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乔月明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她关掉直播，深吸一口气，从墙角拿出了那个闲置已久的猫笼。


    “许夜，委屈一下，我们得去一趟派出所。”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商量和讨好。


    许夜站在桌子上，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他甚至懒得开口说话，只是用翅膀指了指那个笼子，又指了指自己。


    那意思很明显。


    你觉得这玩意儿，能关得住我？


    乔月明当然知道关不住，但态度总要做出来。


    “这是规定，你就配合一下嘛！”


    她硬着头皮，提着笼子走过去。


    然而，还没等她靠近，一道黑影闪过。


    下一秒，乔月明只觉得头顶一重。


    许夜展开翅膀，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的头顶上，还将她柔软的头发扒拉了两下，仿佛在筑巢。


    乔月明整个人都僵住了。


    直播间里，刚刚因为“警察叔叔”的出现而陷入紧张气氛的弹幕，瞬间画风突变。


    【哈哈哈哈哈哈！我宣布，这是主播最新款的发型：鸦窝！】


    【主播，你头上长鸟了！】


    【这画面感绝了！古有头悬梁锥刺股，今有鸦哥头顶督促主播遵纪守法！】


    乔月明气得脸颊通红，伸手就想把头顶上那个无法无天的家伙给抓下来。


    “许夜！你给我下来！”


    许夜不为所动，鸟喙轻轻在她手背上啄了一下，不疼，但警告意味十足。


    乔月明彻底没辙了。


    弹幕还在疯狂起哄。


    【主播别关播啊！就这么去！我们要看全程直播！】


    【对！鸦哥勇闯派出所！这可是年度大戏！错过了得后悔一年！】


    【众筹火箭，求主播路上开播！】


    看着满屏的要求，再看看头顶上那位大爷，乔月明欲哭无泪，最终只能选择妥协。


    “行行行，我播还不行吗！”


    她认命地拿起手机，在一众网友的欢呼声中，顶着一只乌鸦，悲壮地走出了家门。


    一路上的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二百。


    乔月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好不容易，她根据官方弹幕留下的地址，找到了江岸区派出所。


    门口站岗的年轻警察看到她，先是一愣，随即目光落到她头顶的许夜身上，嘴角不受控制地疯狂上扬，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是乔月明同志吧？张队在里面等你们了。”


    乔月明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一个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中年警察正坐在那里，看到她的造型，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严肃。


    乔月明心里七上八下，紧张地开口：“警察同志，我……我带着它来备案了。”


    中年警察闻言，脸上严肃的表情瞬间瓦解，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乔同志，别紧张。叫你来，备案是次要的。”


    “主要是，我们局里最近想拍一个关于保护野生动物的公益宣传片，看了你的直播，觉得题材非常好。所以想邀请你和……这位许夜同志，来帮个忙，配合我们拍摄。”


    什么？


    拍宣传片？


    乔月明的大脑当场宕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直播间里，那群沙雕网友却瞬间秒懂。


    【卧槽！卧槽！我听到了什么？官方邀请？】


    【这波是免费的流量送到嘴边啊！主播血赚！】


    【我宣布，鸦哥正式混上编制了！】


    【哭了！我考公三年没上岸，我们鸦哥半天就端上铁饭碗了！】


    【鸟都比我努力，鸟都比我成功，我就是个废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警服，英姿飒爽的女警察走了进来。


    她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一头利落的短发更添了几分干练。


    “张队，拍摄组的人已经到了，可以……”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乔月明头顶上那只神采奕奕的乌鸦，清亮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


    还没等众人介绍。


    许夜忽然双翅一展，从乔月明的头顶上轻盈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稳稳地落在了那位女警的肩膀上。


    女警身体一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呀！”


    许夜歪着鸟头，凑到她的耳边，用那独特的、带着金属质感的沙哑嗓音，低声说道：


    “警官姐姐，你身上的味道，真香。”


    女警官陶钰琳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办公室里，另外几名警察纷纷别过头去，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直播间的弹幕，则彻底化作了一片尖叫的海洋。


    【啊啊啊啊！鸦哥，我的情圣！你也太会了吧！】


    【主播！主播你清醒一点！你的鸟要被漂亮警花姐姐拐跑了！】


    【我单方面宣布，这对CP我锁了！钥匙我吞了！】


    乔月明看着这一幕，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溜溜的感觉。


    很快，一个扛着摄像机的师傅走了进来，好奇地打量着许夜。


    许夜毫不客气地与他对视，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扫过他手里的设备。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鸟？”


    “等下镜头拿稳点，别把我拍丑了，听见没？”


    摄影师当场石化，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它……它它它……”


    张队出来打圆场，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便带着一行人前往派出所附近的一个小树林里进行拍摄。


    临走前，乔月明依依不舍地跟直播间的观众告别。


    “那个……我要去配合警察叔叔工作了，就先下播了啊。”


    弹幕里一片哀嚎，但也都表示理解。


    到了树林里，张队开始给他们讲戏。


    “很简单，乔同志，你从这边走过去，然后发现草丛里有一只受伤的鸟。”


    他又指了指许夜。


    “许夜同志，你就躺在这里，假装翅膀受伤了，飞不起来。我们会给你特写。”


    张队补充道：“你随便叫两声就行，不用担心声音，我们后期会找专业的配音演员来配。”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摄影师和陶钰琳，都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让一只鸟演戏？


    能老老实实趴着不动，就已经很不错了。


    乔月明也有些担心地看着许夜，生怕他等下不配合，在警察同志面前丢人。


    许夜却只是打了个哈欠，一副“快点搞定好下班”的表情。


    “各单位注意！”


    摄影师将镜头对准了草丛。


    “A！”


    随着导演一声令下。


    刚刚还懒洋洋趴在地上的许夜，整个鸟的气场，瞬间变了。


    只见他原本舒展的身体猛地一抽，一只翅膀以一个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的角度耷拉在地上。他那双总是充满了桀骜和不屑的黑曜石般的眼珠里，此刻竟然蓄满了惊恐、痛苦和对生命的无限渴望。


    他挣扎着，用另一只完好的翅膀和双爪，徒劳地扒拉着地面，试图站起来，却又一次次无力地摔倒。


    喉咙里，发出了几声微弱、沙哑、充满了绝望的哀鸣。


    那不是表演。


    在场所有人看到的，就是一只翅膀折断、濒临死亡、正在用尽最后一口气求生的可怜小鸟！


    整个拍摄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扛着摄像机的师傅，忘了移动镜头。


    一旁的陶钰琳，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眼眶瞬间就红了，充满了不忍和心疼。


    就连见多识广的张队，也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这只鸟，怎么突然就……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同时冒出了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