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秀丽这一嗓子，成功将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沈峰身上，那眼神里充满了审视、疑惑，还有几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期待。


    大伯沈松海眉头紧锁，走过来拉了拉沈峰的胳膊，眼睛里带着探寻。


    “小峰，你二姑说的是……真的？”


    沈峰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坦然地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声音平淡。


    “是真的。”


    什么情况？


    这……这就承认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沈峰虽然在大城市混过，但骨子里还是那个懂礼貌、知分寸的后辈，绝不是那种有俩钱就六亲不认的白眼狼。


    可他现在亲口承认了这打脸行为，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杨志勇见状，脸上的癫狂更甚。


    “听见没！他承认了！还说不是来看我笑话的？沈峰，我告诉你，要不是你多管闲事，我这点事根本就不会被红梅发现！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这番荒腔走板的指责，让在场不少明事理的亲戚都皱起了眉头。


    沈秀丽却像是找到了理论依据，立刻帮腔：“就是！我儿子不过是手气不好，随便玩玩，过两天就赢回来了！你倒好，小题大做，跑去跟你堂嫂嚼舌根，故意挑拨我们家关系！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家志勇！”


    “玩玩？”沈峰终于收敛了嘴角的淡笑，“二姑，杨志勇，你们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现场瞬间安静下来。


    “在网上参与赌博，两天输掉三万，这叫玩玩？”他环视一圈，目光从每一个亲戚的脸上扫过。


    “赌博是违法的，是能让人倾家荡产的无底洞！我告诉堂嫂，是看在亲戚一场，不想眼睁睁看着他越陷越深，最后把这个家都给毁了！怎么到了你们嘴里，反倒成了我的不是？”


    一番话掷地有声，条理清晰，瞬间点醒了在场的众人。


    “小峰说得对！”三叔第一个站出来，瓮声瓮气地附和，“秀丽，你就是太惯着志勇了！赌博这东西沾不得！”


    “是啊二姐，”四婶也忍不住开口，“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劝劝志勇，让他赶紧收手，你怎么还护着他？”


    一时间，风向彻底变了。


    亲戚们的附和声此起彼伏，矛头全都对准了沈秀丽母子。


    沈秀丽呆立在原地。


    她看着那些曾经和自己家长里短的兄嫂弟媳，此刻却全都站在了沈峰那一边，一种被全世界孤立的悲愤瞬间涌上心头。


    为什么？凭什么？


    就因为沈峰现在有钱了？开上豪车了？所以你们一个个都上赶着去巴结他了？


    “好啊……好啊！”沈秀丽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颤抖着，充满了委屈，“你们……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沈峰，你出息了，有能耐了，就看不上我们这门穷亲戚了是不是？”


    她说着，竟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拍着大腿。


    “我什么时候求着你们必须来我家买东西了？可你当着街坊邻居的面，跑到对家去消费，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你沈峰能耐了，看不上你这个没用的二姑了吗！大家伙儿都来评评理啊！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呜呜呜……”


    这番撒泼打滚，让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沈峰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对着哭天抢地的沈秀丽，补了一刀。


    “哭，继续哭，哭大声点。最好把整条街的人都招来，让大家都看看，杨家超市的儿子是怎么在网上赌博，输得连进货的钱都拿不出来的。”


    这一记釜底抽薪，精准地扼住了沈秀丽的咽喉。


    她的哭声戛然而止，脸上还挂着泪珠，表情僵硬。


    沈峰冷哼一声，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径直走向了对面的那家新超市。


    “小峰，你这是干嘛去……”沈峰的三叔沈国海，连忙上前想拉住他。


    沈峰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


    “买东西。”


    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他推开对面超市的玻璃门，不到五分钟，便提着两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购物袋走了出来。


    烟、酒、零食、饮料，又是上千块钱的东西。


    他将东西随手放进车里，整个过程，面无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就在这时，杨家超市的卷帘门后，走出了一个脸色憔悴的女人。


    是孙红梅。


    她双眼通红，显然也哭过，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没有去看自己的丈夫和婆婆，而是径直走到沈峰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小峰，谢谢你。”


    然后，她猛地转过身，面对着沈秀丽和杨志勇，声音充满了决绝。


    “我支持小峰去对面买！凭什么不支持？人家花自己的钱，想在哪买就在哪买！你们母子俩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有脸怪别人？”


    她指着杨志勇，气得浑身发抖。


    “杨志勇，我今天把话放这儿！你要是还不知悔改，这超市也别开了！我明天就睡在店门口，我看谁还敢进来买东西！”


    说罢，孙红梅直挺挺就要往冰冷的地面上躺！


    “你疯了！”


    杨志勇的魂都快吓飞了。


    他可以不在乎输掉的两万块，甚至可以不在乎亲戚的指指点点，但他不能不在乎脸面！


    丢人！


    这要是真躺下了，他杨志勇以后还怎么在这条街上混？


    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死死拽住孙红梅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你干什么！起来！快给我起来！”


    “我不！”孙红梅双眼通红，泪水和着绝望一起滚落，“你不答应戒赌，我就死在这儿！”


    “我改！我改还不行吗！”杨志勇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和屈辱，“我再也不赌了！你赶紧给我起来！”


    这话一出，周围的亲戚们都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头犟驴给拉回来了。


    然而，一声怒骂，却在此刻炸响。


    “你个没骨气的软蛋！”


    沈秀丽猛地从地上弹起来，指着自己儿子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一个女人就把你拿捏成这样？她让你改你就改？你的志气呢！你的脸呢！”


    这……这是亲妈能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