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假期的时候，陈曦很少出门，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偶尔妈妈会进来送一些吃的，日记本的事情谁都没有再提。


    陈曦的英语并不是她的强项，她找了她的同桌姜伊琳的□□，给她发去了消息：同桌，有没有英语好的人推荐一下，我想补一下英语笔记。


    那边回复的很快：我英语还算可以，但是我不记笔记，要不找宿晨？他英语年级第一。


    陈曦捏着手机的手有些微颤，她随手给姜伊琳回了个表情，通讯录刚好收到了几个好友申请，都是上次训练馆的同学，她点了同意，一一备注。


    其中就有宿晨的□□，她打了个打招呼的表情包，那边很快回了个一模一样的表情包，陈曦鼓足勇气发了一句话：你可以把你的英语笔记借我看看吗？


    宿晨：可以，我给你拍成照片。


    陈曦：谢谢。


    宿晨：不客气。


    就这样陈曦基本上学了一个假期，有时候学累了她就出去到便利店买几瓶可乐回家喝着来解压。


    今天去便利店的时候刚好碰到了来买烟的凌川：“小妹，难得见你出门，在家可劲学习呢？”


    陈曦浅笑，只不过眼里尽是疲惫：“趁着假期再提升一下，少抽烟，有害身体。”


    “那就学你喝可乐麻痹自己？怎么书把你念傻了呢？”凌川脸上依旧挂着吊儿郎当，无所谓的神情。


    “比你抽烟好。”


    凌川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陈曦开始还有些不适应，走着走着就习惯了，在她的眼中，凌川没有大家认为的那么冷漠，他心底是个很温暖的人。


    “哥，我考了第四。”期间陈曦想过很多句应该跟他说的话，最后变成了这一句。


    凌川不以为然，他眉眼微抬看着天空：“陈曦，我三百多，你第四。”


    话语间没有一句鼓励，只是两个数字的对比，陈曦跟着他停下了脚步，同时仰望天空：“你会不甘心吗？”


    “没有人关心我的成绩。”凌川语气毫不在意中又带着些许的悲伤。


    “哥，既然我们立了约，我就永远是你的妹妹，你的亲人，所以我希望你未来光明。”


    “我知道。”凌川摸了摸她的头，眼里满是宠溺，陈曦觉得很难得能在凌川的眼里看到一丝温情。


    凌川父母离婚了，他跟了他爸，现在他的后妈是陈曦妈妈工作的同事，也算朋友。


    陈曦想或许是这层原因才会让她妈妈不是那么排斥凌川与陈曦的接触。


    很快两个人就走到了最后的巷子里，两个人的家的方向是相反的，凌川把袋子给了陈曦，陈曦接袋子的时候手明显在抖。


    凌川疑惑：“你手抖的怎么这么厉害？”


    陈曦很淡定：“可能是作业写多了，哥，不用担心，我先走了，拜拜。”


    “嗯。”


    凌川看着陈曦进去后才回了自己的家。


    陈曦回去以后看了眼办公桌上的书，她的眼神呆滞，拧开了可乐一直喝，最后喝了两瓶半，还剩半瓶的时候她胃部一阵抽搐，再喝就喝不下去了，她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底朝天。


    抬眼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突然她听到了脚步声和说话声音，她连忙藏起了可乐，坐在书桌前刷题，妈妈过来很温柔问她：“曦曦，一直在学习吗？”


    “嗯，中间笔用完了，去买了几根笔。”


    “好，那个小凌来了，说是找你玩。”


    陈曦一愣，只能木讷点头，没有任何人发现她眼里的疲惫和反应的变慢。


    陈曦出去以后就看到凌川在门口等她，她片刻放松了一下：“玩什么？”


    “跳大绳。”


    “好。”


    陈琪和凌睿也跟着一起来玩，开始是凌川和陈曦甩绳，陈琪和凌睿两个人一追一跑，后面陈琪和凌睿甩绳，陈曦和凌川一个追，一个跑，陈曦却在跑的时候不小心被绳绊倒了。


    凌川过去扶起她，她在看到血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有一丝快意，她心想：我这是怎么了。


    “还能走路吗？”


    陈曦点头：“没事，我去甩绳好了。”


    就这样他们玩到了晚上十点多，陈曦获得了短时间的放松。


    6


    这样的生活一直维持到了开学，开学第一天她就接到了训练馆的信息老师……说要集合的通知，她又去了训练馆。


    这次她依旧没有认清每一个人，只记得宿晨。


    回去后她就被班主任叫到了副校长室，他和副校长的关系还算不错，他们两个人在一个办公室。


    陈曦并不知道怎么了，她一开始以为会是一场很简单的对话，副校长言语很轻松：“马老师叫学生谈话？”


    “嗯。”


    副校长说完就走了，办公室里只剩下了陈曦和班主任，陈曦从一开始的茫然到最后的无助。


    “你参加了科技创新比赛？”


    “嗯。”


    “看了你上次的考试成绩了吗？就这样的趋势你还敢分心去参加比赛？”


    陈曦没有说话，可班主任的话没有停止：“陈曦，你是学校重点培养的学生，是七班唯一一个进前四十的人，你这样让老师很寒心，之前沈玲老师在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啊，你没有把自己的精力分心给任何事情，那样的你去哪儿了？”


    她的父母教给了她很多事情，唯独没有教会她有的时候需要反抗，她乖乖听着这些话，每一句都好像无形的针刺在她心口。


    “陈曦，希望你能明白你自己应该往哪儿走。”


    陈曦有些哽咽了：“老师，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可班主任的态度让陈曦也开始怀疑自己，回到座位后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拿了本练习题出来做。


    7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五点二十的时候她就到了教室，她开了灯拿出数学练习题开始做，意外的是到五点四十的时候教室进来了人。


    宿晨和他的同学原斌，宿晨就坐在了陈曦前面的凳子上，他眉眼温柔，趁着陈曦愣神之际他已经拿过了陈曦放在桌面上的书：他的语气很意外：“这学期的已经开始写了？”


    “早晨脑子清醒点，就把昨晚没做出来的题写一写，你们怎么来了？”陈曦没敢看他们，只是低头玩着自己手里的笔。


    “我们看你们班教室灯开着就来看看，就猜到你一定来了。”


    “哦。”


    后面宿晨和原斌就没怎么说话，等到六点左右的时候他们就回了自己班，宿晨言语轻松：“走了。”


    周而复始，每天几乎都是这样。


    8


    周天下午，陈曦准备从宿舍去教室，刚好碰到了从校外一起进来的宿晨，他很习惯地摸了陈曦的头：“来这么早？”


    “嗯，宿舍待不住，去教室刷刷题。”陈曦注意到了宿晨斜背着的书包上的一个黑色毛绒挂件。


    宿晨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他笑着摘下来给她，语气温柔：“喜欢？”


    “比较喜欢这种毛绒绒的挂件，但没机会买。”陈曦手里拿着毛绒绒的挂件，她用手很轻柔地摸了摸它，温柔的触感在她的手心蔓延，最后她又挂到了宿晨的书包上。


    “怎么不拿着？”宿晨疑惑。


    “这是你的。”


    或许是被陈曦的话触动，宿晨笑而不语，等到两个人上楼后陈曦才发现班门是锁着的，钥匙上周五的时候被班里的学委拿去了，她尴尬现在门口，脑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要不先去我们班？”


    陈曦一开始是有些犹豫的，后面宿晨就直接从后面轻推着她往他们教室走去。


    到教室后宿晨就让陈曦坐在了自己位置上，他把书包放下后就出去了，走前跟陈曦说：“你先坐会，我去找个人。”


    陈曦点头，宿晨走后她在教室坐了没几分钟就来人了，是原斌和另外几个同学，陈曦顿时有些无措了。


    不过原斌很活泼，他进来看到陈曦就坐到了她旁边：“陈曦，会下棋吗？”


    “什么棋？”


    “简单一点的，五子棋。”


    “不会！”


    “啊？五子棋你都不会，不过也没事，你就和我随便下下，连着五个子就算赢。”原斌表示无所谓。


    陈曦见状躲不过，也只能硬着头皮下，可没一会原斌就拍手欢呼：“陈曦，我赢了哎，你这五子棋下的也太菜了吧。”


    陈曦被说的瞬间脸红，尴尬的不知所措，只能强撑着笑容，这时候宿晨刚好进来了。


    他就站在陈曦身后，他把脸凑近棋盘，陈曦能很明显感觉到他的靠近，她整个人的手都在捏紧，心跳声加快。


    “这是你们两个下的？”


    原斌这时候来了兴趣，毫不留情地夸奖自己的战绩：“宿晨，你知道吗？我和陈曦下了没几回合她就输了。”


    宿晨眉眼含笑：“我们两个下。”


    原斌指了指自己：“我？和你！”


    宿晨点头，陈曦刚想给宿晨让座就被宿晨按着坐下了，他坐在了另一个位置上，把棋纸微微移动了一下。


    陈曦很专注地看着他们下棋，本来以为会很慢，可没过多久就下完了，陈曦弱弱地问：“你们谁赢了？”


    原斌已经不想说话了，一副绝望不已的样子，陈曦看明白了，她豁然开朗：“你输了，宿晨赢了。”


    “姐姐，有必要说得这么直接吗？”


    陈曦笑的一脸纯真：“这不是想知道谁赢了嘛。”


    原斌没好气地说：“来，你和宿晨下。”


    陈曦有自知之明：“我连你都没下赢，我跟他下结果都不用猜。”


    宿晨却把棋纸移向了她：“试试？”


    陈曦自叹：“那行吧。”


    陈曦下的很认真，偶尔会偷偷看一眼宿晨，都说认真的人很好看，她觉得宿晨挺好看的。


    最后结果就是……陈曦赢了。


    甚至连陈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赢的，说宿晨让她吧，宿晨下的挺认真的，格子都几乎下满了，可是说她真赢了吧，不太可能……


    原斌在一旁拍桌子，语气完全是那种难以置信：“不可能！她怎么可能下的赢你，她连我都没下赢，好啊宿晨，你明目张胆放水……”


    陈曦苦笑，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应该笑还是……


    宿晨却表现的一脸淡定：“我大意了，没放水。”


    宿晨的一句话缓解了陈曦的尴尬，可没等人反应十一班的人包括宿晨就都跑出了教室，陈曦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她一脸茫然地走出教室才发现……是学校又发生了打架事件。


    她并不知道是谁，只是想自己应该回教室了，待在十一班的确不太好，况且晚读时间也快到了。


    正当她准备从乌泱泱的人群里穿过去的时候，宿晨从那边迎面走来，他拨开人群走向了她，拉着她的书包连带着她下了三楼到了二楼。


    陈曦奇怪：“九班打架了？”


    “你吓坏了吧？”


    陈曦似乎没想到宿晨会这样问，她有一瞬间的失神，其实这样的事情她在女生宿舍这一周每晚都会见到，施暴者正是她的“好朋友”杨媛。


    她不理解打架究竟能解决什么，只是目睹了周围人一个被一个欺凌，她不知道这究竟对不对，也没人教她应该怎么做。


    可她的信仰以及信念都在告诉她这是一种不好的行为，可学校打架事件以前也有，那些施暴者从来没有受到过实质性的处罚，他们依旧活的张扬肆意。


    陈曦回过神来，她的笑容好像在笑，又好像在哭：“还好。”


    “我送你回教室吧，你进去后就别出来了，小心受伤了。”


    “嗯，谢谢。”


    “我们是朋友，应该的。”


    陈曦回到教室后还是没能从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在日记本上写下了这样一段话：


    我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做点什么，可我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我好像改变不了这一切，是所有的校园都是这样嘛，有打架事件，有孤立事件，是每个班都必须要有一个被针对的人嘛，可是我在书上看到过，说生来平等，没有人可以随意动辄打骂她人，是书错了还是人错了。


    说出来的人永远被议论，不说出来的人却永远坠落深渊，被欺凌，被辱骂，我曾劝过杨媛不该这样，可她说她没错，是她们该打，可打她们的可以是父母，可以是亲人，为什么偏偏是学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