裂痕。


    鹿之樱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女神的叹息。


    “神音”消失了。


    他的命运似乎也随那巨大命运之轮的扭转而改变。


    女孩手中的魔杖带了血，从鹿之樱的左肩上拔出。


    那让他能够维持在空中的力量消失了。


    鹿之樱往地上坠去。


    他被洛之樱注视着。


    冷漠的视线宛若实质般凝聚在鹿之樱的身上。


    他感到窒息。


    他往下坠落。


    少女高高在下地看着他，魔法铸就的命运巨轮已经消失。


    她没有那么好心，她手中的杖再一次指向了鹿之樱。


    “加速。”


    话落片刻，鹿之樱的身体飞速往地面坠去。


    洛之樱的身影慢慢变得渺小，变得遥远。


    鹿之樱不是很明白，她是怎么了？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然后，是一声巨响。


    鹿之樱的头着地，将地面砸出了坑。


    鹿之樱的意识断了，眼前变成了一片空白。


    ·


    猛然惊醒，却发觉自己躺在类似医务室的地方。


    身边是鹿之樱熟悉但叫不上名字的路人校医。


    鹿之樱坐起来，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世界是一本漫画。


    医生见他苏醒，走过来亲切地问他：“鹿老师，你醒了，还感觉有哪里不舒服吗？”


    鹿之樱眨了两下眼睛，这才出声道：“我怎么在这儿？”


    那医生笑道：“瞧您一身腱子肉，身体素质还是不过关，应该是低血糖了，学生发现送你过来的。”


    “哦……哦。”鹿之樱有些发懵，点头回应着，校医见他没事，便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虽然在鹿之樱眼里，对方不过是走来走去，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也许剧情里根本就没有涉及到工作的细节。


    也难为医生这么尽职尽责了。


    鹿之樱一边想，一边回忆起了自己晕倒前的一些画面。


    洛之樱变身邪恶之源，将他打倒了。


    她现在在哪里？


    刚刚想到如此，转眼间，鹿之樱的面前就平白出现了一本虚拟的画册。


    书页翻开，现出了其中的漫画分镜。


    鹿之樱看到自己在云中，看到洛之樱的魔法袭来，看到自己被击中坠落，看到画面中那云端上的人与身边邪异的红色光团对视。


    然后看到旁白出现了一句话：


    [至此，魔法少男被打败，作为邪恶的化身，洛之樱再次觉醒为魔法少女。]


    ——


    不是吧！


    鹿之樱满脸震惊地看着故事继续发展，作为魔法少女的洛之樱一改之前守护世界的准则，肆意用魔法摧毁着一切。漫画世中的路人们叫她魔女，叫她“morbus”。


    纸页翻到下一页，竟然出现了自己坐在病床上的画面。


    然后往后是空白，再没有任何台词或是内容出现。


    旁白不合时宜地出现在漫画画面下方。


    [以此同时的另一边，我们的魔法少男已经从昏迷中苏醒。]


    文字画面到这里便都诡异地结束了。


    鹿之樱沉默，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本悬空的“书”。手指伸过去，穿透了书页，他愣住一瞬，这才惊觉触摸不到那本漫画。


    意识替代了双手，鹿之樱默想着翻页。


    没想到那虚拟的画册竟然真的如他所想，往前翻了一页。


    哇噻。


    思想控制着那本画册一直往前，最终停在了扉页上。


    鹿之樱的视线往页面看去，在人物介绍页中看到了他和洛之樱。


    人物简介分别写着他和对方的基本信息，只是在身份介绍上完全出乎了鹿之樱的预料。


    鹿之樱：被神选中的守护者，能掌握魔法之力。


    洛之樱：被神选中的前守护者，后得神明相助，成为新生的毁灭者。


    当鹿之樱的注意力从漫画中回神，那本书也缓慢地关上了。


    鹿之樱的眼睛瞪大了，他长吐出一口气。


    ——画册封面的名字已经不再是《魔法少女洛之樱》。它有了一个全新的名字，叫作《故事使用手册》


    作者那一栏写着一个名字：鹿之樱编绘。


    一瞬鹿之樱感到有些眩晕，越来越理不清这个世界怎么了。


    女神的神音在他被洛之樱击落后已经消失。他不能再听得女神的神谕。


    甚至连那个作为守护者向导的光团都被转换，变成了那位毁灭者的专属。


    女神啊，我应该怎么做？


    鹿之樱于心中默默祈祷。但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那本《故事使用手册》的封皮，一枚夹在书页间的羽毛书签忽然吸引了鹿之樱的注意。


    鹿之樱意念一动，思想汇聚过去，画册转而跳转到了书签标记的那一页。


    下一秒，书中的图画文字铺面而起，成为立体的面板。


    鹿之樱看到：


    红色的血条与蓝色的魔力值平行出现在界面中名字的上方。


    金色的经验条竖立在下方，旁边写着技能的字样，不过其中是空白的，什么也没有。


    右上角随之闪出了一段动画，蓝色的能量转动着，最终形成了一个圆形。旁边有文字标注着：


    鹿之樱，当前等级‘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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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第三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