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贼

作品:《边疆老卒,御赐老婆后我越活越勇

    “从龙之功!”


    这四个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叛卒的心口上!


    篝火旁的空气骤然紧绷,紧接着,便是一片粗重得如同拉风箱般的喘息。


    “乖乖!从龙之功!咱们……咱们也能混上?”


    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激动得脸皮都在抽搐,一把抓住瘦高个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废话!”


    瘦高个被抓得生疼,却毫不在意,反而一脸优越地甩开他的手,嗓门压得极低,语气却充满了指点江山的亢奋。


    “你们也不想想,钱头儿是谁的人?那可是咱们北营校尉,张莽张大人的心腹!”


    “这张大人,上头还有吴副将罩着!你想想这其中的牵扯,这叫一条线上的蚂蚱!”


    “到时候,这北境的天一变,咱们哥几个,少说也是个官身!金银财宝,娘们儿,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钱宝!


    张莽!


    吴庸!


    好家伙,还真是蛇鼠一窝,都烂到根子了!


    李万年心中念头翻涌,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傻的醉态,端着酒碗的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早就猜到,一个区区百夫长,没这个通天的胆子,更没这个通天的本事。


    现在一听,背后果然还有人。


    而且一牵扯就是北营的最高长官校尉张莽。


    甚至,还有一个副将!


    他的目光,越过眼前这群兴奋得手舞足蹈,已经开始幻想封侯拜将的蠢货,投向了营地中央,那顶最大,也最显眼的帐篷。


    钱宝,就在里面!


    必须再靠近些,听听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情报!


    打定主意,李万年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身体摇摆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显得醉意十足,又不会真的失去平衡。


    “嘿,刘三这小子,酒量真差,又喝高了。”


    “别管他,让他自个儿找地儿睡去。”


    身后的叛卒们只是瞥了他一眼,便又重新投入到对未来升官发财的美好幻想之中,谁也没把他当回事。


    这正合了李万年的意。


    他每一步看似踉跄,但身体的重心却稳如磐石。


    脚底精准地避开了地面上的杂物,身体与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哨兵擦身而过,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离大帐越近,空气中那股子蛮人身上特有的膻味和酒肉的混合气味就越是浓烈,喧闹声也更加清晰。


    李万年眼中精光一闪,装作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主帐的侧面阴影摔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动静不大不小,刚好符合一个醉汉摔倒时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


    几个注意到这边的蛮子,只是投来鄙夷的一瞥,喉咙里咕哝了几句听不懂的蛮语,便不再理会。


    在他们眼里,这些大晏的叛徒,就是一群没骨头的软脚虾,连他们部落里最下等的奴隶都不如。


    李万年就这么顺势躺倒在帐篷侧面的阴影里,身体蜷缩着,一动不动。


    这里恰好是一个视野盲区。


    除非有人特意走过来低头查看,否则极难被发现。


    他将敛息术运转到极致,整个人的呼吸心跳都降到了最低点,身体的温度都仿佛与冰冷的地面融为一体。


    紧接着,他集中全部精力,侧耳倾听。


    帐篷厚重的毡布并不算太隔音,里面的对话,还算清楚的传了出来。


    就是说话的人有点大舌头了。


    “……大人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这个声音,谄媚油滑,又带着几分下意识的恭敬,正是那个叫钱宝的北营百夫长!


    躺在地上的李万年可以通过帐篷里的光,看到帐篷里面的人影轮廓。


    一个身材魁梧,光着脑袋,身上穿着狼皮衣服的蛮族头领,正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酒杯。


    而在他下首,钱宝正点头哈腰地陪着笑,一副奴才相。


    只听钱宝继续说道,声音里充满了邀功的意味。


    “黑狼帐主,我们张校尉和吴副将已经全都打点妥当了!”


    “只要你们黑狼部的主力一到,我们就立刻动手,把雁门关,亲手献上!”


    雁门关!


    轰!


    李万年的脑子嗡的一下,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雁门关是什么地方?


    那是整个大晏北境防线的咽喉!是抵御草原蛮族南下的最重要的一道雄关!


    一旦雁门关失守,草原蛮族的铁蹄,就能长驱直入!


    整个北境的千里沃野,都将彻底暴露在蛮子的屠刀之下!


    到那时,以蛮子的凶残秉性,这北境数百万的百姓,都将沦为待宰的羔羊!


    这帮畜生……是要把整个北境的百姓都卖了!


    就在这时,帐篷里传来那个黑狼帐主沉闷的声音,说的是生硬的汉话。


    “张莽……吴庸……很识时务。”


    “你告诉他们,只要事成,我们大汗说了,整个北境,分他们一半!金银女人,任他们挑!”


    钱宝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那声音里是无法掩饰的狂喜。


    “多谢帐主!多谢大汗!”


    “帐主,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李万年透过缝隙看到,钱宝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个锦盒,双手捧着,恭敬地递了过去。


    那黑狼帐主打开锦盒,帐篷里顿时闪过一片珠光宝气。


    “很好!”


    黑狼帐主满意地收起锦盒,又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给了钱宝。


    “这是我的信物。”


    “告诉张莽!”


    “我们的人,会穿上你们的衣服,到时候,里应外合,一举拿下雁门关!”


    “黑狼帐主,您放心!”


    钱宝脸上谄媚的笑容,几乎能挤出油来,他将那块沉甸甸的黑色令牌死死攥在手心,仿佛攥住了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


    “嘿嘿,帐主,您有所不知,这次的事情之所以这么急,还真是多亏了北境新来的那位主将!”


    一提起这个人,钱宝的声音骤然变了调,那股子油滑的谄媚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怨毒和不屑。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儿,叫什么穆红缨!”


    穆红缨?


    趴伏在阴影里的李万年,心头猛地一跳。


    北境的主将竟然还是个女将军?


    这消息,他确实从来没有听说过!


    帐篷里,钱宝怨毒的声音还在继续,充满了幸灾乐祸和一种病态的快感,仿佛在控诉着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


    “她一来,就跟疯了似的,要清查什么军中账目,要核对什么历年军功!这娘们儿是想把天都给捅个窟窿!”


    “那娘们儿手段太狠,吴副将……吴大人,担心自己多年来倒卖军械、吃空饷、跟……跟贵部互通有无的事情败露,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钱宝的声音压得极低,似乎心里还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恐慌。


    “所以,这才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与其等着被那娘们儿一条条地揪出来清算,不如……请各位好汉入关,大家一起发财!”


    “这北境,与其让那娘们儿管,不如让您这些草原上的雄鹰来管!”


    原来如此。


    李万年趴在冰冷的草地上,胸腔里的怒火被一股寒意死死压住。


    这是一场被逼到墙角的狗,为了自保,决定把整个院子都点燃烧掉的疯狂反扑!


    吴庸!张莽!钱宝!


    还有那些藏在他们身后,数都数不清的蛀虫!


    他们为了保住自己用兵血民脂堆砌起来的荣华富贵,不惜打开国门,引狼入室,要把整个北境数百万的百姓,都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操!


    “哈哈哈哈哈哈!”


    帐篷里,那黑狼帐主爆发出雷鸣般的刺耳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得意。


    他那壮硕的身体因为大笑而剧烈颤抖,帐篷顶端的狼头装饰都跟着晃动。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嗜血的残忍和贪婪。


    “这是好事!”


    “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们这是更快一步的拥抱荣华富贵,应该感谢你们的那位主将。”


    他用生硬的汉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每一个音节都像是铁块在碰撞。


    “为了感谢她,为了我们伟大的合作,干杯!”


    “干杯!”


    钱宝受宠若惊,像是得了天大的恩赐,连忙双手举起酒杯,跟对方重重一碰。


    清脆的碰撞声,在此刻听来,无异于北境的丧钟。


    他仰起脖子,将杯中浑浊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流淌下来,浸湿了衣襟,样子说不出的丑陋和猥琐。


    宴席的气氛,在这次“愉快”的碰杯后,达到了顶峰。


    帐篷内的蛮族头领们开始用蛮语高声唱和,粗野的歌声混杂着酒肉的气味,穿透厚重的毡布,飘散在冰冷的夜色里。


    李万年一动不动,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岩石,只是将所有声响和看到的画面都刻进脑子里。


    又过了一个段时间,营地里的篝火渐渐熄灭,只剩下点点余烬在夜风中忽明忽暗。


    喧嚣声也慢慢平息下去。


    钱宝醉醺醺地从主帐里走了出来。


    他脚步虚浮,满面红光,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下流曲子,显然已经喝到了兴头上。


    几个蛮族头领高声笑着送他出来,蒲扇般的大手一下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说着生硬的汉话,无非是“合作愉快”“钱百夫长前途无量”之类的屁话。


    钱宝连连拱手,腰弯得几乎要折断,脸上那谄媚的笑容,像一朵在夜风中盛开的菊花。


    他目送着那几个蛮族头领摇摇晃晃地重新返回主帐后,才直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朝着自己那顶独立的营帐走去。


    来了!


    李万年那双沉静的眸子里,精光一闪而逝。


    他慢悠悠地,甚至有些笨拙地从地上爬起来,身体依旧保持着那种喝醉了酒的,摇摇晃晃的姿态。


    他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像个找不到方向的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地,朝着钱宝离去的方向跟了过去。


    一队巡逻的蛮子骑着马从他身边经过。


    为首的那个只是皱着眉,居高临下地投来一个厌恶的眼神,随即朝着地上重重吐了口唾沫,懒得多看一眼。


    在他们看来,这些主动出卖自己国家和同胞的大晏叛徒,比草原上逐臭而居的屎壳郎还要令人恶心。


    李万年就这么顶着鄙夷的目光,远远地跟在钱宝身后。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沙尘,也让他那身上穿着的军服跟着摆动。


    百变面具的效果,快不够了。


    不过,却也足够了!


    该收尾了。


    钱宝的营帐在整个营地的东侧,远离了蛮族头领们的核心区域,算是大晏叛卒这片区域里最好的一顶帐篷。


    李万年的视线里,钱宝粗暴地掀开帘子,一头栽了进去。