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蕊僵着脖子，屏住了呼吸。


    顾凛之单手压在她脑后的靠背，将她半包围在了怀里。


    他可能控制着分寸，两人之间保持着一小段距离。


    此时此刻，她觉得絮语簿的家人们说得对。


    她感受到顾凛之的兽性了。


    只听顾凛之说了句不带情绪的话：“桑小姐，你可能没明白情况。”


    连名字都不叫了。


    摆明了生气，在故意疏远。


    “你需要我的保护，你现在是弱势的一方。”顾凛之手指点着靠背。


    沉闷的敲击声在桑蕊耳畔响彻。


    桑蕊手心沁了一把汗，低下头敲字，给顾凛之看。


    【所以你也要欺负我？】


    “也？”顾凛之眼神一凝，“桑伟经常打你？”


    桑蕊摇了摇头。


    没打过，只是杀过她，没杀成而已。


    “那是洪小荷虐待你？”


    桑蕊顿住了一秒，才摇头。


    她要自己解决，自己的事没必要告诉顾凛之。


    可这一秒的停顿还是被顾凛之留意到了。


    他站直身体，摸了摸桑蕊的头顶，“你会变强的，我帮你。”


    他原以为，她只是在家过得不好。


    原来真实情况远比他预料的更严重。


    桑蕊脑袋被摸得歪了一下。


    她弯曲了两下拇指，食指自然地指了一下顾凛之：『谢谢你。』


    “嗯。”顾凛之弯起唇角，“你的条件，我答应了。”


    桑蕊眼睛亮了亮，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几缕阳光撒在她脸上，她整个人似乎在发光，还洋溢着幸福。


    顾凛之被晃了眼，在完全沉入前，收起了视线。


    “我还要去趟集团，午饭有人来做，你在家玩，我出门了。”


    **


    顾氏集团。


    会议室。


    U形会议桌坐了一圈人，顾凛之在主位。


    耳边听着汇报，手里不断翻动手机。


    他在看女款婚戒。


    先自己筛选了一遍，然后才转发给桑蕊。


    退出聊天框，他顺手点进爆红的朋友圈。


    给他点赞的人数不过来。


    随意看了一下，顾凛之神情严谨，好似在处理什么棘手的项目。


    汇报的人也顿住了，惶恐地问：“顾总，哪里有问题吗？”


    顾凛之抬了抬手，“没事，继续。”


    他只是没在点赞列表找到“老婆?”。


    顾凛之盖下手机，尽管面上毫无变化，但坐在他周围的人皆是感受到一阵寒气，不免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


    桑蕊饭后在家里逛了一圈，险些迷路，弯弯绕绕终于找到主卧。


    她一坐下，就收到顾凛之的消息。


    他发过来一个PDF文件，展示了女士钻戒，配着介绍性文字。


    唯独没有标注价格。


    桑蕊选了很久。


    直到顾凛之散会了，她还没决定下来。


    顾凛之给桑蕊发了消息：【没有喜欢的？要去店里看吗？】


    他是考虑到桑蕊的脚，才让她在手机上挑选。


    话刚发出去，桑蕊发来一个编号。


    【这个，贵不贵？】


    【不贵】其实顾凛之还没看价格。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邹磊带着文件进入。


    “顾总，关于收购的进程，需要跟你汇报，制定下一步的计划。”


    “坐。”


    顾凛之起身走向沙发。


    两人这一谈，时间不知不觉接近了傍晚。


    邹磊去接了一个电话回来。


    “顾总，你之前要找的手语老师到集团楼下了，现在需要带他上来吗？”


    顾凛之颔首，“在我之后每天的行程里插入一个学手语的时间。”


    “是。”邹磊犹豫了几秒，好奇问道，“顾总，我有一个私人问题，为什么突然要学……”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了。


    原本还在与他聊天的总裁，此刻全身心注意力都在手机上了。


    桑蕊的新消息：【主卧旁边的次卧，我能用那个书桌吗？】


    顾凛之：【可以】


    他回完消息问邹磊，“刚才说什么？”


    邹磊生无可恋地摇头，“没事。”


    只是被冷落罢了。


    顾凛之靠进沙发内，“给你发了钻戒图，你亲自去办。”


    “好的。”


    邹磊一早就刷到总裁官宣朋友圈了，点了个赞他就去找散散心了。


    想到散散心，邹磊苦恼道：“顾总，散散心不中套，我说什么都吓不到她。”


    “约出来见，当面谈才知道是装还是真。”顾凛之眼底透出了几丝凉意。


    邹磊：“好的，我找个时间约。”


    手语老师来了，邹磊退出办公室，亲自联系了戒指品牌。


    这枚女士婚戒宛如玫瑰花绽放，花瓣点缀小钻，层层叠叠簇拥着钻石做成的花蕊。


    等邹磊带回戒指，已经是一小时后，顾凛之正好结束今日手语课。


    望江楼。


    顾凛之拎着精致的袋子，随意地脱掉鞋子。


    换上拖鞋后，他想到什么，又退回几步，摆正鞋子。


    顾凛之经过玄关走廊，来到餐厅。


    餐桌一角，坐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桑蕊正在吃晚饭。


    她双手抵住碗的上方，唇瓣靠在碗边，冲汤吹了一口气，轻轻抿了一小口。


    顾凛之放慢了脚步，神情变得柔软，胸腔内的心脏开始发涨。


    结婚这件事，在这一刻有了真实感。


    “桑蕊。”他轻唤了一声。


    桑蕊扭头看来，冲他礼貌性地扬了扬唇。


    厨房的阿姨听见声音，连忙端了新的碗筷，“少爷。”


    顾凛之坐到桑蕊对面。


    一顿饭在安静中进行。


    桑蕊先吃完了，用手机打了字，隔着桌面，她用的是播放功能。


    “我吃完了，先去房间了。”


    “去吧。”顾凛之点了点头。


    晚餐过后，阿姨离开，偌大的平层只剩下两人。


    顾凛之回到主卧没看见桑蕊，绕到了隔壁次卧找人。


    桑蕊坐在书桌前，竖起的电脑屏幕将她的脑袋全部挡住了。


    她低头奋笔疾画。


    没听见脚步声，直到桌面投下阴影。


    桑蕊一惊，摘下耳机站起来，一把关闭了数位屏。


    她的动作透露出几分慌张。


    因为在画的内容，正好是散散心火热连载中的漫画。


    若是顾凛之看见了，只要查一下，就会发现她的身份了。


    顾凛之在商业上那么狠，背着她都想了一堆阴招。


    当面对上，她估计连渣都不剩。


    拿离婚威胁也说不定。


    桑蕊满心担忧，下意识选择了逃避。


    她打字：【有事吗】


    “我敲门了，你没听见。”


    顾凛之垂下视线，指关节叩了叩桌面，“在画什么？”


    桑蕊没看懂他眼神，摸不准他到底看见多少。


    该坦白，还是继续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