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蕊以为是组队的，没想到这人专门来找顾凛之，似乎有工作要聊。


    『你们聊，我先去找人组队。』


    顾凛之拉住桑蕊，对那人说，“休假时间，不谈工作。”


    “我有很着急的事情，听说您在海岛，我特意来的，找了一天，终于找到顾总您了。”


    这男人语气急切，说了好一些专业的话语。


    桑蕊听不太懂，但能感受到他的着急。


    『你要不聊聊？反正我们也不着急。』


    桑蕊迎着男人感谢的目光，走去了别处。


    找到一个落单的女人，给她看了手机里的文字。


    【我们能一起组队吗？】


    女人笑着看来，“可以呀，不过要等等我男朋友，他还没来。”


    桑蕊点了点头，原来组队这么容易。


    “你男朋友呢？”女人问。


    桑蕊指了指不远处。


    人头攒动，女人也看不出是谁，“哪一个？”


    桑蕊打字：【黑色T恤的】


    女人狐疑地打量着她，“你不会说话？”


    桑蕊点下头，下一秒，女人摆了摆手，“抱歉抱歉，我们还是不要一起组队了，交流不方便。”


    桑蕊勉强扯了扯嘴角，摇头表示没事。


    “谢谢理解，今天赶海有时间限制，一小时内最重的有一万块，所以你找别人吧。”


    女人高情商地表达了怕拖后腿。


    桑蕊拖着脚步找了一个又一个人，每个人的回答如一把刀插在她胸口。


    “你不能说话啊，我不要跟你一组。”


    “聋哑人？会拖慢进度的。”


    “我不跟哑巴一队，都说不了话，万一私吞奖金怎么办。”


    “听说聋哑人都找聋哑人，你对象肯定也是哑巴和聋子。”


    “走走走，莫挨我，你找别人去。”


    “你们不要跟她一组，她是哑巴。”


    “不不不，一组也好必输无疑，一万块就是我们组的了。”


    海浪拍打在岸边，响起沉重的闷声。


    桑蕊的双腿宛如灌了铅，愈发抬不动。


    原本高昂的激动，在经历了好几个人刺耳的拒绝后，逐渐散失了斗志。


    有可能……桑伟把她锁在家里挺好的。


    外面的世界好黑暗，遇见的人都不友好。


    每个人都在嘲笑她，她还骂不回去。


    哑巴亏真让她这个哑巴吃上了。


    桑蕊独自站在人群中，周围人影流动，唯独她一人纹丝不动。


    她神色迷茫，不知下一步该去何处。


    再找一个人吧，不想就此放弃。


    桑蕊鼓起勇气，朝着一个女生走去，没等她拿出手机。


    那个女生说：“我不跟你组队，大家都认识你了，你放弃吧。”


    女生的男友追着说：“既然是残疾人，你就该跟残疾人玩，别来祸害我们正常人。”


    桑蕊的心猛地一沉，温暖的海风吹在胳膊，却格外寒冷。


    原来残疾的人，是不配和正常人一起生活的。


    桑蕊扯了扯嘴角，拉出一抹苦涩。


    “桑蕊。”


    身后有人喊了她，听见声音的这一刻，桑蕊发寒的心脏似乎流淌过了一丝暖流。


    “没找到组队的人？”


    沉稳的声线越靠越近，顾凛之的身影来到面前。


    桑蕊的鼻尖没由来地酸了。


    其实，还是有好人的。


    “怎么了？”顾凛之心慌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他看见那双清亮的眸中浮了一层水雾。


    他抬手想捧起桑蕊的脸。


    想起什么约定，又克制地垂下，扶住了她的肩膀。


    “跟我说说，发生什么了？”


    他在那边谈工作，虽然一直注意着她，但太远看不清表情，听不见她们的对话。


    只知道桑蕊找了好几个人。


    他就猜到应该是没找到组队的人，但怎么没有队友还能哭呢？


    肯定发生了他不知道的事。


    桑蕊喉咙哽了哽，深吸了一口气，硬生生将眼泪忍了回去。


    她撑起嘴角，『我去下洗手间。』


    比完手语，不等顾凛之回应，她就转身走了。


    顾凛之的双手落回身侧，狭长的眼眸将周围人群扫视了一圈。


    **


    洗手间。


    桑蕊站在镜子前，洗了一把脸，自己把情绪处理好了。


    她擦去下巴挂着的水珠，冲镜子里的人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些人一不给她钱，二跟她没关系。


    桑蕊搓了搓脸颊，走出洗手间。


    门外，桑蕊寸步难行了。


    狭窄的前路被二男一女堵住。


    女生朝桑蕊乞求，“漂亮姐姐，看你穿得这么漂亮，能不能帮帮我们，我们的钱包被偷了，都没地方去了。”


    桑蕊眼神警惕，手机上打了一串字：【需要多少钱？】


    矮的男生突然大笑了一声：“还好我们一路跟过来了，原来真的是哑巴哈哈哈！”


    桑蕊沉下了脸。


    刚把自己哄好，又被破坏了心情。


    高个子男生一脚蹬在墙壁上，将路堵死。


    “哑巴岂不是更好，咱们动手她都不能求救。”


    “先打一巴掌试一试？”矮个子男生笑呵呵的。


    “试一下，快点，我想听哑巴叫。”高个子男生附和道，“让女生打女生。”


    “等一下。”矮个子男生上下打量了一眼，“妹子长得好，身材也带劲，我突然有个更大胆的想法。”


    桑蕊后退了一步，肩膀又被女生搭住。


    女生瞪了矮个子一眼，“闭上你的臭嘴，欺负一下得了，管住你的东西，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转而温柔笑道：“小姐姐，这样吧，手机里有多少钱，都转给我好不好呀？”


    桑蕊算是体会到了笑里藏刀。


    知道她好欺负后，他们原形毕露了。


    桑蕊甩掉肩上的手臂，立即又有另一只胖手拽住了她的胳膊，还趁机在她的肉上摸了一把。


    “没想到淘来的票真能泡到妞。”


    好恶心的手。


    是刚才说烂话的矮男生。


    桑蕊甩动手臂，没能挣脱，反而让矮男生掐得更大力了。


    她抬脚踹去，逃离了矮男生的魔爪，但立马被女生连着手臂一起圈住了身体。


    女生瞪了矮男生一眼，“傻bi，我们是来弄钱的！”


    骂完，换她自己紧攥住了桑蕊的手臂。


    “姐妹，我们就是拿钱的，把钱给了我就放你走。”


    桑蕊眼神转了转。


    三双眼睛盯着她，还有一只手紧抓着她。


    逃应该是逃不掉了，要想办法尽可能拖延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