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之走入客厅，第一眼被茶几上玫瑰花吸引了目光。


    他放下两个猫包，手指碰了碰花瓣，眼底染上若隐若现的笑意。


    然后，径直走向开灯的次卧。


    不出意外，桑蕊坐在电脑前。


    他叩了两下门。


    桑蕊的脑袋从电脑屏幕后探出来。


    这次她只戴了一只耳机。


    见到顾凛之，她立刻放下压感笔，小跑着迎上去。


    好奇的表情就像是在问：猫呢？


    顾凛之抬起双手想扶人，注意力集中在她脚上。


    “脚不痛了？”


    手边没有工具，桑蕊点了两下脑袋。


    她想返回书桌，刚转了半个身子。


    顾凛之经过她，“要拿手机吗，我帮你。”


    桑蕊停在原地等，拿到手机后，随着顾凛之走去见小猫了。


    两只猫已经被放出来。


    一只肉墩墩的金渐层在沙发上找了一块地，趴下了。


    还有一只白脚狸花猫，沿着落地窗巡逻。


    桑蕊直奔狸花猫而去，口中念着：狸花猫！


    如果有声音，一定已经大声喊出来了。


    她拦住了狸花猫的去路，在小猫的后颈一顿抚摸。


    顾凛之坐到了金渐层身边，手里摸着毛，视线却一刻没离开过桑蕊。


    她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好几天了，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


    顾凛之唇角跟着不自觉上扬，“你摸的那只叫小狸，这只是小金。”


    桑蕊看过来，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两个名字。


    有点随意了，是顾凛之的风格。


    “你应该是喜欢的。”顾凛之说的肯定。


    桑蕊点点头。


    小狸躺在地上，肚皮翻到了上面。


    桑蕊席地而坐，拿出手机，打字播放声音。


    “他们是你刚买的吗？”


    顾凛之抱着金渐层走来，在桑蕊身边坐下。


    “养四年了，他们刚从国外送回来。”


    桑蕊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顾凛之那天。


    他就是蹲在地上喂流浪猫。


    桑蕊对顾凛之改观了几分。


    他是看着凶狠，内心应该很柔软吧？


    桑蕊带着浅笑，戳着小金露出来的黑乎乎肉垫。


    顾凛之将小金放进桑蕊怀里，问道：“下午去哪了？”


    桑蕊如实回复了咖啡店的名字。


    顾凛之侧头看着她：“问我的事解决了吗？”


    说起这个，桑蕊笑不出来了。


    “怎么了？”顾凛之直觉不好，心慌了一下。


    桑蕊打开备忘录，确认了一遍文字。


    她把手机递到顾凛之面前。


    顾凛之低头看过来，没等他看清两个字。


    小狸突然跳起来，一头撞飞了手机。


    手机砸到落地窗，掉到了地上，接连经历了两次沉重伤害，屏幕碎了，直接黑屏了。


    顾凛之控制住了小狸的后脖颈，“闹什么？”


    小狸挣扎了一下，事不关己地吐出舌头，装死晃了晃。


    顾凛之无奈地捡起手机，“我再给你买一部。”


    桑蕊摇头，指了一下自己，双手掌心向上，右手从外向内擦过了左手心。（手语：买）


    “你自己买？”顾凛之看懂了。


    桑蕊一愣，比划一遍手语：『你看得懂？』


    顾凛之眼神跟着手动，“太快了。”


    桑蕊放慢速度，『你专门学手语了吗？』


    “嗯。”顾凛之的目光移到桑蕊脸上，“你可以轻松一些。”


    不用打字，不用写字。


    他们交流起来也方便一些。


    最重要的一点，他可以看见她，而不是看着她的头顶，等待她文字的回复了。


    桑蕊心头悄无声息划过了一丝暖流。


    更加觉得不能瞒着顾凛之了。


    她很慢很清晰的比手语：『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我是散散心。』


    顾凛之一字一顿，“你，我，一件事，你……sh、x？是什么？”


    桑蕊：……


    手语中名字可以用拼音首字母表示，所以她比划了两个字母。


    不过，顾凛之好像没学到名字这一课。


    甚至还记反了s和sh两个相似的手语。


    桑蕊叹了口气，抓了抓小金的腿。


    小金“嗷”地叫了一声，跳出桑蕊的怀抱。


    桑蕊的衣服上粘满了猫毛。


    顾凛之站起来，“你先处理一下，我叫人买部手机送过来。”


    桑蕊点了点头。


    坦白这件事不了了之。


    桑蕊直接去洗了一个澡，换上新的睡衣。


    卧室的矮桌上，放着一个手机袋。


    这么快就买回来了。


    桑蕊准备找顾凛之感谢。


    他人在书房，还没走到门口，便听见他的话音。


    冷漠无情的、公事公办的、带着绝对命令性的。


    桑蕊脚下的步子不着痕迹拐了个弯，回次卧画画了。


    只在手机上给顾凛之发了一条感谢。


    次卧和书房的灯双双亮到了零点。


    顾凛之终于走出书房，却没想到还有人在工作。


    他停步在门口，敲门，“还不睡？”


    桑蕊也在电脑前熬着夜，举起手摆了摆，又朝前赶了赶。


    示意顾凛之先休息。


    这几天事情太多，耽误了漫画进度。


    明天漫画要更新，她今晚必须熬夜了。


    顾凛之双手揣在口袋，姿态懒散，“我一直没问过你，你的工作是什么？”


    桑蕊笔尖一顿，画歪了。


    她很慢地按下撤销键，准备再度对顾凛之坦白一次。


    桑蕊推开椅子，正准备站起来。


    顾凛之更快一步道：“以后说，你先忙完。”


    从这一套专业设备能看得出来，是画师。


    但具体是插画师、漫画师，还是其他的什么师就猜不到了。


    顾凛之甚至诞生了一个想法，顾氏发展文娱行业，如果桑蕊愿意，可以招进来。


    他们上下班也能在一起了。


    顾凛之走开了，桑蕊又没能说出来。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拿起手机快速敲了一串字。


    但抬眼看见时间。


    算了。


    没时间磨蹭了，等忙完再解释吧。


    窗外的天微微亮起。


    桑蕊发出稿件，关机，直接趴到了桌上。


    靠着休息一会儿，就两分钟，她一定起来去睡觉。


    隔壁衣帽间。


    顾凛之套上西装外套，面对镜子打着领带，眼神有一刻虚焦。


    昨晚见桑蕊很忙，他忍着没去打扰。


    等了一晚，她都没回来。


    顾凛之迈进次卧，见到趴着熟睡的人，下意识放轻了走路声。


    桑蕊枕着手臂，另一只手指缝隙中还夹着笔。


    顾凛之小心抽出指尖的笔，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电脑。


    还是烫的。


    看来刚睡着不久。


    顾凛之轻轻抱起桑蕊。


    怀里的人顺势靠在了他胸膛上。


    桑蕊似乎处在浅睡阶段的多梦期，眼球在转动，不安地呢喃着：“爸爸不要杀我……救救妈妈……”


    顾凛之顿时僵在原地。


    她说话了。


    做噩梦了？


    顾凛之俯下头，将耳朵贴近了桑蕊的嘴边，想要听得更真切一些。


    可一声呼吸没听见，脸被推开了。


    桑蕊双眼滚圆，桃花眼带着几分湿润的光泽，迷茫地看着顾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