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悦看看自家男友，又看看一脸淡然的沈峰，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胳膊肘轻轻拐了一下林思聪。


    “哎，问问你那朋友，这要是真东西，能值多少钱？万一……我是说万一，这玩意儿真值个大钱呢？”


    她眼睛里闪烁着八卦与期待的光芒。


    沈峰失笑地摇了摇头，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姐，你想多了。我这辈子运气就没好过，你还指望我能随手捡着宝？”他语气里满是自嘲，“别抱太大希望，免得失望。”


    “别扯那些没用的！”刘悦白了他一眼，锲而不舍地追问，“我就问你，如果！万一呢？发财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沈峰眉毛一挑，大手一挥，颇有几分土财主的气势，“那还用说？中午我请客，带你俩去县里最好的馆子，点最贵的菜，开一瓶好酒！”


    在他看来，这银元就算不是什么稀世珍品，凭这品相，卖个千儿八百的，在县城搓一顿好的，那绝对是绰绰有余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林思聪的手机就像发疯似的嗡嗡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正是他那位掌眼的朋友。


    林思聪接通电话，顺手按了免提。


    电话那头，一道急促的男声瞬间炸响，连最基本的寒暄都省了。


    “聪子！东西呢？照片上那玩意儿，在你身边没？！”


    这火急火燎的架势，让三人都愣了一下。


    林思聪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锦盒，“在呢，怎么了？”


    “别问怎么了！”对方的声音提高了不少，甚至带了命令的口吻，，“你听我说，不管花多少钱，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立马给我拿下！现在！立刻！马上！”


    “什么？”林思聪懵了。


    “这玩意儿能上大拍！稳赚不赔！你赶紧的，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客厅里刹那间落针可闻。


    刘悦惊讶的合不拢嘴，而沈峰端着水杯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


    上……上百万？


    开什么国际玩笑！


    林思聪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喉结滚动了一下，干涩地解释，“那个……老周，这不是我的东西，是我弟的。”


    “你弟？”电话那头的声音一顿，随即变得更加热切，“那你问问你弟，卖不卖？！卖的话哥们儿帮你送拍，流程我门儿清！放心，我不多拿，就挣个油钱，交个朋友！”


    沈峰缓缓放下水杯，目光重新落在那枚静静躺在锦盒中的银元上。


    他沉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了手机里。


    “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电话那头的老周显然没想到正主就在旁边，语气立刻客气了不少，但那股子兴奋劲儿却怎么也压不住。


    “这位兄弟，你这可不是普通的袁大头！这是军阀币里的天花板——签字版！而且是L.GII签字版！你看那人像右下方那一串小小的英文字母，那就是意大利雕刻师的名字缩写！”


    “就你这品相，完美无瑕，光泽温润，龙鳞饱满，齿边锐利……我跟你说，这玩意儿要是送去评级，保底MS65分！保守估计，上拍至少这个数！”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随即给出了一个清晰的数字。


    “三百万！”


    三个人，全都死死地盯着桌上那枚小小的银元。


    那不是一枚冰冷的金属，那是县城里好几套带电梯的楼房，是无数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财富！


    “兄弟？兄弟还在听吗？”老周的声音将他们的神智拉了回来，“怎么样？考虑一下？我绝对靠谱，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小峰！”林思聪最先反应过来，他双眼放光，一把抓住沈峰的胳膊，“我这哥们儿绝对靠谱！三百万啊！卖了！必须卖了！这钱都够你在老家财务自由，当一辈子咸鱼了！”


    刘悦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对对！小峰，三百万！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够你在县城买好几套房了！别犯傻！”


    然而，在一片催促声中，沈峰却像是没听见一般。


    他只是缓缓伸出手，将那枚冰凉的袁大头重新拈了起来。


    指尖的触感细腻而厚重，百年的岁月沧桑仿佛都凝聚在这方寸之间。


    灯光下，那栩栩如生的龙纹，那刚劲有力的签字，都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历史魅力。


    他越看，心里越是喜欢。


    “不卖。”


    “什么？”刘悦和林思聪同时愣住。


    沈峰将银元放回锦盒，盖上盖子。


    他抬起头，迎上两人不可思议的目光，淡淡一笑。


    “我说，不卖。这么好的东西，得自己留着。”


    疯了！这小子绝对是疯了！


    刘悦急得直跺脚，“沈峰！那是三百万！不是三百块！你留着它能下崽儿啊？”


    林思聪也是一脸费解，准备继续劝说。


    可当他看到沈峰那平静无波的眼神时，劝说的话却卡在了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人或许会为了这三百万欣喜若狂，但沈峰……他需要吗？


    这家伙这次回老家，卡里的存款就已经突破了七位数。


    只要他愿意，每天躺着不动就有一千块进账，稍微动动手指头，给父母花点钱，系统的返现更是源源不断。


    对现在的沈峰而言，三百万，或许只是一个需要花点时间就能达成的数字，并非遥不可及。


    而这枚独一无二、品相极佳的签字版银元，却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用一个可以赚到的数字，去换一个可能再也遇不到的宝贝……


    林思聪心中那股子惊诧瞬间化为了敬佩。


    他非但没有再劝，反而冲着沈峰，缓缓竖起了一根大拇指，眼神复杂。


    “牛！”


    这一个字，发自肺腑。


    沈峰坦然接受了他的赞许，将锦盒收回自己怀里，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留着吧，不差这点钱。”


    客厅里，彻底陷入了一片死寂。


    电话那头的老周，似乎也从这诡异的沉默中品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识趣地喂了两声，没得到回应后，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