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陈曦回到教室就听姜伊琳说了一个不可置信的消息：“语文老师准备休假了。”


    陈曦听到后连忙着急问：“休多久？”


    姜伊琳看着她紧张着急解释道：“估计不会教我们了，听说学校已经找了新的语文老师接替她了。”


    姜伊琳继而提醒她：“不过你想见她的话现在去还来得及。”


    陈曦的脑子一片空白，她鼓足劲往出跑，甚至路上还摔倒了，她就自己站起来继续跑，脑海里全部都是和语文老师的回忆。


    “陈曦，你压力很大吗？”


    “老师，很大，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不敢放松。”


    “我知道你们家这一辈的孩子都很优秀，可你不能给自己太大压力，况且老师觉得你现在也很优秀了。”


    “可是老师，这不够，我以后如果想在这个家里说的上话就必须更优秀。”


    “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吗？”


    陈曦的回答毫不犹豫：“律师，守护正义。”


    语文老师很欣慰：“这也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总是会在陈曦难过的时候和她聊天，陈曦也总是会在开学第一天给她背完这学期所有要背的课文，她没有逼过陈曦。


    唯一说过的一句重话就是：“老师觉得你的语文素养很好，但没有陈昕那么高，不过你比她更努力。”


    陈昕是陈曦亲叔叔的女儿，从小到大她们因为年龄经常被拿出来作比较，小学的时候陈曦不如陈昕，就经常被爷爷奶奶数落，后来陈曦变的优秀了，成绩名列前茅，可她依旧不怎么受爷爷奶奶待见。


    他们好像永远都看不到她的优秀，当陈曦拿着年级第一的奖状到他们面前时她们也是淡淡瞥一眼。


    后来慢慢地也就明白了，偏见永远无法根除，心中的成见就像一条沟壑，唯一的方法就是不予理睬，不予期盼，痛苦大多来自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此，不再奢望。


    她拼尽所有的力气往前跑，终于在校门口追到了已经准备走的语文老师沈芳。


    沈芳示意丈夫先去放行李，她一脸温和，或许是怀孕了，说话很有母亲的感觉：“陈曦，老师差点以为就这么见不到你了。”


    陈曦强忍着泪水：“姐姐，你也要走吗？”


    沈芳是最后一位一直带着陈曦的老师，前两位，一位数学老师沈玲因为家在省会城市朝溪市，一位英语老师苏桐，去了云归县里的学校，她们的能力留在云归县上的确可惜。


    现在沈芳也要走，她们和陈曦的关系好到了陈曦私下可以叫她们姐姐的程度。


    “陈曦，你现在的梦想是什么？”


    陈曦这次依旧是毫不犹豫地回答：“律师。”


    沈芳微笑：“姐姐等你完成梦想的那天。”


    陈曦点头，她目送着沈芳慢慢走远，到现在为止，一直带着她的老师已经全部走了。


    相遇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应该是我遇见过，或福或伤，或病或灾，都是征途的一部分，我被磨炼，我被改变，最后登峰，故人不在，唯有一人，唯有回忆。


    我珍重的人都离我而去，珍重我的人渐行渐远，突然就不想长大了，因为长大了就意味着要分别了。


    20


    陈曦他们周五中午出发，陈曦爸爸给她送来了他的手机方便联系。


    陈曦现在没有自己的手机，理由是会耽误学习。


    他们一行人出去后去了一家超市，这家超市陈曦爸爸和妈妈带她经常来，每次来都会买很多吃的。


    当宿晨问陈曦：“有想买的吗？”


    陈曦手里有几百块钱的现金，她点头，进去只拿了瓶安慕希牛奶，宿晨问：“够了吗？”


    “没什么想吃的。”


    人总是这样，很多东西吃的多了就腻了，陈曦就是个典型，她吃了近两年这里面的东西，总觉得很多东西都已经不是原来的味道了。


    可后来她明白不仅是东西，人也是如此。


    出来后碰到了卖地瓜的，原斌问:“你们有人要吃地瓜不？”


    陈曦这个人有点包袱，她不喜欢在很多人的时候吃一些吃起来麻烦的东西，就比如地瓜，人参果，芒果等，无论多喜欢她都不会在很多人的时候吃。


    陈曦第一个回应了他:“不吃。”


    其他人也都说不吃，原斌自己拿了一个吃了起来，他们现在正在往车站走，离车站还有段距离，陈曦看着原斌吃地瓜的样子有些嘴馋，她自己也想吃了。


    她很羡慕原斌这样的人，不用想那么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坐到车上后她和女老师坐在一起，其他人都坐在后面，陈曦有些晕车，总觉得胃里很不舒服，她紧紧闭着眼睛以此来缓解这种难受的感觉。


    突然有人从后面拍了她一下，陈曦转头就看到宿晨递来了一瓶水：“你是不是晕车？喝口水吧。”


    陈曦接过水：“谢谢。”


    “没关系。”


    他的朋友开始叫他：“宿晨，别聊了，赶紧上线，游戏要输了。”


    宿晨拿着手机又开始打游戏，陈曦喝了口水后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已经快要到蓝桉市了。


    她从来没有想到过蓝桉市会是她慢慢恢复的地方。


    到达地点后他们去了一家宾馆，带队女老师和陈曦住一个房间，主任和校长一间，剩下的男生两人一间。


    陈曦和信息老师去了房间后把东西都放好，信息老师叮嘱陈曦：“我不在的时候如果有人敲门就不要开，你也不要出去，我和校长还有主任得去蓝桉中学交接一下，你待在房间不要出来。”


    陈曦点头，老师看着陈曦的样子还是不太放心，她犹豫了一会决定：“我把宿晨，原斌还有李迪叫过来陪你吧？他们几个是我带过的学生，让他们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陈曦点头，她刚好也收到了宿晨发来的消息：想打牌吗？


    陈曦：不太会。


    信息老师很快就叫来了他们三个人，走前还叮嘱：“陈曦，有事给老师打电话。”


    陈曦点头，等老师走了以后李迪拿出了牌，宿晨给她讲了一下规则，陈曦听了一遍大概听明白了。


    打牌的时候大家都很高兴，宿晨偶尔也会给她一些提示，她还真的赢了一局。


    陈曦高兴地看着宿晨，宿晨也在笑，李迪打趣：“陈曦，你怎么看他不看我呢？是我长的太丑？”


    陈曦无措地笑着，没有回答。


    打了几局下来，每个人都赢过，最后信息老师给陈曦打来了电话：“陈曦，叫大家一起下来吃饭，我们在宾馆门口等你们。”


    挂断电话后陈曦说：“老师叫我们下去吃饭。”


    大家都点头，他们路过叫了九班的同学一起，校长带他们去了一家大餐厅，装修的也很华丽。


    信息老师贴心地递过菜单：“想吃什么？”


    陈曦指了下凉拌菠菜，信息老师心领神会画了勾，很快大家就点好了菜，餐桌上偶尔能听见校长和主任说话交谈，他们偶尔还会问大家几个问题，大家也都认真在回答。


    晚饭结束后他们在外间转着，路过一家超市校长说：“大家进去挑点吃的吧，我请客报销。”


    大家都没有动，还是信息老师说：“校长请客，都去吧。”


    大家这才都去了超市，校长和主任开玩笑道：“这些孩子啊，还挺可爱。”


    陈曦看到大家都去了超市，只有宿晨去了药店，他出来以后陈曦问他：“不舒服吗？”


    宿晨摇头，从手里拿出了一盒药递给陈曦，陈曦疑惑：“给我的？”


    “晕车药。”


    陈曦似乎有些意外，她看着手里的药和走远的少年，似乎有些心动了。


    比赛第二天如期举行，大家取得了还不错的成绩，唯一可惜的是陈曦和原斌的机器人出了点问题，只拿了三等奖，其他人基本都是一等奖和二等奖。


    陈曦□□群里传来了一些照片，都是他们比赛时的照片，有几张陈曦的，还有一张是宿晨拿着机器人的照片，他戴着一次性蓝色口罩，很温柔。


    21


    比赛结束后陈曦见到了她已经出嫁的姐姐，至于为什么她们年龄差了十来岁是因为她的哥哥因为发烧，家里人忙没有发现而去世，陈曦爸妈就想要个儿子，就有了后来的陈曦和陈琪，就在他们都以为他们以后都不会有儿子了，陈瑞出生了，她唯一的弟弟。


    陈凝差陈曦十二岁，她穿着很时尚，她接到陈曦后带她去了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陈凝很内疚：“如果不是你们之前的英语老师和小琪告诉我这些，我都不知道你生病了，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呢，为什么不说呢？”


    陈曦没敢抬头看陈凝，她的语气听着似乎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姐，自残这种事情并不光荣，更何况爸爸的身份怎么能有一个自残的女儿呢，县城的人会笑话他们，也会议论我，我不想这样。”


    “没关系，我带你去检查。”


    陈凝带着她去了医院，陈曦看到精神科三个字她有些害怕了，她怕查出精神方面的疾病。


    陈凝耐心跟她解释：“没关系的，如果查出来我们治疗就好了。”


    陈曦最后还是进去了，她到了心理科，坐在那里等着叫号。


    “请八号到科室一候诊。”


    陈凝拉着陈曦去了科室一，她们在门口等着，没过多久出来了一个女生和……应该是她的妈妈。


    女生的状态和陈曦很相似，而她母亲的态度也不太好，情绪看着有些低落。


    陈曦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她进去以后医生是个三十来岁的姐姐，她让陈曦做了两套题。


    陈曦照做，做完以后她就让陈凝出去了，此时房子里只有她和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问她：“你觉得自己大多数的不高兴来自于哪儿？或者说是谁让你觉得不高兴了？”


    “爸妈，班主任，还有同学之间的事情。”


    “你愿意告诉我具体一点的事情吗？”


    “爸妈觉得学习很重要，我不重要，甚至班主任说的话她们深信不疑，就来说我，班主任经常把我叫到办公室批评我，怀疑我，同学之间的……我能不说吗？”


    “当然可以，这是你的权利，不过姐姐得鼓励你，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快乐一点，现在叫你的家长进来吧。”


    陈曦点头，她出去看到陈凝站在门口：“姐，医生叫你。”


    陈凝进去后医生语重心长道：“她现在是中度抑郁加中度焦虑，伴有自残行为，根据我跟她的对话和她填写的答案来看，她的病情离不开她父母，以及班主任，还有同学，这些都是病因。”


    “她父母的话，就多信任她一点，关心她一点，班主任的话，这还需要家长出面，我听她说班主任经常骂她，她这个病情任何话都可能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比如自杀，所以你们也要多加留心。”


    陈凝问道：“那康复的可能性有多大，需要多长时间？”


    “积极配合吃药的话，不受刺激的话，半年或者一年就好。”


    “好，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去开药吧。”


    陈凝带着陈曦去开了药，医生写好了用量后她们一起出了医院，走在路上陈凝骂道：“你们班主任太过分了，他凭什么骂你，他再骂你你就骂他，找家长告诉我，我回云归给你主持公道。”


    陈曦还是挺感动的，但是现在她什么也听不进去。


    “爸妈那边我也会去说，你现在好好恢复，他们以后也不会说你了。”


    陈曦点头：“那送我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上学呢。”


    陈凝听她的话送她去了车站，临走前买了盒陈曦喜欢吃的芒果和樱桃，看着两盒水果陈曦在车上没忍住哭了出来。


    陈凝嫁人后她们很少联系，陈凝回家的次数也很少，只有平时假期时家里会打发陈曦去陪陈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